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号,星期四上午八点半,离开庭还有三十分钟,孙琪早早来到了东城区中级法院,虽然对方的证据还不足以让法官给顾皓判刑,但是她也同样没有足够证明顾皓无罪的反击武器。
侯老师告诉她只要做好她该做的一切,剩下的无需担心。可是她心里一直弄不明白又不敢弄明白的是,侯老师没有真正接手过这项案子,到底是什么能让侯老师如此胜券在握。换句话讲,就算不是她在认真跟进这项案子也无所谓,因为这个位置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律师而已,至于张三李四,阿猫阿狗都没什么太大关系。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在法院审判大楼外张望了一会儿,径直向孙琪走来。
“您好!”
“你好!”。
“请问您是顾皓的辩护律师对吧?”
孙琪向这个女孩儿微笑着点点头,这是那个被偷拍的女孩儿,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把极致美人儿的模子出落得动人心魂,散发着少女气息的脸蛋儿如蛋羹般娇嫩美味,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她浑身上下透露着受过良好教养的气质,命运有时真是有趣,让这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贵族公主与那样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穷苦痞子相遇,两人在所有方面淋漓尽致地诠释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但这也许恰恰是他们相遇的原因吧!
“您能告诉我,顾皓,他会不会被......”
“具体结果还需要等庭审完毕,审判长作出的判决。你也认为他杀了人吗?”
“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想不想见他?”
“可以吗?”淼瑜突然眼睛一亮充满了期待随即又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不了!”
“你可以去旁听席的!”
“不了!还是不去了!”
这十几天简直就像是在地狱边缘徘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练习钢琴时那错乱的节奏都会让她心悸,睡觉时也总是梦到他被毒刑拷打或是被立即枪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受惊,继而胡思乱想。而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起源于她,她现在发了疯地想看看他的样子,却又害怕他看到自己。
“放心吧!他在里面并没有遭罪。”孙琪拍拍她的肩膀,“你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就是对他最好的祈福。”
“谢谢您!”
“你现在是逃课出来的吧!赶快回学校吧,再多的担心也无济于事噢!”孙琪看了眼腕表,八点四十五分,“我该进了,你自己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恩~再见!”
...............
顾皓一被法警带到被告席,立刻让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金文栋母亲激动起来,她的手紧紧拽住丈夫的胳膊,无精打采的眼睛突然鼓胀起仇恨的火焰,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干裂的嘴唇因为愤恨而止不住地发颤,她像失去幼崽的母狮恨不能扑上去把这个杀死她儿子的凶手撕成碎片。头发几近花白,面露沧桑的丈夫握紧了妻子干枯的手。只有五岁的妞妞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大的房间里有那么多的大人走来走去,他们站起来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在这些大人里,她发现了给她巧克力的姐姐就坐在前面,本想跳下椅子跑去找那个姐姐却被妈妈瞪了一眼,只好埋头玩起洋娃娃。
顾皓看到坐在斜对面辩护人位置的孙琪一直低头快速翻阅着资料,不时咬着嘴唇皱眉,在纸上标标划划。有那么几秒钟,顾皓突然觉得哪怕他什么不做,只需要安心地依赖这个身体里嵌入钢架的小女人就可以,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审判长敲击一下法槌,宣布开庭,为犯罪嫌疑人去除戒具。
孙琪抬起头向这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她眯起的眼睛让顾皓想起了小时候吃的一种五颜六色的长条粘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