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处理包扎,丁一潇亲自为李君然等人运功疗伤,配上独门秘药加以治疗,李君然及三名上清派弟子伤势已无大恙,李君然连夜让三名弟子回奔师门,将此事报知于掌门,三名弟子先是不肯,说李君然身患伤疾,若无人保护,恐其无量宫人加害。
李君然却斥道:“我的伤势自然知晓,况且有丁兄和陈兄在此,量他无量宫人也不敢造次。”
三名弟子还欲劝言,却硬被李君然赶走,三名弟子冲陈玄感和丁一潇抱拳别过,又叮嘱了李君然几句方才离去。
陈玄感感道:“李兄的同门们可真是忠肝义胆啊,也难怪上清派能立于江湖大派之中,玄感深为佩服!来来来…玄感敬两位兄弟一杯!”
陈玄感欣赏两人武功和修为,更喜欢两人的为人处事,三人又皆是年少有为,风华正茂,尤是同路之人,故此以兄弟相称。
李君然手捂伤口,面露难色,说道:“贫道身怀伤口,不便饮酒啊。”
“哎!”丁一潇假作蹙眉道:“李兄弟可太不给我们两个面子了,我们是有心与你交好,你却不吃这酒,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二人?”
陈玄感也趁机假作生气,道:“就是!有伤口怕甚,日后慢慢调养即可,李兄若不饮此酒便是看不起我和丁兄!”
李君然知是二人故意激他,心中不免温暖,从小他就同众位师兄一起练剑苦修,毫无温情可言,师父也就是他的父亲李清明对他更是严厉教导,未有人间父子亲情,连身边的几名亲信弟子也畏惧他的身份不敢逾越,可见他李君然的知心朋友少之又少。今日若非眼前这两人施以援手,恐怕性命早已升天,见开山鼻祖去了。
然则现如今陈玄感和丁一潇却给了他渴望的真挚友情,是以李君然对眼前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君然忽然大笑,右手将四方桌一拍,遂即举杯,说道:“既然陈兄和丁兄都这样说了,君然再推辞也就显得虚伪,得二位兄弟,君然自是三世修来之福,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喝死也值得!”
“这样才对嘛!”丁一潇左手轻摇百花扇说道。
陈玄感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玄感有君然、一潇两位兄弟,甚是高兴,当满饮此杯。”
三人举杯相碰,洒落的点滴烈酒落入煮酒的铜壶边,登时被赤蓝相间的火苗吞噬,化作一团骄焰,腾扑铜壶,煮得铜壶中的烈酒“呲呲”作响。
忽而窗外一阵寒风吹入,三人受冷,不由得紧了紧行头,围炉而坐。
炉中的火苗非但未被寒风吹灭,反而愈加增势,烧得壶柄滚烫,铜壶中的烈酒更是烧得“咕噜”叫唤。
北方入冬则寒,夏国地处西北更是凄冷,所以夏人和凉人皆喜烈酒,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喝了烈酒暖身,也就不怕寒冬苦冷了,故而夏国和凉国的烈酒还有一个美名,叫做“炎酒”。
夏军和凉军的某些将领血战之前还会命麾下士卒喝下炎酒,暖了身壮了胆,士卒打起仗来也就活动得开,士气高昂,胜利的天平也就倾向了己方。
酒过三巡,三人面热耳酣,说话也都放开些许,不再似先前般推让。
丁一潇侧身从桌案上拿过一碟花生放至炉边的小案,道:“我兄弟三人虽各涉领域不同,但皆为当世之英雄!”
“哦?”李君然饶有兴趣,放下酒樽,忙问道:“一潇说说,我们兄弟三人倒是怎么个英雄?”
丁一潇轻摇百花扇,翩翩风度,自然洒脱,微笑道:“君然师出上清派,父亲兼师父更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清明子李清明,李掌门年过半百,雄心不复当年,且一心向道,不问江湖与俗世,不能称为英雄。”
李君然默然点头,确实他父亲这些年来一心向道,犹喜清静,若无大事必然不会下山。
陈玄感端起酒樽,放到嘴边轻轻一泯,道:“上清五子,除却李掌门清明子和君然,那么还有三子呢?他们能算是英雄吗?”
