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稳固的权力,必须有秩序和规章。努尔哈赤注重这两点,所以认真抓好、努力施行。
努尔哈赤在统一建州,征服扈伦三部的同时,在与乌拉布占泰的争夺中,于万历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正月,收服了安楚拉库、内河二路。第二年正月,东海窝集部的虎尔哈路长王格、张格前来朝贡。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在迁移东海瓦尔喀部斐优城五百户到建州本部后,同年五月,努尔哈赤派幼弟巴雅喇,大将额亦都,费英东、扈尔汉等统兵一千,收服赫席赫(今吉林省敦化县境)、佛纳赫(今吉林城西南五十里之地)、鄂谟和苏鲁(今吉林省敦化县黑石屯),将其居民全部迁入建州。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二月,朝鲜王国送还瓦尔喀人一千多户。同年十二月,努尔哈赤命令扈尔汉侍卫大臣领兵一千,征服东海窝集部所属的瑚叶路。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十一月,努尔哈赤命大将额亦都统兵千员,征窝集部内那木都鲁、绥芬、宁古塔、尼马察四路(皆在绥芬河上游,苏联境内乌苏里斯克城一带),回军时横扫雅兰路(今苏联滨海边区塔乌河流域)。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七月,努尔哈赤命七子阿巴泰,大将费英东等率兵一千员,征讨窝集部内乌尔古宸(今苏联境内比金河一带)、木伦(今穆棱河)二路。同年十一月,努尔哈赤派遣额驸何和理,额亦都、达尔汉三位大臣,统兵二千,破虎尔哈路的扎库塔城(今珲春城西一百二十里之地)。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十一月,进军雅兰、西林(皆在今苏联东海滨省境内)。第二年,向额赫库伦(今苏联纳赫塔赫河一带)进发,收服了各个村寨。
从万历二十六年至四十三年的十八年中,努尔哈赤从东海瓦尔喀部、窝集部、虎尔哈部,向建州本部迁移户口约五万多人,地域扩大到图们江、乌苏里江以及迤东沿海的广大地区。这是后金国建立前夕,努尔哈赤为统一祖国东海边区作出的不朽功绩。
随着努尔哈赤对女真各部统一事业的发展,人口的集中,满族民族共同体逐渐形成,特别是万历十五年,宣布定国政以后,建州奴隶主政权对内不断地发布政令,对外交往、书信往来更加频繁。作为民族的语言、文字已经成为历史的和现实的需要了。万历二十七年(公元1599年),努尔哈赤鉴于本部移文往来,全部书写蒙古文,再译成蒙古语,十分不便。设想能以蒙古字编成满字,书写满文。于是,努尔哈赤责令巴克什(即学者、读书人之意)额尔德尼、噶盖去完成。俩人最初感到很困难,向努尔哈赤申述说,我们学习过蒙古字,熟知蒙古语,若是以本国语言编创、译书,实在无能为力。努尔哈赤指出:汉人念汉字,学与不学一读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蒙古人念蒙古字,学与不学,一读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国的语言,写成蒙古字,则不熟悉蒙古语的女真人,怎么读都一无所知。你们以本国语言编字感到畏难,学他国语就容易吗?两位大臣说:当然,以我国语编制成字最好,但翻译成句很难做到。努尔哈赤举例说,你们看,写一个“啊”(即a)字,下合一个“玛”(即ma)字,不是“阿玛”(即ama,父之意)吗?写一个“额”(即e)字,下合一个“默”(即me)字,不是“额默”(即eme,母之意)吗?你们两个试着写。就这样,仿蒙古字书写,以女真语音读,创制了满族文字,颁行国中。这就是后人所看到的老满文。
满文的创制,对于满族的形成与发展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它是又一部分女真人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也是满族民族文化发展的里程碑。当女真社会进入十六世纪末年至十七世纪初的时候,奴隶主作为一个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国家机器的各种职能相继完善,统兵、治民、联系各部,再用原始的传箭、传貂皮相约的办法,已经不适合客观发展的需要,不能满足奴隶制国家繁杂的政务所需要,尤其是在对外交往中使用统治民族自己的文字,已经是现实迫切的需要了。
满文的创制是继金代天辅三年(公元1119年)“颁女真字”以来,女真人发明的第二种文字,它具体地说明,满族及其先人是一个善于学习,能吸收其他民族文化,很有作为的民族。
