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沤两臂向空,高呼道:“儿郎们,往昔的苦难,是今日荣耀的踏脚石,踩碎囚笼中的这些爬虫,一雪前耻在此一举!”
“呼哈!嗷呜呜!”
山原上万余蛮兽挥舞戈矛,其势浩瀚,其声惊天。
勋城上下,城上站满了修士,半空同样悬浮着近万修士,铺满了勋城上空。
各类灵力激荡,各色光华璀璨。人族修士早早结完各自拿手的术式,但凡蛮兽大军接近,先给它一记铁棍,尝尝术式的厉害。
“执!”
浮沤一声令下,其后蛮兽大军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戈矛。
“掷!”
戈矛脱手,如箭雨一般,遮天蔽日而来。
蛮兽背上各自背了数杆戈矛,手中戈矛脱手,随即反手拔出一杆,静待兽祖命令。
“大家当心!”
勋满衣高呼一声,呼吸间掷出三枚风刃,随之两掌风息灵力翻涌,劈断两杆近身戈矛。
风轻尘斜身避开一杆戈矛,信手一捞,抓住一杆,戈矛横扫,荡开四杆齐至的戈矛,脚步一推,原先站的位置,两杆戈矛深深刺进砖石。
“叮叮当当!”
光华激荡,城上半空修士手中术式飞出,撞上掷来的戈矛。奈何戈矛太多,速度奇快,加之修士位置过于暴露,手中术式挡得了两杆,却挡不住第三杆戈矛。
“啊!啊!啊!”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不断有修士被戈矛贯穿身体,当空栽落。
张良品拾起一名身亡修士的大刀,左劈右砍,脚边掉落十几杆砍为两截的戈矛。
尚迟迟退到城墙最里侧,抱头鼠窜,躲避当空而来的戈矛。
第一波戈矛过后,修士这边伤亡四百余人。蛮兽大军亦有一百为修士术式所伤。
“执!”
“掷!”
又是一波戈矛雨阵。
这般打将下去,两军尚未交战,修士伤亡便会上千,甚至数千。
山原疾风呼啸,勋城徐徐清风骤然凄疾。
一袭灰袍的风轻尘,自城墙缓缓升入半空,磅礴无量的风息灵力从他身体各大要穴喷薄而出,散入勋城空中,并与山原中隐伏的风息灵力互生感应,继而活泛。
这场突如其来的狂猛山风,不是因为勋城阵法失效闯进来的山原大风。这场风,源头是风轻尘,起自他一人之身。
金戈嗡鸣,万余杆戈矛破空而来,势如破竹,岂知到了勋城上空一丈开外,仿佛进入了水泥沼泽之地,势头骤然减缓,而且狂风浮荡,戈矛杆身摇摇晃晃。
“哗啦啦。”
飓风骤雨而来的戈矛纷落如雨,七扭八歪的落在勋城城墙根,铺了厚厚的一层。
“好!”
勋城万余修士见状,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失落的信心登时倍增。
三丈高的雕像上,面对一城修士的浮沤,神情一凛,盯着凌空浮起的那个灰袍男子。
想不到勋城之中竟然藏有如斯绝世强者,竟以一人之力,独挡近万蛮兽合力一击。
桀骜之态稍去,浮沤一挥臂,沉声道:“执!掷!”
万余戈矛如林刺空,如雨纷落。
浮沤离开雕像头顶,浮上半空,悬停跟勋城众多修士一个高度。而后三击掌,右臂向前一挥。
“呼哈!呼哈哈!”
蛮兽大军咆哮如雷,紧接着山原颤动,蛮兽嗷嗷叫嚷着奔腾而来,不时以拳捶击胸腹。
勋满衣利剑出鞘,凝声道:“迎战!”
