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第三天,我的双手已经酸痛不已,特别是大拇指,痛得连正常的伸直也做不到。但为了能早点培训完毕,也继续努力的按压着,闲着的时间,我们全都在那里按揉着自己的大拇指以解舒缓,有些已经开始培训脚底按摩的,中指的指关节也同样受罪,看着红红肿肿的指关节和直不起来的母指和中指,也明白高工资必须高代价的真理。
两天的时间里,我记完了足底穴位图,也学完了手部和头部的按摩,大拇指已经直不起来了,手一动就酸,师傅说,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要快点上钟就必须受着。
第四天,沐足阁的总经理上来了,同样的白衬衣和黑西裤,但没有师傅长得好看,年纪也比师傅大,样子上刻满了精明与世故,他上来通知一部分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晚上考试,下午要先给他试试,他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而选择给她们编号,也不是你学得最好就能拿到好的号牌,服务型行业更多的是看脸,长得好看,技术混过去也能拿个带8的尾号,在GD数字8和6才是最吉利的。
我们几个羡慕着那些可以考试的人,从来就没有听说有人会考不过的,说考也就是可以正式上岗了,能赚钱了,而我们到目前似乎还没有能见到尽头的时候。
在师傅口中,我们这几个又呆又笨的在一起,反正就是耗着,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他似乎见不到我们的努力,也不知道是故意打压还是我们这几个真的又呆又笨。
经理在师傅旁边的椅子上躺下,待考的几个女孩子开始给他试钟,他眼神四处看了看,然后落在我身上,他问师傅,“她叫什么名字,学得怎么样了?”
师傅说,“刘一?学得还行,就是不爱说话。”
“样子单纯好看,世故点的话,肯定能红。”经理盯着我说。
师傅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这两三天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我不爱和别人打交道,都是别人先主动找我我才会回应,在他的眼里,这种性格在服务上是不行的,没有主动的话题,整个人太过于安静。
在试完钟之后,经理让我过去给他按按,开玩笑似的语气问着我的名字,年龄,有没有男朋友,和家乡在哪里,听我说我是GD惠城人,他再看了我一眼,说,“会粤语?”
我点头说,“会。”
小燕和我都是GD人,她更有优势,是本地人,会粤语会本地话,经理看了看我和小燕,然后再回头对我说,“好好学着,快点儿上钟。”
小燕应该是我们这几个中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听说快要结婚了,我们都很羡慕她,阿平就好奇,“为什么还要出来做这个?”
小燕来之前也和我一样并不知道沐足是做什么的,上来培训后就后悔了,但由于交了押金和按压着身份证,也只好混着“回本”。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经理总到培训室来让我给他按,说是试手势,更应该说是想给我做思想指导,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的性格这么执着,我没有所谓当不当红牌,能多上点钟我是很开心,但如果我真的不能,轮着牌上钟一个月能混百来个拿个千来块钱我也很满足。
后来我知道这个总经理姓叶,人称叶经理。在叶经理不在的时候,师傅会来跟我说,学好自己该学的就行了。
这个叶经理时常会在我面前提,几号几号牌怎么厉害,客人给她买几天钟,然后就带出去哪里玩,每个钟都能拿小费,有钱又不用累,生活别提有多潇洒。
我听着很羡慕,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样能做到这样,能遇到大方的有钱客人真是幸运得很。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也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那样,真是太幸福了,只是那时单纯的我并不知道,别人付出的是你一辈子都不会想付出的东西。
在培训期间的某一天下午,刘燕突然来电话找我,问我几点下班,她在她家里等我,我说我5点能下,因为我之前跟她说我在较远的地方,但“缘”正处于镇中心,离刘燕租的房子也很近,所以培训结束后我就在旁边商场瞎逛了一圈,到下午5点40分左右才到刘燕租的房子处。
她和我说她今天不用上班,她准备离开这个镇到另一个镇去了,她也好几天没见到我,说要请我吃个晚饭。
晚饭期间,她问我,生活怎么样,在新的地方习不习惯?
