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一,80后,出生在GD农村一个贫穷的重男轻女的家庭。我从小学习成绩都很好,从小学到初中每每不是班里的第一名就是第二名。可是我从来都无缘班长这个职位,小学时,我们班正班长的成绩在班里算后的,但他的父亲在村里有着一定的地位,副班长家里有钱。我们的正副班长在班里并没有做好什么带头学习的好榜样,反倒总爱在班里欺负别的较为软弱的或者是瞧不起家里较穷的同学,可能是我成绩还可以吧,我成了班里被崇拜的对象,可以免受被欺负。
上初中,离开了农村来到城镇,至少我的成绩得到了公平的对待,我的付出和收获总算成了正比,当我用全校第三名拿到市一级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书的那一晚,我的母亲,语重心长的坐在我床前对我说,“一一,妈妈对不起你,家里没有钱再继续供你念书了,弟弟还小,还要照顾,你是女孩子,将来还可以嫁个好的归属,而弟弟只能凭学习出路了,把这个机会留给小康好不好?”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说话,更应该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一天,从我拿到我期盼的通知书后,我的心情一直在云端飞舞着,而同一天,这个飞舞的心情瞬间被打到地狱里,我真的有些面对不了。况且从小到大,我眼前的这个人都跟我说,要好好念书,而我除了读好书外就什么都不会了,她的这一句话,把我所有的幻想都毁灭了,可以说是把我整个世界都毁灭了,说不怪她不可能的,如果她早点跟我说,念完初中就不会继续供我念了,早点断了我的幻想那还好,偏偏在我拿到我理想的高中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来毁灭我的梦,那种被撕毁的残忍刻骨铭心。
在她离开我的房间之后,我哭了很久很久,对将来的彷徨,对将来的不安,和对自己人生的不知所措。这一晚,我的人生脱离了我所认识的轨道。
我有一个姐姐叫刘燕,还有一个弟弟叫刘康,刘燕比我大三岁,从小和我关系一般,她不爱凑合我一起玩,也不会跟我说什么话,就老爱欺负我,爱打我的头,说我是什么书呆子,她不爱念书,不爱学校被管束的生活,念完初中后就自告说要外出工作,由于只有16岁,没到18岁的法定可以工作的年龄,就借了村里一个大姐姐的身份证,到隔壁城市工作去了。刘康比我小五岁,我初中毕业那会他正在念小学五年级,成绩还行吧,和我关系也比较好,父母在财政上对他较为宽松,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就没有这种福利了。但通常,每隔一两个星期刘康就会跑来问我,缺不缺练习本和笔,并时常把自己的新买的笔给我,可一旦被我妈妈见到的话,我通常也会挨一顿训:“你自己不是有笔吗?上次才买没有多久,怎么用你弟弟的笔?”
而这些我都习以为常,从小到大我连问她要钱买一双新鞋子的勇气都没有,一直我都捡我姐姐穿得不合适的衣服和鞋子,鞋子破了就补,一直到真的不能再穿后她会主动给我买双新的帆布鞋,三个月买一次的笔和纸已经算是她在我身上最大的投资了吧。写字做习题的时候,该避免用圆珠笔的我都用铅笔,铅笔芯比圆珠笔便宜好几倍了,但是初中的作业量哪能是小学的可以比的,一支圆珠笔一个多月用完已经算慢了。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期待过,所以就没有对他们失望过,那时的我也知道父母心痛钱,能省就省也是我作为这个家庭一份子该尽的责任,我也没计较过什么。况且每每被说的时候,刘康都会主动站出来说是他借给我用,让我看看他的新笔怎么样。
被告知不能继续上学后,我被托付给了我姐姐刘燕,刘燕在外工作已经满三年了,也早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她在念初中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我被付托给她的那个时候,她在隔壁镇租了个房子,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她带我到她租的房子那里,第一句话是很严厉的对我说,“不准把我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不然我就不管你。”
我拿着她的身份证,还有我母亲给我的一百块钱,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刘燕把我带到一个外包厂面试,外包厂是新的,新到大陆的台湾老板,有宿舍和饭堂,管一天三餐,但工资很低,一个月能拿300块已经算高了,当时也有别的大的台资厂,工资有到千块到二千以上,但因为是不管食宿的原因,她没有带我去。
帮我买了生活用品,把我带到宿舍后刘燕就离开了,离开前她对我说,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她,她把她以前用的旧手机给了我,帮我买了电话卡还有充了50元话费。刘燕离开后,我独个在宿舍发呆,因为是新的工厂,所有员工都是新的,有别的女孩子跑来跟我说话,也就互相认识。