诸般术式离手,闪烁着耀眼光芒,撞上大步奔腾的蛮兽大军。蛮兽大军既不格挡亦不去闪避,反被术式击中的蛮兽,但凡倒地,下一刻便被后面的蛮兽踩成了肉屑。
损失了接近一千的蛮兽,大军终于抵达勋城脚下,而后蛮兽一跃而起,跃过地上堆积的戈矛,奋起两爪,深深的刺进城墙砖石。
腿蹬爪刨,蛮兽大军攀援而上。
勋城城墙高达三十三丈,远远望去,攀援而上的蛮兽,便如城墙上铺了一层蚂蚁。
勋满衣命令道:“滚石!圆木!”
众军士修士或抱滚石,或抬圆木,沿着城墙边缘砸下去。城墙最前面的蛮兽遇上滚石圆木便是脑浆迸裂,嗷嗷的从墙面摔落。
滚石圆木一路向下,跟滚石圆木处于一条线上的蛮兽无不筋断骨折,飞出墙面,即便侥幸没有砸死,也被墙根处堆积了两万多的戈矛扎成了透明窟窿。
后排的蛮兽一时到不了墙角,见城墙上有修士现身砸向滚石圆木,便从背后拿出戈矛,张着血盆大口掷出。
滚石圆木顺着城墙墙面落下,触着的蛮兽非死即伤。而砸下滚石圆木的修士,还没来得及藏身便被随后而来的戈矛捅死,有的才一露面便被两杆戈矛贯穿。
但两方人马均是悍不畏死,蛮兽嗷嗷嘶吼,迎着滚石圆木而上。修士双目赤红,一批倒下便有一批补上。
霎那间,勋城内外俨如一座炼狱,脑浆迸溅,鲜血横流,便是山原中激荡的风,也是浓郁的血腥味。
浮沤拔出一杆长矛,指向风轻尘,喝道:“兀那爬虫,明年今日就是汝之祭日!”
尚迟迟藏在城墙马道阶梯处,借着砖石掩护,曲腰远远望见表哥缓缓抽出手中长剑,心上又喜又愧又忧。
喜的是表哥竟能有如此进境,其修为便是当今乌鹊谷谷主也要输上两分,要娶风户清水自然是水到渠成,易如反掌之事。
愧的是自己跟他是表兄弟两个,表哥有勇气有实力跟兽祖交手,可自己呢,只会胆战心惊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张皇失措的观望。别说是跟表哥相比了,就是一边战死的修士,也比自个儿强上千倍万倍,当得起汉子两字。自己呢,只当得起懦夫两字。
忧的是,天下皆知,蛮兽体质坚逾金刚,传说兽尊放眼如今九州大陆,那是一个举世无敌的存在,其座下五位兽祖,拿出任何一人,谈笑间覆灭一门一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表哥即便进境惊人,又如何能是兽祖浮沤的敌手呢。倘若表哥出个什么差池,自己回谷如何跟舅妈交待?
..
..
长剑离鞘,剑刃风息灵力流转,聚出三枚灰白风刃,绕着剑刃旋转不休。
风轻尘凌空踏步,忽而左侧一步,忽而斜退一步,身形飘忽不定,眨眼间便到了浮沤身侧,长剑递出,同时有两枚风刃跟随出击。
风刃尚未及身,风轻尘已经出现在浮沤侧后方,又是同样一剑,又有同样两枚风刃。
正是龙荒山原中梅子雨传授他的“风刃乱舞”!
瞬息之间,剑光风刃满眼,凌而不乱,出现在浮沤四周,夺命而来。
浮沤掌中长矛约有一丈来长,长矛斜横当胸,矛尖击碎两枚风刃,矛杆撞碎两枚风刃。
随即长矛舞动,格挡剑光风刃。一时两人打了个棋逢对手,难分上下。
长矛一挑,矛尖如毒龙出洞,“铮”的一响,矛尖与剑尖在空中相遇。
风轻尘向后退出丈余,体内血气翻涌,面色潮红。
山风裹挟着几根鬃毛,瞬间不知影踪。
浮沤赞道:“好小子,有两小子。可如果你只有这么两下子的话,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浮沤三丈内的山风陡然间又疾又利。
“风之痕!”
