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肯恩正在咨询中心隔壁的一家有名气的饭店里吃晚餐，咨询中心在当时几乎是单枪匹马地试图帮助同性恋群体应对他们的灾难。那是我最初打电话咨询的地方，在加里的医生的建议下，我想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参与进来，那也是我们的护理团队每周见面讨论我们与客户有关工作的地方。
肯恩认出了当时正独自就餐的丹尼，并且决定向丹尼介绍他自己和我。显然，丹尼是社区里的偶像，这个地区同性恋报纸的一位写手，一家声名狼藉的皮革酒吧里的音乐主持人，以及一个马马虎虎的演员。当我们更深入了解他以后，我们得知丹尼为自己能和凯瑟琳·赫本1同台演出而感到非常自豪，尽管他承认自己并不是她的男主角。他对我们非常友好，而且由于肯恩非常擅长让自己融入到别人的生活中去，我们很快就进入丹尼的生活了。
9月13日是丹尼五十岁的生日，他很高兴自己能活那么久，考虑到他的艾滋感染状况。他的朋友和酒吧的同事在酒吧里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当时他已不在那家酒吧工作了。当然，那天晚上酒吧是不对公众开放的。如果再有更多的人出席派对的话可能就会打破当地的消防规章制度了。因为去皮革酒吧会让我感觉格格不入，于是我那天下午给丹尼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他问我能否参加他的派对，这让我感到惊讶而又荣幸。当我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后，他完全不买账并且坚持让我去参加。
原来，那个派对是为丹尼捐款的活动，所以任何人提供投标或做出贡献都会被欣然接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士是丹尼任职的那家同性恋报社的记者，她阔步走到台上，抢过麦克风，宣布如果有人愿意为这项事业捐助100美金她就脱掉自己的上衣和胸罩。我不仅为她的提议而大吃一惊，而且很困惑地想知道为什么在一群男同性恋之中会有人买她的账。令我大为惊奇的是，在举着捐赠物接近舞台的一群男人中有一位拿着一张写着成交价格的个人支票。先是脱掉上衣，然后是胸罩，酒吧里所有人都尖叫着、嘘声一片。这位记者一边在舞台上欢蹦乱跳，一边回叫道：“如果你拥有它们就炫耀它们吧。”这次派对不仅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为丹尼筹集的捐款数额也相当可观。
丹尼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到五十一岁生日的力量。在那场盛大派对的几个月后，他最后一次进入了医院，在大片的鲜花、气球、礼物和卡片之中，他放弃了抗争。我们需要筹备另一场不同类型的派对。有关于丹尼的家人无人在意他的谣言四起，事实上也不尽如此。在当地音乐厅对面的市中心广场上举行了一场大型的室外集会上，很多丹尼的朋友和熟人都去悼念他。乔从中帮助协调整体运作，他是丹尼的的一位密友。事实上，丹尼把乔的小公寓称之为“家”，他也曾睡在那儿客厅地板的垫子上。那是在我们团队帮阿特从乔的公寓搬到他自己的住处不久之后，也就是我们团队会面开始我们的志愿者之旅的第一天。
在纪念丹尼的仪式开始前，乔带着丹尼的兄弟弗兰克来到我身边，弗兰克是从加州赶来参加仪式的，他代表整个家族。因为他们负担不起全部来参加的费用。乔想让我以丹尼的名义为弗兰克在一个空白的法律文件上做公证。这本是一种代理权——而即便是丹尼亲自签署了这样的文件，也会在他死后失效。代理权只在文件制造者的生前才有效。在他们死后，其他的指令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诸如遗嘱、信托，或其他执行死者遗愿的方法。弗兰克需要被指定为丹尼遗嘱的执行者，或是信托的代理受托人，而这两项都不存在。
弗兰克和乔打算在事后填写相关信息。我不知道谁会签下丹尼的名字。如果丹尼签署了文件我会很愿意效劳，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于是我拒绝参与违法的活动。公证人的职责之一就是要验明签名者的身份，所以对一份未署名的文件进行公证是不合法的。
一有机会把事情告诉肯恩，我就咨询了他的意见。所幸，我想，他赞同我的决定。那天晚上，当同一群人和其他一些人在一座漂亮的联排住宅楼里相聚，参加一场传统的追悼会——那意味着会提供食物——我刚刚把自己的盘子盛满，乔就把我逼到一个角落。他用食指猛戳我的胸骨，大声指责道：“你！你！”
有人提议给丹尼敬杯酒，于是我免于受到进一步的羞辱。与此同时，当时我还并不知情，我汽车驾驶室的侧门被挪威领事撞坏了，他正在从车道边的他的车库里倒车。有目击了这场意外的人打电话叫我到外边交换保险信息，这样我才避免受到乔更多的怒火。
1984
弗兰克住在加州的戴维斯，位于萨克拉门托2以西15英里。当他在丹尼的送别会期间邀请我任何时间到那儿去都可以打扰他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那会成真。但几年之后，我和加里从里诺3的一次旅行中回来，那是在圣诞节。当我们在由里诺直通旧金山的80号高速公路上停车加油的时候，我发觉我们正在戴维斯，于是我决定给弗兰克打个电话。我觉得他应该有其他的圣诞活动要参加，我们并不打算去拜访他，只是想打个电话问声好。
弗兰克坚持让我们过去看看，因为我们当时离他家也就五分钟路程了。我们到那儿的时候，能看得出他和太太正在准备他们的节日佳肴。房间被装饰得很漂亮，厨房的香气飘满了整座房子——桌上八个人的餐位已经摆放好了。
我为弗兰克的邀请所深深打动，因为尽管他正忙于准备招待赴宴的客人，他和妻子还是花时间来欢迎我们在圣诞节到他们的家里去，他们给我们奉上茶水，并分享了一些关于丹尼的记忆。
弗兰克告诉我戴维斯已经有数日都云雾缭绕了，他们有两周没有看到过太阳和晴空了。当我们重新出发向加里的家行进时，我们非常渴望将大雾甩在身后。它非常令人不安，让我们有种被笼罩的灰色薄雾所窒息的感觉。终于，当看到在我们的远方出现了一圈明亮的阳光时，我们转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到：“真是拨开云雾终见天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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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凯瑟琳·赫本：（1907-2003）美国电影女演员。有“美国影坛第一夫人”封号。
2萨克拉门托：位于美国加州中部、萨克拉门托河流域上的城市，是加州的州府所在地。
3美国内华达州的一个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