在这个工厂生活两年多也算平静,但由于工资实在是太低的关系,很多人都开始往外跑,我的生活基本上算是不花钱,除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和电话费外,多出来的钱都会往家里给,但最多一个月也就200块钱了,刘燕不一样,她出手很大方,给家里都是千多二千的给,而且经常买到漂亮的衣服给父母,我妈妈总在我面前夸她,说她懂事。到了我18岁那年,我拿到了我的身份证,我妈妈对刘燕说,让她给我重新找一份新的工作,工资高的,我姐姐答应了,但并没有任何行动。
我很羡慕刘燕她有一份好的工作,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刘燕总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有很多的朋友,电话买的起新款的,当时随便一台新出的手机都标价7,8千块,虽然过几个月就能掉到3,4千,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打工族来说,算是一个奢侈品了。刘燕有时会带我外出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宵夜,她的朋友都打扮得很时尚漂亮,她们都很亲密的称呼刘燕叫“小燕子”。
刘燕不爱管我的生活,也不喜欢我插入她的生活,但我妈强烈希望我辞职找别的工作,我也就离开了我生活快3年的我人生第一个工厂。
离开后我暂时住在我姐租的房子里,我想问问她,她工厂那里是否需要人,她都推搪我,说她那里总是不包吃住,花费多,还是找个管吃管住的工厂适合我。我住在她那里的一个多星期,她总是傍晚外出,早上7,8点回来睡觉,她上夜班,白天需要补充睡眠,而我,晚上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白天就外出到处找贴在工厂门口的招聘广告。
那会很羡慕招聘广告上文职的工作,都写着月薪千五以上,还包吃住,而普工也就八百多点加提成,我不懂电脑,那时还没有接触过,文职的工作我做不了的,我能选择的只是流水线上的普工,当时的我认为,普工比起清洁工来,也算是高了一个等次了。
后来我走到一家沐足店前看到一个招聘广告,说不需要学历,能吃苦耐劳,每个月能拿2到3千块,最重要是有宿舍和管一顿饭,我很羡慕,我也想试试自己是不是能做好,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沐足是做什么的,工资高还能管吃住,我没有不进去试试的理由,在我走进去的时候,我永远不会知道就这么一个地方改变了我以后的一生。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我想,我永远都不会踏进去这个地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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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办公室,那是一个男的主任,他见到我进来,让我坐在沙发处问,“见什么职位?”
我拘束不安的回答,“技师。”
“生手还是熟手?”他打量着我机械式的问道。
我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见我愣着,再问,“以前有没有做过?”
我摇摇头,“没有。”
“身份证拿我看一下。”他说。
我从我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他接过后就开始给我做登记,然后跟我说,“身份证得压一个月,没有问题吧?”
我摇摇头,“没有。”
“还有需要交四百块的按金和工服费。”他说。
我点了点头说,然后从口袋掏出几张一百元递给他。
他接过后继续说,“那你明天早上8点到后门那边上2楼的培训厅,在那里等着。还有,你是住外面还是要住宿舍。”
“宿舍。”我说。
“那你明天顺便把东西拿过来,培训结束后我让人带你过去。”他说。
“好,谢谢。”我说。
登记完后,他给我一个临时的工作牌,也是出入牌,还有一张饭卡,他对我说,“饭卡,一天管一顿,上早班的登记午饭,晚班的登记晚饭,你现在要培训,早上8点到下午5点,管午饭,工资方面,没有底薪,你能上一个钟就能抽10元的提成,一个月一百多个是基本的,如果你的客人多,一个月能上200多个钟的话,一个钟提成15元。”
虽然我并不懂他的话,但我听到后面的略么一算,那是3千多块了,是我原来工厂的10倍,尽管扣除我的饭费生活费,我也能给家里千多块一个月,我开始期待着这份工作。
当我回到我姐租的房子那里的时候,那是中午了,刘燕还在睡觉,我做好饭,从她的小冰箱那里拿了点菜做好,等她醒来。
她起来的时候,见到我问,“怎样,今天找到工作了吗?”