风轻尘刚一开口,“风”字便在浮沤左耳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之”字响在右耳,欺身而来的还有一道剑意。
浮沤长矛格挡,抵住袭向右肩的剑意。
长矛剑意相交之时,“痕”字出声,风轻尘出现在了一丈开外。
浮沤眼中掠过一道精光,说道:“好快的身法。”
话才说完,忽然觉得左肩微微的一阵刺痛。肩头一绺鬃毛散入风中,那个位置流出暗红鲜血。
原来风轻尘刚才一共出了两剑,他挡住的,不过是第二剑。至于第一剑,他根本就没有察觉。
浮沤眼睛精光大放光明,激昂道:“好!不枉老祖亲临。小子,报上名来,老祖不杀无名强者。”
风轻尘手中长剑握的更加的紧了,一字一字沉声道:“乌鹊谷风..轻尘。”
“好,风轻尘,能被老祖杀死,是汝之荣幸。”
浮沤平淡开口,左脚抓住握于手中的长矛。他反手一拿,抽出一杆长矛,置于右脚,而后两臂向后一伸,抽出最后两杆长矛。
两手两脚各握一杆长矛。
“片云雷韧!”
四杆长矛舞动,一团杆影将浮沤环绕,同时灰色圆团杆影中不时迸出森白雷弧。
“风之痕!”
灰色圆团撞来,风轻尘毫不畏惧,与空中风息灵力互生感应,突至圆团一侧,长剑递出。
两人交手,空中森白光芒大盛,炽烈锋利,偶有修士或者蛮兽望过去,才看了一眼,便觉两眼一红一黑,刺痛无比,眼中有红色液体流出,双目就此瞎了。
“叮叮当当!”
兵刃脆响密如爆豆,呼吸间便响了足足上百下。
不一时,森白光芒中落下一杆长矛,半刻钟后又落下一杆长矛,而空中脆响更加的密集。
又过一刻钟,半截长矛落地,随之一柄长剑坠落。
光芒散去,浮沤左手握着半截矛杆,右手擒了风轻尘。
风轻尘两眼紧闭,灰袍早已染成了血袍,口中不断有鲜血滴落,生死不明。
再看浮沤,原本光鲜亮丽的鬃毛,变的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连皮都没有。
山原上近万蛮兽见老祖得手,嗷嗷嗷的捶胸顿足,更加不要命的冲上勋城。
此时的勋城城墙外表便如浮沤一样,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坑。而城墙上,业已躺了数十头蛮兽尸体。
竟然有蛮兽突破修士防守登上了城墙,只是那些登上城墙还来不及欢叫一声的蛮兽,便被涌上来的几十个修士砍成了肉块。
早前悬浮空中的修士也已经落了地,随时补充城墙上因为修士阵亡而出现的漏洞。
勋城内城墙脚跟处,堆积了丈余高厚厚的尸体,全是阵亡的修士。而且不断有修士尸体被人从城墙上抛下来,如若不然,城墙上就连站脚的地都没有。
尸体溢出的血水汇成十几道细细的血流,从尸堆底部漫上勋城街道,交错着流向各个岔路口、小巷、庭院。
不断有滚石圆木从城上砸下去,不断有蛮兽嘶叫着跌下城墙,不断有被长矛贯穿的修士跌出城墙。
不论是蛮兽,还是跌出城墙的修士,再也不必担心墙角堆积的戈矛了,因为那里早就被蛮兽尸体盖住了。
若是有蛮兽跌落未死,便继续攀爬,就算仅剩了一只爪子,那也要用剩下的这只爪子攀上去。若是有修士跌落,无论生死,立时被周围的蛮兽撕碎成数块,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