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雪，让莫宁大娘起了个早，买菜回来，宇文成都急忙从宝儿屋子冲出来，拉着她便问：“大娘，清清呢。”
“她不在屋里？院子里找过了吗？”莫宁从宇文成都的脸色看出清清失踪了，“那会跑哪儿呢，眼睛又看不见。”
宇文成都泄了气，握紧手中的簪子，“她眼睛可能已经看见了，她走了，不告而别……”
莫宁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安慰道，“你别担心，再找找，两个人吵架都是正常的事，过几天就好了。”
“嗯，她全好了，我就不担心了。”宇文成都摇头，“谢谢大娘这段时间的照顾，成都告辞。”
雪从云间落下，那逆着云走就能走到没有风雪的地方。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辆柴车停在旁边，眼睛能看见却始终像是蒙上一层黑纱，朦朦胧胧，朦朦胧胧见赶车的是个农夫，“姑娘，你别误会，我是看姑娘一个人走路，如果顺路就捎你一段，我到历城，你去哪。”
天宝山下，闯山之故造成如今内力大空，走了两天路，腿脚酸软，要走到哪我也不知道，于是说：“我也到历城。”
“那姑娘上来吧，一道进城。”
“谢谢大叔。”说着跳上车。
坐在打一大堆木柴上，车子吱吱扭扭在土地上压下纹路证明来路。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为了证明梦的真假，才从天宝山上下来，找人问一问这是真是假。
赶车的大叔还不住的絮叨，“姑娘，是上历城寻亲的吧。”
“一个人又是个小姑娘，可得注意点安全。”
“不过呀，咱们山东这边有个好捕快，匪贼都不敢出来作乱，他就是马踏黄河两岸……”
“姑娘？姑娘？”
“嗯。”从发呆中回过神，已经到了城门口，“谢谢大叔，到了。”
大叔也下了车，“姑娘，你要是到了城里找不到家人，就去找我说的那个人，他一定能帮你。”
我问：“那他能帮我找到一个人吗。”
“那当然，他的朋友据说遍布天下，别说找个人，找只蚂蚁都能帮你找到。”
大叔脸上洋溢着憨笑，牵着驴车，“那我不跟你说，得在天黑前把这车柴买了，赶回家呢，你小心点。”
我看着大叔远去的背影，摸了摸有点空的胃，低下头时背后的散发落下遮住了视线，习惯的去摸簪子摸了个空，想起手上的划痕已经好了大半，解下上面的纱布随手把头发拢好。
“上啊。”小二上菜慢腾腾的，我催促道，“都端来了，还磨蹭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小二上完了菜站在一边却不走。
小二说话犹豫，“我是担心小姐……”
“担心你自己吧。”我咽了两口米饭，看着他，“你快走吧，本仙自己会吃，不用你在这儿看着。”
小二撇撇嘴，我就是担心你吃饭不给钱我会被掌柜的骂，边走边回头，这姑娘长得一张好脸，可惜看她又穷又脏的样子，还胡言乱语，糟了，想到这儿他拍了一下脑门，莫不是脑筋有病，是个傻子，“说不定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不行，我得赶紧找秦捕头来，让他看看是不是哪家人走丢了。”
小二带着秦琼和罗成回来，见门口吵吵嚷嚷。
“姑娘，一共七钱银子。”吃完饭，准备起身，旁边的站了一个胖掌柜。
我摸了摸身上，一无所有，“我没有钱。”
胖掌柜立刻换了嘴脸，“没钱？没钱你来吃什么饭。”
“饿了，可不是就得吃饭吗。”我绕开他，“你别挡我的路。”
“哎，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个人吃霸王餐还有理了。”胖掌柜把路堵得严严的，“不行，你今天不把钱付了休想离开这里。”
他说完，旁边涌上来三人，我眯了眯眼，“不能离开？”
“姑娘，怎么样，怕了吧，乖乖交银子走人。”胖掌柜目光停在我的脖子间，手捻着八字胡，“没有钱，就拿你脖子间的珠子抵债也行。”
我的手摸了摸珠子，“这是都哥给我的，不能给你。”
“给不给由不得你。”胖掌柜说着伸手过来抢。
我退后一步避过，被身后的人抓住了左胳膊，胖掌柜走近，奸笑道，“不给珠子，那我就把你卖了抵我的饭钱。”
我皱了皱眉，右手反手去劈抓着胳膊的手，还没碰上，身后的人哎呦一声倒地，“她是你能碰的吗！”
一抹白影迅速来到我眼前，关心道，“清清，真是清清，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你再说一遍。”白衣人语气微怒，抓住我的手腕，“天下怕没有比你更健忘无心的人了，宇文清清，你敢想不起不来我试试。”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挣脱手腕，努力睁眼辨认，“我不认识你的。”
“是我。”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不见？眼睛怎么了。”
我拉下他的手，“没事，我好好的。”
“清清姑娘，你没事就好。”秦琼已经打发了掌柜。
我站到罗成后面，“我不认识你们，不想跟你们说话。”
秦琼尴尬，“清清姑娘，你忘了在大兴……”
“我不认识你。”我抱住头蹲下，“我不知道，你不要说了，我不知道。”
“表哥，我来问。”罗成回身护住我，“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弄成这样，眼睛看不见，手上都是伤。”
我看向罗成，“你送我回大兴好不好，可我不认路，怎么也走不到，我要回大兴，回大兴……”
“你清醒一点。”罗成摇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清吗？！”
“我是清清，当然是，你送我回大兴。”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带你回去。”
“好……我告诉你。”眨眨眼，“本来，我和都哥要一起回天宝山的，可是路上走散了，对，是路上走散了，都哥之前说如果走散了就让我回大兴，只要回到了大兴就总能碰见的，然后……不对不对，我没见过你，我刚从山上下来，不过，还是要去大兴，我要去找一个人……”
“够了，你不要骗我，清清。”罗成打断我的话，“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听到传言我还不信，我去杀了他。”
“不。”我从后面抱住他，“他没有，我要回大兴但是找不到路，是我自己路上不小心弄伤了手。”
他回身扶住我的胳膊，“那眼睛呢。”
我撑起笑容，“只是没休息好。”
罗成道，“你还在骗我，你知不知道，新皇登基，大封了宇文成都，还宣布了他和如玉郡主的婚事，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他告诉你了吗。”
“不会，我不知道。”一把推开他，后面的椅子绊住的我趔趄了一下，向旁边走，“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大兴，现在就回。”
罗成阻拦，“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走不到大兴就没命了。”
“那也要去，你不要拦着我。”我运起掌，打向他，“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你来真……你，你的武功呢。”罗成轻松接下一掌。
我迅速缩回手，还是被他追上抓住手腕，一字一句说：“内力一点不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琼道：“表弟，清清姑娘不愿意说，你就不要勉强她了。”
罗成的手劲儿很大，我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你放开我。”
罗成改握住我的手，道，“我松开你，你不能乱跑，跟我回去，给你上药。”
我点点头，“上好药，你送我回大兴。”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