我点头,难掩开心的心情对她说,“找到了,明天搬到宿舍住。”
“在哪里?做什么的?”她问。
“开发区那边的一家厂。”我瞒着说,因为她之前不准我做服务行业,虽然我不知道沐足是什么,但我知道也这归服务类。反正她也不会到我的工厂去找我,我就顺其自然的撒起谎来了。
“还是做电子的吗?”她问。
“是。”我点头,这个镇以电子镇闻名,如果不是做电子的,她反倒会怀疑了。
“包吃住吗?”她问。
“包的。”我说。
“那就行,缺什么跟我说。”说完她就去刷牙洗脸了。
等我收拾完,我姐躺在床上看电视,偶尔会有一两个电话打来,她都一律回答,晚点再去。
下午3点,她起来洗头洗澡,化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然后外出,外出前都会跟我说,“好好在家,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晚上不要随便外出,外面现在查暂住证严的很,你的过期了,会被抓的。”
听到会被抓,我哪还敢往外一步,我点头说,“好。”
我姐出门后,她租的这个对我来说算是华丽的小房子就成了我暂时的小空间,不过更多的时候,我都在帮她洗衣服,叠衣服,换床单和准备好菜放冰箱,报酬是她零食柜里的零食可以随便吃,冰箱里的饮料可以随便喝。
早上7点多,我已经收拾好了我的生活用品离开了这个小房子,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姐还没有回来,我也不好打电话给她,毕竟她叮嘱我的是有事找她,没事就不准打扰。
我提着我的桶,桶里装着一些衣架和洗漱用品,提着一个小的行李袋,装着我可以换洗的衣服,来到这间叫“缘”的沐足阁。
来到后门,一个大姐见到我说,“新来的是吧?东西先放这里,然后跟我来。”
我把东西放下,跟着她上了二楼,已经有几个女孩子在那里等着,见到我窃窃私语的说,“啊,又新来了一个。”
然后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我们大的问,“你以前做过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有。
“我也没有,我在这里培训两天了。”她说。
“那还要培训多久?”我问。
“我听说生手至少要十天。”她说,“不过真累,师傅也很恶。”
我听到说要十天,有些咋舌,那就是说,我至少有十天是不能拿到工资的。
快到8点的时候,从门口处走进来了一个穿白衬衣黑裤子的年轻男子,白白的皮肤长得很好看,但不是属于阳光的那种帅气好看,反倒显得有点阴柔。
见他来到其他的女孩子立马从躺椅那里站起来,“师傅。”
听到叫师傅,我也跟着叫了声,“师傅”。
他点点头,跟那几个女孩子说,“继续练习”,然后看向我,“你过来,先看看这些步骤,还有这个,”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印着脚底所有穴位的图纸给我,“3天内给我记好。”
我接过看了一看,一个脚板画着大概60多个穴位,我点点头,说好。
等我看完基本流程后,他把在场的所有的女孩子叫起来,“来,都过来看一下,我现在先教你们手部的按摩过程。”随后把我叫到前面,因为我是最新来的原因,所以我成了主要的被培训对象。
师傅轮着左右手各教了一遍之后,就让两个两个一组开始练习,然后让我去给他按,算是一步一步指点我。
在教了两三遍之后,我也熟悉了,在早上结束之前的最后一个小时,他说我们力气不够,让练习力气,让我们双手大拇指压地,做着俯卧撑的姿势。
其他女孩子抱怨不断,说手已经太酸太痛。
师傅说,酸过痛过之后才能有力气。
中午,一起的女孩子把我带到饭堂,饭堂里也就见到了所有职位的职工,还有我将要成为的能一个月拿2到3千块的“技师”。
一起的女孩子们窃窃私语,说听说多少号多少号最红,上个月上最多的钟,想见见长什么样子。
我迷惑的听着,除了羡慕就是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努力一点,多上点钟,多拿点提成。
一天下来,我们几个较为新的女孩子就混熟了,大家交换着名字,大家帮助着大家,会的教不会的。
下午5点,一天的培训结束了,我问,“有谁住宿舍的吗?”
阿红说她住,阿平和妹妹住一起,她妹妹在这里也一年多了,每个月上的鈡数都比较多,都能上榜,算是红牌,还有小燕,和我姐名字相像,她是隔壁镇人,回去的路程很短,只有我和阿红一起。
临走之前,带我去二楼的大妈过来了,她把我带到宿舍,分了床位,很兴幸,和阿红在同一个宿舍,有个一起认识的新人,可以一起互相照顾。
一个宿舍住8个人,这个宿舍没满,只有5个人,相对还是有空间,但之前的四个人已经各占了下铺床,我就睡阿红的上铺。
收拾好后,阿红带我一起出去吃饭,我身上的钱不多,剩的300元,这300元要陪我渡过我能拿工资钱的日子,我得好好省着用。当时外面的快餐店都是5元一份,量也够大,能饱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