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鹏纵身双锤正欲砸落李君然头顶,李君然躲闪不及,眼中顿生绝望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有力的喝斥穿透而来。
“住手!”
雷鹏听闻吼声,急忙收手,朝声音的主人望去,只观得一十七少年,剑眉杏目,丹唇贝齿,面如冠玉,这少年竟是不多见的男生杏眼,言行中带有一股铁血之气。见他身着戎装,全身甲胄皆为纯银打制,右手中的银戟少说也有百八十斤,腰挎一柄镶满五色缤纷宝石亮银剑,甚是威武。
雷鹏疑声问道:“你是何人?”
杏目少年冷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放了这几个人。”
雷鹏嗤笑道:“说你娘个头!你可知老子是谁人?”
“你是无量宫的四大天王之一雷震子。”
“既然知道,还敢插手?这红花镇是我们无量宫的地盘,无量宫办事,闲杂人等都滚吧!”
杏目少年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旋即又脸色一黑,沉声道:“笑话!当今华夏分九国,红花镇乃夏国辖下城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红花镇又岂是尔等无量鼠辈之地?”
雷鹏听闻杏目少年辱骂他是“鼠辈”,当即举起双锤,大怒道:“竖子安敢辱某!”
“老雷!”
雷鹏正欲发难,却被张迎剑制止。
张迎剑可比雷鹏聪明得多,见杏目少年全身戎装,衣着不凡,眉目间透露一股肃杀之气,张迎剑料定此人非王侯子弟就是兵家后裔,无量宫虽在江湖中全是强门大派,但面对朝廷数十万大军实则不过沧海一粟。
张迎剑沉声问道:“敢问兄弟出身何家?”
杏目少年笑而不语。
后面一手摇百花扇素衣青年道:“张天王,你可认得我?”
张迎剑适才还未注意这名持扇青年,这时再看,惊道:“你是……你是葬花派掌门人丁香烈的长子葬花公子丁一潇?你怎么在这里?”
丁一潇摇扇笑道:“正是在下,适才路过此地,见有热闹,所以我和我这位兄弟特意过来瞧瞧。”
丁一潇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令张迎剑心中大为不快,此刻李君然已经危在旦夕,要取他性命只在须臾之间。可偏偏却半路杀出了一个葬花公子丁一潇和一个王侯子弟,他和雷鹏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仅靠这数十名无量宫弟子,打起来必定吃亏,况且葬花派虽然比不上他们无量宫,可一下子得罪两大门派,也是不智之举。张迎剑又恼又惧,却无可奈何。
丁一潇花扇指向身旁的杏目少年,道:“这位是夏国定国侯世子陈玄感,武艺高强,战功卓越,现今被夏王册封为锦衣将军,麾下数万虎贲。”
这杏目少年正是陈玄感,适才陈玄感见李君然尚有一战之力,当时若施以援手,李君然只会感激道谢。而现在李君然命悬一刻,陈玄感若出手救下李君然,李君然必然重谢陈玄感等人,这对陈玄感交好李君然也更有利,李君然行事坦荡,颇似丁一潇,这类正派之人对自己有恩有义的朋友是毫无背叛可言的,是以陈玄感方有结交之心。
张迎剑一听眼前的杏目少年正是日前不久大败凉国三十万大军和斩杀凉国太子的锦衣将军陈玄感,心头不免一颤,丁一潇可非胡编乱造之人,当下抱拳道:“不知锦衣将军大驾红花镇,有失远迎,适才我家兄弟不知将军驾到,出言冒犯将军,望将军莫要计较。”
陈玄感沉声道:“西夏王土,怎能让尔等在此厮杀,徒添无辜伤亡,不知张天王该如何给本将军一个说法?”
张迎剑诚惶诚恐的说道:“将军,此事由上清派的弟子挑起,我们无量宫才迫不得已出手,将军若要责罚理应责罚上清派的弟子李君然。”
李君然捂住胸前的伤口,怒指张迎剑:“张迎剑,你休要胡言,明明是你们无量宫事先挑衅,我们上清派方才还击,你怎能血口喷人!”
张迎剑看都不看李君然,向陈玄感作揖道:“上清派扰乱社稷,请将军速速责罚上清派!”
陈玄感剑眉紧蹙,冷声道:“本将军如何做还需要你来教吗!”
