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屋内烛火跳跃,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想伸手摸摸胳膊上面的伤,右手被人握着,转头就看见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关切的将我望着。
我咳一声,“都哥。”
宇文成都低头叹口气,又望着我,“你醒了就好了,我给你端药过来。”
看着他出去,端着一碗药进来,坐在我旁边让我起身靠在他身上,吹了吹药递到我唇边,“张嘴。”
我摇头,低声问,“裴元庆呢。”
“回去了。”他把勺子重新放到我唇边,“先喝药,你流了不少血。”
我看了看左臂,“太苦。”
宇文成都把药放在一边,气闷着不说话。
我说:“你生气了?是她先伤了我,又出言不逊。”
他紧了紧抱着我手,脸抵在头顶,“她会不会武功你还看不出来,她只是被蝴蝶门的人救过,不是她们的人,你何必为了我那么做。”
蝴蝶门,门主红拂女,其名曰清君侧,专杀朝廷贪官奸佞。
我垂下头,“你都查过了。”
“是,我查过了,你不知道全京城的人现在怎样说你。”
他低头看我,“那女子的诅咒响满整个街道。”
我抬头送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至于其他什么不相干的就更加跟我无关了,只要你不会不要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宇文成都换个姿势托住我的左胳膊送到我眼前,“跟你不相干,你的胳膊这么小的伤却流血不止,要不是雪鹿帮你止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越来自责,我捧起他的脸,“就流了些血,不用大惊小怪。”
宇文成都目光炯炯,握着我的手,“清清,师父说过,你修得是正宗禅宗武功心法,是不是不得妄动杀念。”
我背对着他,“你可别拐着弯说我没你厉害,我可是什么都会,百家之学。”
他扳过我的身子,“是不是你杀人以后现在反噬了,所以才会受伤的时候流血不止。”
我好笑地看着他,“什么跟什么,我这次又没杀人,没那回事。”
宇文成都明显不信,“上次救唐国公,你杀人了,清清,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下山,师父没有交代过你什么吗。”
“师父交代我。”看他眼巴巴等着下文,我勾起嘴角,“不能欺负你。”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清清,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反噬之力就是让你不会自己凝血,流血而亡,是我太大意,从前不当真,发生在眼前,看你血淋淋的躺在那里束手无策才知道后怕。
宇文成都放弃了揉揉她的头顶,“清清,欺负我,心甘情愿。”
我不依,“这么说你也觉得我欺负你了,那好,以后不理你了。”
他笑着摇头求饶,“没有,没有,我不敢了,你可不能不理我。”
我靠在他怀里,“都哥,我想回天宝山。”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听见声音闷闷,“为什么,在这里你不开心吗?”
我想了想,“这里每天的生活都一样枯燥。”
“噢。”
“算上这一次,只我碰见当街人调戏女子就是第三次了,由小见大,可见山下的人脑子里不过两种东西,女人和权力,有什么好。”
他半天没有回答,我轻轻晃他,“都哥,你在听吗?”
“在。”不久后听见他请问,“清清,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我把玩着他的衣襟,“山下的日子太无味,不如山上有趣,今日长一棵草明天开一朵花,有树发芽就有藤长苞,这会儿飞走一只蝴蝶在会儿就会飞来一只金雀,子房湖中的河虾会和旁边的青蟹打架,还有一尾尾白色的鱼摇着尾巴,把掉落在湖底的山精衔上来。”
我说完黑暗中半晌沉默,抬头看他他也在看着我,我低下头,小声说,“都哥,我没告诉过你,我扔到湖里的东西那些白鱼都会衔上来。”
“清清。”他低到我耳边说话,“我们一起回去。”
我侧着头求证,“真的。”
“嗯。”他点点头,“但是再等我一些时间,让我帮完父亲好不好。”
“好。”我直起身抵上他的额头,“多久我都等。”
承诺让一个人孜孜不倦的站在另一个的身后,将一世轮回中的情意等成忘川河边上的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