努尔哈赤自癸巳战争以后,征服哈达部、辉发部、乌拉部,又先后向东海各部用兵,兵源大为扩大,各部人员云集建州。因此,在他的面前提出了如何组织国家的问题。最初凡是归附的各部人员,努尔哈赤都命令由各部首领统率,编为牛录。索尔果所部五百户,编组五个牛录。雅尔古所部编组三个牛录,加上零星归来的人员日益增多。上自贝勒有民五千户,下至十六大臣有“人丁千户”,牛录额真管三百户,并有大批被役使的阿哈。同时,牛录数目激增。以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为例,努尔哈赤麾下有兵一万多人,以一牛录三百人计算,至少有三十三个牛录。舒尔哈齐麾下有五千多人,至少有十六个牛录,总计牛录数目已经达到五十左右。从归附的首领数目来看,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手下共管辖一百九十多人,官高的为大臣,多数为牛录额真。牛录数目增多,努尔哈赤等再无法直接管额,于是牛录制度作为一种社会制度,便向八旗制度演变。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努尔哈赤编牛录为四固山(即旗),设黄、白、红、蓝四旗。
由牛录制向八旗制的过渡,是满族八旗牛录制度的一大进步和发展,它使这一生产组织发展为有系统的国家组织形态迈进了一大步。同时,它也是后金国家组织完善化的表现。旗制与牛录制度一样,来源于狩猎生产。初期,女真人行大围时,率领牛录若干,分四个方向围猎。初编四旗,源于四方。总领四方的是“中纛”,又称围底(满语为fere),纛色为黄,居北方,为汗旗。后来,黄旗为皇帝旗就来源在这里。其他三个方向,为围翼(满语为gala),西红、东白、南蓝,都是贝勒旗。每旗各有定向,不许错乱。攻城、驻防,一般都不改变这个位置。这就是旗制的本源。
女真的兴起离不开蒙古的资助。十七世纪初年,随着努尔哈赤对海西三部的统一,与西部蒙古呼吸相通,交往日益密切。这时,蒙古已经形成漠西瓦刺蒙古、漠北喀尔喀蒙古和漠南蒙古三部。漠南蒙古以察哈尔林丹汗为首,沿明朝北部边境,由西至东为土默特(包括后期泰宁卫地)、喀喇沁(包括后期朵颜卫地)、喀尔喀、科尔沁等。察哈尔林丹汗为元太祖后裔,他的先人由瀚海南徙近边,为内扎萨克,后又徙近辽东,所部为敖汉、奈曼、巴林、扎鲁特、克什克腾、乌珠穆沁、浩齐特、苏尼特、鄂尔多斯等九部、(亦有称八部的)。林丹汗曾祖父为图们扎萨克图汗,以此明人概之为“土蛮”。万历二十年(公元1592年),图们扎萨克图汗逝去,其子布延微辰汗嗣位。万历三十一年(公元1603年),微辰汗卒,翌年林丹嗣位。因为林丹汗是元太祖后裔,又是强族大部,本部兵马不下三万之众,还可号令几十万人,各部蒙古都视林丹汗如皇帝。林丹汗名为库图克图汗,明人称作虎敦兔。
科尔沁蒙古虽然不是来自林丹汗一系,但长期事奉扎萨克图,效忠于察哈尔。万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九部联军失败以后,科尔沁鄂巴、明安、莽古思、孔果尔等贝勒相继向后金靠拢,喀尔喀的劳萨贝勒也至后金朝贡。万历三十三年(公元1605年),蒙古喀尔喀巴约特达尔汉贝勒之子恩格德尔,慕建州国汗努尔哈赤之名,远道前来朝拜,得到努尔哈赤的热情款待和厚赏。第二年十二月,恩格德尔又引喀尔喀五贝勒使臣,贡献驼马,朝见努尔哈赤,并尊称努尔哈赤为良都仑汗(满语为kundulunhan即恭敬汗)。从这以后,每年朝贡不绝。这样,努尔哈赤的名声愈来愈大,称为女真国聪睿恭敬汗。十七世纪初年,察哈尔林丹汗想恢复俺答汗统治时期的盛世,即请求明廷如封俺答汗那样,敕封他以王爵,进而统一蒙古。努尔哈赤想统一海西各部,争取蒙古支持。从此,东西两大势力始有相抗之势,而科尔沁与喀尔喀部在这两雄相争之下,开始分化了。科尔沁除翁阿岱以外,诸贝勒纷纷投靠努尔哈赤,喀尔喀的一些贝勒也向努尔哈赤朝贡。这就导致后来的蒙古贵族与女真贵族之间激烈的抗争。
聪睿恭敬汗努尔哈赤的国力虽然日益强盛,兵力不断增加,但十七世纪最初的十多年中,在统一女真各部中,经济上仍然依赖明朝的关东各市贸易。政治上维持臣子地位,效忠于明廷,不断朝贡通使。他自身也亲自入京朝贡,如万历二十六年、二十九年、三十六年、三十九年、四十三年,曾五次入京朝贡,同时,对于明边仍然承担保卫责任。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努尔哈赤尽管有迟贡三年,入京争赏,欲抢关市等行为,表示出不驯服的态度,但也不得不从大局出发,与辽东边将议立边境界碑。辽东吴副将与聪睿恭敬汗共拟碑文的内容说:无论汉人或女真人,不许偷逾皇帝的边境,知道逾境的人,见了就杀;知而不杀,则罪及于不杀的人,共同发誓保卫“皇帝之境”。可见努尔哈赤此时对明帝和边官仍然持比较谨慎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