陈玄感从未涉及江湖,但今日与丁一潇闲聊,故也知晓了一些大小人物,当然与丁一潇这般从小在江湖长大的人来说,还是大有不及。
丁一潇道:“李掌门的大弟子道号玄成子的王必成性格中庸,若说李掌门追求的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那么王必成则将他师父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固守山门足以,雄心壮志尚缺。”
李君然心嘱,大师兄王必成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说得好听点就是中庸,一心向道,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胸无大志,安于现状。所以大师兄王必成决计称不得英雄。
丁一潇看了一眼李君然,继续说道:“君然的二师兄玄生子冯必胜”
好勇斗狠,仗着自己一身高深修为只知强攻猛打,人在江湖,身手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则是头脑,没有一颗冷静智慧的头脑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所以,冯必胜成不了气候。”
李君然接道:“二师兄为人太过坦率,毫无心机,拥有一身好本事却时常被歹人利用。”
丁一潇给火炉中添了一根松木,道:“五子中的玄秋子周必得更善口舌,精通道典,武功和修为皆不如其他几子,给上清派的弟子们讲道学倒不错,算不得英雄。”
“也就是说只有君然才算得上英雄。”陈玄感微笑道:“其一,君然为人侠义,刚正豪爽,其二,君然年少精成,修为高深。”
“陈兄只说了两点,我来说最后一点。”丁一潇摇扇说道:“其三,君然有雄才大略,心中早已想将魔道无量宫铲除,除去这颗江湖大毒瘤,让上清派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有此三点,君然可堪称为当世少年英雄也!”
李君然沉默不语,确实,自从他下山以来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将以无量老祖张清风为首的无量宫从江湖上清除掉,无量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以江湖一大害虫!
李君然叹了口气,道:“两位兄弟可知我为何如此憎恨无量宫吗?”
陈玄感与丁一潇面面相觑,均道:“愿闻其祥。”
李君然远眺窗外,若有有思道:“若论起辈分来,我还要管无量宫老祖张清风叫声师叔。”
“难不成他和你爹还是同门师兄弟?一个是乐善好施的得道高人,一个却是恶贯满盈的魔头,这……这也相差太远了吧!”陈玄感诧异道,心中甚是不信不解。
李君然点头道:“正是,张清风年轻时与我爹同时拜在太师父门下修道,两人虽同在一门,但习性迥异,我爹坦荡直率,资质过人,只要太师父稍稍指点一二便可自通,而张清风心胸狭隘,毫无天赋,纵使他勤学苦修也不及我爹。于是,张清风便以为太师父是给爹开了小灶,不肯传真学给他自己,一日与家父切磋败阵后,恼羞成怒的张清风便在饭菜中洒下剧毒,太师父固然不知其中变故,吃了饭菜,当场七窍流血身亡,张清风连夜盗取太师父的道学秘籍,隐于深山,从此销声匿迹。”
“我爹得知太师父被张清风毒害,悲痛万分,下山寻仇,找寻了三年也不曾找到张清风,我爹无奈,不忍太师父的道学就此没落,便以太师父的道号“上清道人”取“上清”二字创建了上清派,收了王必成、冯必胜、周必得三位师兄为徒,开始四处传道。”
陈玄感疑问道:“那张清风最后跑到哪里去了?怎又成为了无量宫的老祖?”
丁一潇百花扇一收,笑道:“这个我知道,在李清明的上清派崛起的同时,江湖上也出现了一个实力相对不弱唤作无量宫的帮派,创建人便是张清风,道号无量老祖。上清派和无量宫斗了数十年,估计就是因为张清风弑师盗学这个缘由吧!”
陈玄感见李君然神色颓然,便转锋说道:“一潇年少有为,博学广见,通江湖各门各派,晓九州知名游侠。更兼一身高深修为,可称英雄!”
李君然精神一振,也道:“陈兄说得在理,一潇可为当世之英雄!”
丁一潇笑尔不语,只是如往常一样,轻摇百花扇,端起酒杯轻泯细品。
李君然右手裹布,倾提铜壶给三人一一斟满,炎酒浓烈的香郁飘满整个客房。
陈玄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记得在两月前,我路经此镇,与一潇相识,听闻有什么红花大会,不知最后赛果如何?冠甲又是何人?”
丁一潇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此次的红花大会的第一名可就坐在你身旁啊!哈哈哈哈……”说罢,面带笑容地看着陈玄感身旁的李君然。
陈玄感大惊,旋即恢复自然,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君然的武艺竟如此之高,玄感佩服!有此兄弟,也算是玄感之福也,玄感之荣幸也!”
“陈兄谬赞了。”李君然被陈玄感夸得满面通红,只顾低头吃着花生米,品着炎酒。
陈玄感和丁一潇见李君然这般脸薄,登时捧腹大笑,举杯豪饮。
须臾,笑毕。
陈玄感放下酒樽,道:“适才一潇只说了上清一派,那么其余宗派和诸多游侠散修呢?尚有英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