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痛意深切,叶璃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床顶雪白的轻纱幔若芙蓉盛开,陌生的感觉令胸前的痛意更加刻骨。
又被抓了回来,换了地方,这次……
“姑娘你醒了。”身着浅绿色衣裙的丫鬟见已昏迷一个月的姑娘终于醒了过来心中一阵惊喜。
总算是救回来了,这姑娘三个月前在府门前跪着,只听闻是少爷在半途中救回来的姑娘。
伤势好后硬说要入府为奴报答少爷的救命之恩,少爷不同意给了盘缠这姑娘不愿意离去硬要报恩就在府门前跪了两个月。
后来少爷出海绞杀海盗不知道这姑娘如何跟了混上了船,船上姑娘被海盗箭矢伤及心肺命在旦夕。
人被少爷带回府邸中悉心救治一个月如今总算保住了性命。
春兰欢心上前看着床上面容苍白却宛如仙子般的姑娘,伸手扶她慢慢坐在床上,“姑娘,药浴水温正好,要不我扶您浸浴。”
前半个月是她和雪兰一起替她用药液擦身按摩经络,加上薛神医的医术硬是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别说,这样貌若天仙的姑娘如果一命呜呼真是可惜,少爷近来频频询问这位姑娘的病情,怕是动了别的心思。
“这是哪里?”待叶璃看清眼前姑娘婉约婀娜的衣着打扮心口惊得几乎又去了半条命。
房中一应古香古色的陈设摆饰让她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这是哪里?她不是问眼前的姑娘,而是惊呼地自觉自问。
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若死了这该是阴曹地府还是天堂极乐,生前杀人如麻她不指望能登极乐之地可也不期望转身下了地狱。
素白颤抖的手指忍不住再次捂着左胸心脏口,这痛意这样深切,没错,那是致命的一枪,可她还有呼吸,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殷府,姑娘中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可能不记得了。两个多月前,少爷从回家途中救姑娘还给你一些碎银子,姑娘感念大少爷的恩德执意要入府报答救命之恩,少爷不允,你就偷偷跟着少爷上了殷家商船途中不幸遇上海盗,少爷带你回来的时候你中箭危在旦夕,好在你命大,你放心,既然少爷肯出手相救并收留你往后你也不必再过行乞的日子。”
可不是不用再过行乞的日子,有可能会和她一样从此留在殷家侍候主子,也有可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可这样漂亮的姑娘原本也该是凤凰才对,这是她和雪兰这一个月细心替她擦身得出的结论,一个乞儿的肌肤如何会如玉瓷般细腻光滑,连她家小姐的皮肤都不及这姑娘,只怕是个落难千金,没准还是那个小国的亡国公主。
“殷家,乞丐。”恍然若梦怔愣了许久,再又问了具体的地方和年代后叶璃捂着胸口才发觉呼吸有些钝痛,苍白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抽搐,真的会穿。
不仅会穿,还挑中了一个女乞丐身,一听到自己是个乞丐爱漂亮的姑娘继而担忧地朝脸蛋摸了摸,手感光滑皮肤细腻,不知道长相如何,不求漂亮但求五官端正。
原来无论多厌弃尘世始终保留着一颗小女儿的心思,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她也不例外。
哪怕,一辈子不会再涉及感情也想挑了张歪瓜裂枣的脸。
小心翼翼将叶璃扶起春兰又弯身将绣鞋替她套在玉白雪足上,手与足相较,顿时感觉自惭形愧,只是那么一片刻春兰直起身见她伸手抚摸脸蛋害怕她担心自己毁容,又开始安慰记忆不甚清楚的姑娘,“姑娘放心,你的伤在胸口脸上丝毫无损,没有破相,胸口伤虽重,薛大夫说不碍事,再休息数月即刻痊愈。”
“我自己来,不用麻烦,多谢。”穿上鞋后叶璃被春兰扶到房间屏风后的药浴木桶旁,满室浓浓药草香。
叶璃缓缓呼吸觉着胸口的伤痛虽痛却并非难以忍受,人完全能够自理,何况实在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双眼睛盯着,虽然是同性但脱光被人瞧个精光心里总是不爽,她转身笑看着眼前不过十六的漂亮姑娘,“怎么称呼?”
“奴婢春兰。”春兰对上柔若春风般旋软的笑容有种受宠若惊的慌乱,急忙低头施礼回话。
“有劳了,春兰姑娘,你去忙吧,洗澡问题我能自理。”叶璃没自报姓名,万一跟如今的名字不一样可不好,虽然人家左右都说这具身体是个乞丐,可乞丐也总该有个名字吧,看看再说,还有很多问题,走一步算一步。
被眼前姑娘拒绝服侍虽在情理之中可依然令她为难,少爷可交待要细心服侍,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好,春兰心急,“姑娘伤势还很重,少爷嘱咐过一定要好生侍候,我可不敢怠慢,姑娘,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叶璃。”叶璃笑看着一脸急切的丫头,从她满脸认真表情可见她确实不清楚自己的名字,那么从今往后她还是她自己,叶璃。
春兰起初执意要服侍,叶离态度婉转却强势,春兰无法,一步三回头貌似不放心里去。
只感觉全身黏黏,这天看似应该是九月天,并不炎热,看来身体上出的虚汗。
叶离支着酸痛的身子缓步走到百花盛放的屏风边开始脱衣,也不知道古人是不是特别喜欢在卧室内沐浴,可能不是,大概因为她先前昏迷的缘故。
莫非昏迷之前也是小丫头帮着沐浴,那她岂不是全身被人瞧个精光,不不不,那不是她,如今的才是她,如此,心下也舒畅许多。
屏风后实木浴桶内雾气袅袅,浓浓的中药味弥漫,叶璃开抬手褪去衣衫,没有多心药浴是否有异。
刚才那丫头都说了,她是个乞丐,虽不知这是个什么年头,什么年头都不会有人对一个乞丐别有用心。
既来之则安之,殷离踏入药浴将雪白的身体没入。
温暖水液轻抚柔嫩肌肤,褐色水波轻轻荡漾,水上倒映着一张同样绝世祸水容颜,前世回忆一幕幕在水波中倒映翻覆。
水气氤氲,脸庞有温暖的液体滑落,滴入褐色水波,滴答清脆,泛起轻轻涟漪,
往事悠悠,如风中破碎的枯叶,碾碎被风吹散,了无痕迹。
那些依稀刻骨的回忆悠然历历在目,只是再回首,已隔了时空万千重,永远只能封藏在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