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背着彬儿,领着芙儿专捡僻静的小路或者人少的地方走。黄河帮总舵在洛阳是非常显赫的地方,再加上芙儿的指引。不到两个时辰三个人便赶到。真不愧是北方第一大帮,总舵修建的富丽堂皇,延绵不绝,竟占了一条街去。
慕华领着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朝大门口看去。门口最少有十个劲装带刀的帮徒在巡逻。慕华皱皱眉,问芙儿。“你们总舵有后门吗?”
芙儿点点头,慕华让芙儿领路。静悄悄的绕道后面,再一看,门口也是站着十个护卫,不停的查哨。
慕华挠挠头,无奈道:“前有狼,后有虎,咱们怎么进去啊?”
芙儿看着慕华着急的样子。怯怯的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进去。”
慕华大喜,忙让芙儿带路。三人左拐右拐,来到宅子西南角一隅,芙儿用白生生的小手扒开一丛灌木。慕华定眼一瞧,墙脚露出一个窄窄的小洞。慕华诧异的看看芙儿,芙儿面红道:“这是我和哥哥为了出去玩挖的。”
洞口甚窄,幸好三人都是未成形的童稚,除了彬儿需要二人帮忙以外,都顺利的进的院来。
这是宅子的后园,没有什么人。芙儿在前面带路,慕华背着彬儿紧紧跟随。
三人几步来到芙儿母亲居住的寝室,却发现芙儿母亲却不在这。三人刚准备去别的房间看看,远远的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慕华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于长老吗?
慕华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墙边的衣柜倒像是能装下三个人。立马把他兄妹二人塞进去,自己也溜进去,仔细的关了柜门。
于世浑的声音很是憔悴,却带着一丝着急。“婉晴,你已经三天没用膳了。你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慕华发现身边的芙儿呼吸急促,听见她低声叫道:“娘”。
慕华顺着衣柜的缝隙看去,一个美丽的妇人映入眼帘。让人看第一眼就被她的温柔祥和所倾倒。只不过现在她的脸色苍白,眼角也有了血丝。
于长老看着秦夫人没说话,又道:“婉晴,你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替彬儿,芙儿他们考虑考虑。万一他们回来,看见你这么消瘦,孩子们该多伤心。”
秦夫人看着于长老,淡淡道:“世浑哥,这么多年,你为人做事,帮中谁不知晓。我的彬儿,芙儿还能回来吗?”
于长老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本来做事果断狠辣,事事从不放在心上。但是,在这心爱人面前被她一顿讥讽,竟有点坐立不安。
于长老看着秦夫人,秦夫人的一双眼睛却看着窗外。喃喃道:“芙儿的辫子好几天不梳了,小丫头又该使性子了。彬儿会不会惦记我做的糖醋鱼呢?”想到这,秦夫人脸上浮出幸福回忆的笑容,眼里却慢慢渗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
芙儿在衣柜里眼泪流个不停,马上就要哭出来。慕华吓得不轻,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倒被芙儿的牙齿咬的疼痛不已。
于世浑突然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婉晴,我对你的心思你一点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你总是惦记那个负心人?”
秦夫人看着于世浑,道:“世浑哥,我从认识你的时候便这般叫你。在我心中也始终把你当兄长一样对待。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于长老看着婉晴,刚才的怒气顿时消散,泄气道:“不,你不记得了。你要是记得一分,又怎么会嫁给秦仲?”
秦夫人听他提起自己夫君,满眼的柔情,轻声道:“世浑哥,你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你陪我去汴梁府姨妈家吗?”
于长老也陷入回忆,淡淡道:“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时时刻刻我都记得。”
秦夫人道:“也是那年在黄河边上,我第一次见到了仲哥。”
于长老哼了一声,“这些我倒不记得了。”
秦夫人眼里的温柔越来越浓,嘴角涌现一个大大的酒窝。“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我要是不嫁给他,我就决定终生不嫁了。他微微一笑时翘起的嘴角,还有那明亮的眼睛。你知道吗世浑哥,从姨妈家回来我天天晚上梦见他。梦见他老是对着我笑。”
于长老脸上阴晴不定。
秦夫人继续道:“白天醒来才知道只是个梦,你那些日子还问我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的。后来,帮里举行年终堂主议事。没想到,我又见到了他。我好高兴,我羞着脸央求爹把他从分舵调到总舵来。”
于长老恨恨道:“从此以后秦仲就平步青云,这可真是英雄豪杰啊!”
秦夫人看向于长老,道:“我知道,世浑哥,你从没瞧得起仲哥。总觉得他是靠着我爹爹的关系才坐上帮主的位子。可是,在我心里,不管他是帮主也好,乞丐也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贫贱富贵我都一样快乐。”
于长老黯然道:“快乐,快乐。”猛的把上衣撕碎,露出健壮的上身。慕华一瞧,只见于长老的身上刀疤,剑伤,枪痕,箭印不计其数。小腹上还有一大块淤青,应该是前几天陈烈出拳所致。
于长老指着身上的伤痕对秦夫人道:“婉晴,我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为你。”
秦夫人看着于世浑身上的伤痕,别过头去,轻轻的哭泣。
于长老摸着胸口处五寸左右的剑伤,道:“十年前你大婚当日,我主动接替手下人出去办事。别人还以为我体谅手下,可谁能明白我心里的酸楚和难受。我办完事经过何家集,听到有两个过路的嘴里嚷嚷‘黄河帮择的好女婿,郎才女貌什么的。’”
我顿时大怒,出手想毙了这两个人。不料这两个人功夫不弱,我又喝多了酒。胸口中了一剑,险些命丧当场。回来后我躺了一个多月。那时我多希望你能来看一看我。”
于长老凄惨的看着秦夫人,“可是你那时正沉浸在喜悦幸福中,那还记得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于长老眼里淌下眼泪,道:“从那以后,我杀人越来越多,下手越来越狠。但我的心却越来越凉。”
秦夫人看着于长老,道:“世浑哥,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