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问题,不能不痛不痒,必须盯住要害,用智化之,否则就会做出许多无用功。康熙是一个盯住要害,左攻右击的大师,他在复杂的局势下,能够以“清醒”两字要求自己,排兵布阵,虚实结合,正反错位,故绝无闪失之处。
“权力”实为政治之核心,倘若大权旁落,纵有天子之位,是难以让人接受的。康熙帝极为重视中央集权,时刻注意加强其绝对之权威,从而得以六十一载操控天下。抑制诸王公的政治、经济特权,并借机予以惩治,目的在于削弱诸王公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影响,保护皇上的权威避免令出多门,一百个和尚乱当家。凡是被削爵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等,同时也削去了议政和宗人府的职务,并全部或部分撤销他们的所属佐领。
虽然这些被削王公的爵位一般仍由他们的儿侄承袭,但新被封的诸王公的地位和影响已远远不能与其父辈相比。康熙贬抑诸王公的明显效果是,宗室诸王中的子侄一辈的年龄年轻的居多,并且都没有任何军功,而在一向崇尚武功的满族社会里,如果没有任何军功,或者虽有军功而又遭压抑,未得表彰,那就很难在社会上崭露头角,也不会得到属下的信服与敬重。《诗》有所谓:“天生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意思是说:“天下的人民大众,有事物有功业有法则有效法。人民常有的心情,就是爱好有德有功劳的人。”
对年轻诸王的状况康熙也并不很满意,二十二年钦交诸王名单时,康熙帝曾对掌宗人府的安亲王岳乐说:“朕观此中绝少成材者,虽点行围(巡察和打猎),岂能效力;且观其上朝时,异陋(见识浅陋)不娴礼节,惟外饰虚貌,实无所有。其所以至高位者,不过承祖、父之荫耳,曾有著绩行阵者耶!我先世曾见此然否?应严饬令其悛改,务矢志奋勉。”孟子说:“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现代文是:“打仗时战鼓隆隆,刀对刀,枪对枪地搏斗,败的一方丢盔弃甲拖着兵器逃跑。有的逃了一百步而停下来,有的跑了五十步便停下来。那些逃跑后退了五十步的人嘲笑跑一百步的人怯懦,结果会怎么样?”康熙皇帝八岁就登基,却对年幼的王公诸臣不满意,按这样说,似乎该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其实,康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年龄小也没什么,年龄大也未必好。就是那位年龄较大并有军功的安亲王岳乐,在二十四年五月,也因为隐瞒一个外藩蒙古喇嘛,被康熙革去议政及掌宗人府事职务,并罚俸三年。
康熙抑制和削夺诸王公的特权,使得参与议政的宗室诸王人数日益减少。康熙十一年议政宗室诸王有:和硕康亲王杰书、和硕庄亲王博果铎、和硕安亲王岳乐、多罗惠郡王博翁果诺、多罗温郡王孟峨、掌宗人府多罗顺承郡王勒尔锦、宗人府左宗正多罗贝勒察尼、多罗贝勒董额、多罗贝勒尚善等人。同年十二月,庄亲王死,惠郡王、温郡王等上疏辞去了议政职务。其他诸王也先后被罢去议政职务。到二十四年,原有的议政宗亲王就只剩杰书一人了。杰书在三十六年死,到了这时候,康熙朝中就没有议政王,而只剩下议政大臣了。这样,八旗合议的机构就已不复存在,成了掌握在皇帝手中的一种普通议政机构。
为了提高皇权,除借惩办违法王公之外,康熙还采取扶植自己的亲兄弟和皇子的手段。如封自己的亲兄弟和儿子以爵位,令其参与议政领兵出征,管理旗务等。
康熙六年封福全为裕亲王,十年封常宁为恭亲王。并分给佐领,命参与议政。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噶尔丹进犯至乌兰布通(即今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康熙废弃以往必派军功勋旧诸王领兵出征的惯例,而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以皇长子允为副,出古北口;命恭亲王常宁为安远大将军,以简亲王喇布、多罗信郡王鄂扎副之,出喜峰口,迎战噶尔丹。三十五年二月,康熙帝又亲征噶尔丹,分兵三路,自统中路大军,下辖八旗大营,皇七子允领镶黄旗大营,皇五子允领正黄旗大营,皇四子胤领正红旗大营,皇三子允祉领镶红旗大营。此外,又命皇长子允与索额图共领八旗前锋、汉军火器营、四旗察哈尔及绿旗军先行。这一阵势,进一步改变了开国诸王公掌握用兵大权的传统。俗话说:“打虎得是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不过,康熙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掌权。
五十七年十月,康熙帝降旨指责各旗都统、副都统耽于安逸,旷废公务,因而指定皇七子淳郡王允办理正蓝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旗务;皇十子敦郡王允祈办理正黄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旗务;皇十二子贝子允办理镶黄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旗务;这样,就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八旗的王公贝勒的权力,使八旗进一步直属皇帝统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