赵老师回到家里。
这回内蒙古之行,收获多多。有五六斤牛肉干,四五斤奶豆腐,还有十多斤炒米。一丈青两眼闪着金光看着堆在炕上的东西,“啧啧,我的乖乖!这可救了咱家人的命了。”赵书敏馋的不由得伸手抓了一把牛肉干,赵老师连忙拦住说:“儿子,这时干的,一次可不能吃这么多,要胀肚。”
一丈青爱怜地看着赵老师说:“老头子,你可是本娘子的好夫君,我正愁着这个年怎么过来,这下好了,喝汤也有下锅的了。”
平常就穿着不讲究的赵老师,现在更加蓬头垢面,衣服油腻腻的,一丈青说;“你快换下来,我洗洗吧。”
“不着急,大天白晌的咋换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赵老师说着,脱鞋上了炕,“咱们给陶老师分点,给姜片长送点,给季尚文点儿,剩下的再做打算。”赵老师用手指着那些东西对老婆说道。
一丈青很通情达理,心想遇到这样的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分一点给他们是应该的,拿来几张纸,包了三份,一大半东西没了。“这样行吗?”她问赵老师。
“你看得来吧,我歇歇,骑马就是累。”赵老师靠着盖窝垛,迷糊着双眼。
第二天早上赵老师拿着一包牛肉干,一包奶豆腐,还有一斤多炒米来到刘有福家,一进家门他就大声说:“好久没有看到书香门第了,今天大爷来看看你俩,看看大爷给你俩带来什么稀罕东西了。”
一家人刚刚吃过饭,果儿娘拾掇碗筷,果儿在洗脸,陶老师正要穿皮袄,李有福吸着旱烟。看到赵老师进来了,一家子忙着打招呼。
陶老师脱掉伸上一个袖子的皮袄,说:“你回来了?呵呵呵,我正要穿上皮袄上东山了。你快坐炕上。”
赵老师把东西放在炕沿边,问:“我夜儿个回来的。你又要拾牛马粪去?”
“呵呵,没得做,还是多拾点好,没吃的再没烧的,那可怎么活啊!书香门第,看看大爷来了,给带来好吃的了。”陶老师把皮袄放在堂屋,反身进了里屋说,“我没有你那两刷子,只能干点笨活,呵呵呵。”
书香门第围坐在盖窝垛那儿,看着赵老师咿咿呀呀地叫着“大,大”,小脸露出甜甜的笑容。
赵老师说:“奥,宝贝,听懂大爷说啥了?”说着打开纸包,拿出奶豆腐,对果儿娘说:“大嫂,你喂喂孩子,看吃不吃?”话刚说完,书香门第就爬过来要抓吃的。果儿娘在遮巾上擦擦手,拿了一块奶豆腐,上了炕,掰下一小块,喂给书香,书香巴喳着嘴,眯着双眼,皱着眉头,“有点酸,看那逗人劲儿。”赵老师说。
果儿娘再掰下一小块,喂给门第,同样门第夸张地眨巴着眼,小脑袋像拨浪鼓地摇着,“哈哈哈,还是嫌酸。”陶老师说。
“没事,酸奶豆腐是开胃的,你喂给孩子一点没问题。”赵老师很内行地说着。
刘有福吸着旱烟,不言不语,但是一看那神态就是从心眼里乐,布满脸上的皱纹溢出喜悦。
果儿娘跪在炕上,又掰下一小块,“奶奶喂啊,宝贝,谢谢大爷啊!”
这时果儿也已经洗完了脸,给赵老师倒了一搪瓷缸水,“老师,喝点水。”
赵老师接过搪瓷缸,陶老师搬来一个凳子,靠炕沿边坐下。“赵老师,内蒙古牧区怎么样?你去了不短时间吧?”陶老师问道。
赵老师喝了一口水说:“我去了有半个月,牧区也干旱,但是比起咱们这里还是强不少。起码正常生活还行。”
刘有福吸着烟,停下来,说:“开春青黄不接,日子怎么过啊?”惆怅的看着冒出的蓝烟,没有着落地插了一句。
正在这时,栓柱来了,愣头愣脑地说:“都在啊,我正要找陶老师、赵老师,渠队长要你们两个跟会计合计一下,国家来了救济粮看看怎么分?”
听到这个消息,一家子人高兴的不得了,灾年国家给救济粮,那可是真是雪中送炭。
刘有福终于舒展了眉头,“我该去铁匠铺了。”说着把嘴凑到书香面前,书香很利索地扭过了头,躲过去了,果儿娘说:“你胡子卜拉茬的,孩子嫌扎的慌。快干活去吧。”说着推了老头子一把,“我们家书香门第伶俐又干净,像你这样的老头子不喜欢。”
刘有福朝着老伴瞪着眼珠子,嚷嚷道:“你让大家说说,我是书香门第的爷爷,怎么孩子就不喜欢我呢?说得我都心酸。”
“哈哈哈。”“呵呵呵”刘有福话音一落,一家人都笑出了声,果儿娘也笑了,“孩子不让你亲,你老是和我急啥?”说着狠狠瞪了老头子一眼,“噗呲”笑出了声。
陶老师站起来,笑着说:“以后娘不能老是说书香门第不喜欢爷爷,孩子渐渐懂事了,你看他们不会说话,可是他们模模糊糊地能听懂,那样对爷孙关系多不好啊!”
果儿也说道:“老师说的对,娘以后可不能那样说了。显得多生分啊!”
赵老师看着这一家子,笑眯眯地点点头。
刘有福下了炕,陶老师赵老师也站起来,想跟着走出家门。身后传来书香门第“爹,爹”哭闹声,还有小脚跺炕的“咚咚”声,拍打窗户的“啪啪”声。
陶老师说:“我说啥来着,你看小家伙什么都懂,咱们出来,嗔较没抱他们。你听听这个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