张迎剑连连唯诺,心里却极为恼恨,若非这个锦衣将军陈玄感和丁一潇在此,他早就杀了眼前这些个上清派弟子,若非忌惮这个锦衣将军陈玄感背后的势力,他堂堂无量宫四大天王之一的张迎剑又何苦低声下气,张迎剑表面爽快,心胸却狭隘无比,小肚鸡肠,乃睚眦必报之人,暗自记下了这个锦衣将军陈玄感。
正待张迎剑思量间,陈玄感道:“张迎剑,此事本将军要亲自审查,这几个人本将军先带走,你们无量宫倘若还在此地作乱,本将军和一线天的十万雄师定不轻饶,你们走吧。”
“什么?你就这样把他们带……”雷鹏还未说完,张迎剑倒是冷哼一声,心生不满,抱拳道:“锦衣将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说完,张迎剑带着心怀不甘的雷鹏和一众无量宫弟子尽皆离去,余下看热闹的民众也悉数散开。
李君然在两名上清派弟子的搀扶下,走到陈玄感和丁一潇跟前,作揖道:“多谢锦衣将军和葬花公子,今日若不是有二位相助,恐怕我等难逃此劫啊,日后贫道必定登门亲自道谢二位。”
丁一潇面带微笑,摇头不语。
陈玄感笑道:“区区举手之劳,李兄何须挂齿,若李兄不介意,就到我落脚之处小饮几杯如何?”
陈玄感几句话便将两人关系拉近了一大步,放下锦衣将军的架子特以兄弟相称。对于张迎剑那种小人,陈玄感不肖结交,故而以锦衣将军的架子镇压,而对于李君然,陈玄感见他危难之际尚还念着手下弟子的性命,此极讲义气之人陈玄感可是有心结交。这么久陈玄感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身在朝廷,也许今天荣华富贵,辉煌腾达,明日就可能一贫如洗,一落千丈,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绝对是好事。
李君然草草在伤口洒上药粉,微微一笑,道:“既然陈兄有请,贫道敢不从命?”
正当几人将要离去,却被迎面奔来的一彪人马团团包围,陈玄感一看,却是地方衙役,为首一人五十出头,脸色蜡黄,衣着衙门捕头服饰。
中年捕头眼观众人,沉声道:“谁在此地假冒锦衣将军?”
陈玄感皱着眉头,道:“捕头大人可认知锦衣将军?”
中年捕头道:“虽不曾认识,但也有所听闻,锦衣将军姓陈名玄感,乃定国侯长子,年不过弱冠,相貌俊美,武艺高强,前日只带五万兵马击溃凉国三十万大军,斩首数十万,凉国王世子董璜自负武力超群,带三万西凉铁骑妄想突围,却被锦衣将军大败,俘获万余骑,凉国太子董璜身首异处。锦衣将军可是我们夏国的大英雄!如今在咱们夏国提及锦衣将军陈玄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玄感心中惊诧,殊不知他于一线天那次的战役已一战成名,在夏国居然家喻户晓,无人不知,今日若不是这老捕头说起,他尚且还不知晓呢!
陈玄感面色一改,指着自己的鼻子,微笑道:“捕头大人且仔细看看在下是何人?”
“我怎么知道……”中年捕头不假思索正回答到一半则被身后一素衣青年用手轻顶腰间,眼中示意中年捕头闭口,旋即凑拢中年捕头耳际,寥寥轻语。
中年捕头听罢大吃一惊,双眼甚是惊慌和崇敬,连忙单膝跪地,双手作揖,颤巍巍的说道:“小……小人眼拙,不……不知……锦衣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先前若有不是,望将军大人大量,莫怪小人。”
“参见锦衣将军,望将军恕罪。”见捕头都给眼前这位年轻少年跪下,又听得捕头道说眼前少年就是日前大破凉军的锦衣将军,心中又喜又惊,众衙役哗啦跪下一片。
陈玄感见这捕头颇为识趣,年龄比他父亲陈穆恐怕都要大上几岁,此时跪在这冰天雪地里给他赔不是,心里觉得甚是不妥,立时双手托起中年捕头。
陈玄感双目扫向众衙役,高声说道:“众位兄弟先前只是不知是本将军,如今知道可就快快请起,莫要再跪!否则本将军可要生气了!”
众衙役听罢,面面相觑,悉数立起,不再言语,暗自大赞眼前的这位锦衣将军虽地位尊崇,然则丝毫没有傲气,还跟他们称兄道弟,心里无不畅快。
陈玄感双手握住中年捕头冰冷的枯手,感慰道:“大叔莫要惊慌,是本将军军情紧迫,不便打扰地方官员,是以未住驿馆,不想如今还是惊动了大家。”
陈玄感与之盘桓片刻,中年捕头欲请陈玄感回之府上留宿,但陈玄感还是以军情紧急不便停留为由拒绝了中年捕头的盛情,辞别中年捕头等人,便与丁一潇、李君然几人回至落脚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