其实对我来说,都是宿舍和工作,也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我说,挺好,也交了新朋友。
她说,能交新朋友是好事,如果可能带给她看看,她不希望有什么坏人带坏我。
我笑笑不说话,在她的眼里,我能交的朋友似乎都糟糕得很,还记得当初上初中的时候,我暗恋我们班上的一个男孩子,而那个男孩子是不知道的,我只是把我自己的感觉记在日记本上,但不知道她怎么看了我的日记,然后问我同村的另一个同学,问有没有那个男孩子家的电话号码,拿到别人家的电话号码后,就直接打过去,叫人家离我远点。
我不知道她打电话的事,直到第二天,那个男孩子在课室里对我发脾气,很气愤的大声问我他到底什么时候惹我了?为什么要给他打那样的电话。当时我还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很久之后的一天,我同村的同学刘妍言对我说对不起,她不知道当初我姐要那个男孩子的电话号码是要这么做的,我才知道我的初暗恋是死于什么情况。
在得知她要离开这个镇后,其实我挺想问问我她,如果她离开了这个镇,她的男朋友呢?话说,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所谓的“姐夫”了。
但我没有问,她不准我干扰她的生活,但她却总是以大姐姐的身份插入我的生活,她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我对她的生活却一无所知,挺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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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姐的关系,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不少,所有家私换了新的,父母的衣着也体面了不少,我的弟弟刘康,比以前更是要什么有什么。
新牌子的自行车,连锁品牌最新款的衣服,球鞋,比我自己打工剩得还多的零花钱。
也不知道是在反叛期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上初中后的刘康变了,整个人都变了,从以前的乖小宝变成了一个地痞似的小流氓,跟着一群别的小伙子到处惹事,一个星期见两次家长是家常便饭,成绩更是提都不敢提。
我看着我面前的曾经和我关系好得不得了的弟弟,他在我面前依然尊敬和乖巧,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像别人口中那么不堪。
他念的是我以前的中学,偶尔我回家我会问问他,关于学校和老师的事情,当时有个主任很凶,全校都很怕,然后刘康会不屑的对我说,“那个主任!怕他什么?我被老师罚站楼道的时候,他都来搭我的肩,说,刘康,怎么又是你?楼道风景好不?”
刘康的语气实在很惹笑,我笑着问,“你为什么总被老师罚站楼道?”
刘康说,“天气冷,我把课室门锁上了,老师进不来,在门外叫开门,我说,你们谁敢去开门就跟我过不去,班长不买我账,跑去给老师开门,然后害我罚站,改天我给他点教训。”
我听着的同时也不得不相信,我的弟弟真的已经不是我熟识的样子了,即使我很难接受他的改变,但他的改变就放在我面前。
唯独还好的是,他在我面前还是个乖小孩的样子,有什么话不想对父母说的,都会跟我说。
我有问过他,为什么不继续好好学习,他总是不屑的对我说,“你成绩那么好,你现在混得能比我好吗?当初他们知道我是你弟弟,都不敢相信。”
“是那时老妈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怀疑的问。
他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用着不屑的语气说,“姐,我从来都没有想在你身上争夺些什么!”
听到刘康的这句话,我哭了,刘康真傻,他不是大人,他能做什么决定?而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更何况他从小到大都称呼我姐,而对刘燕,都直呼名字,明明刘燕才是一个月生活费百元百元的给他,他却对我比对刘燕更好。
“我很好,并不是你夺走了我的什么,大人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我哭着说。
他拍了拍我的背,然后站起离开了。
我和刘燕同时回到家里,母亲对我和她态度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刘燕想吃什么都会买来煮给她吃,而我只能托她的福蹭点肉吃,毕竟只有我自己一个回去的时候,我妈煮给我吃的都是万年不变的咸菜蒸肉,有时更甚,直接买个梅香咸鱼炒个青菜就算了。我也不计较,我给她的生活费吃这些也无怨言,怪就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没有找到一个像刘燕一样能拿那么多工资的工作。
刘燕说完她想吃的东西都会问我,“你想吃什么怎么不跟老妈说?”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厚不起这个脸皮说。如果我说了,或者我妈会碍于面子给我做,但我怕我吃完更多的话等着我。
我在他们对我的态度上知道我自己在这个家庭位于什么位置,我知道我比不上刘燕,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她的懂事。
吃完饭的时候,我妈拉着刘燕聊天,刘康不知道飞哪里混去了,我无聊的看着电视,听着我妈对刘燕说的话。
我妈对我姐说,“小燕,爸爸和妈妈想把房子的那边建起来。”
刘燕有些尴尬的说,“建起来很好啊,那就建起来吧,到时多建个房间,我和一一可以分房子睡。”
我妈说,“好,到时给你留个大房间。”
虽然我并不是很世故的人,我都知道为什么我妈要和刘燕商量建房子的事情,在她眼里,刘燕是间取之不尽的银行。
而我眼里的刘燕也是无所不能,我不知道她当时眼神里的为难,在我眼里,刘燕一直幸福得很,她得到我母亲所有的关怀,即使假惺惺得很,但那些都是我羡慕的和我没有得到的。
我并没有这个被我妈委托和商量的本事,所以,这个事情,我就被晾到一边去了。或者是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是被晾到一边去了。
我想要一个公平对待,我想我的母亲可以用看着刘燕的眼神看我,可我知道,那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在这么一个环境下,对钱看得越来越重,似乎我这辈子都只能为钱而活了。
在这个家里,有钱就有地位,有钱就有关怀,有钱才能有参与家政的商量和发言权,你想要参与这些,首先,你得要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