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儿童的有序本性
在儿童出生后一年至二年的时间中,儿童进入了一个对秩序极端敏感的重要时期。
儿童生活在一座城市里,生活在一个堆满很多东西的封闭环境里,成人出于不为儿童所理解的因移动和布置这些东西,这时儿童对成人这种难以言传的态度是很难形成一种判断的。如果儿童过了对秩序的敏感期,那么,映入他眼帘的这种紊乱就会成为他发展的一大障碍,成为变态的原因之一。
儿童在出生后的第一个月便对秩序产生了敏感。儿童看到一些东西置于恰当的地方时显得很高兴,从中可以看出儿童对秩序敏感性的积极表现。那些受过专门训练并能按我们的原则进行观察的人能很容易地认识到这一点。
秩序与儿童到底有何关系?从很多儿童游戏中我们发现,秩序使婴儿产生快乐感,但是这种秩序并非成人的秩序。它们所能提供的惟一乐趣是在适宜的地方找到一些物品。在作进一步的简述之前,有必要提一下日内瓦的皮亚杰教授对自己的孩子所作的一项实验。他把一件物品藏在一把椅子的垫子底下,然后把他的孩子打发出这间屋,他拿起这件物品并把它放在第一把椅子对面的另一把椅子的垫子底下。皮亚杰教授希望他的孩子会在第一只垫子底下寻找物品,当他找不到后,会到另一块垫子底下去找。但是,当这孩子回到这房间后,他所做的就是掀起第一把椅子的垫子去寻找,然后用他自己不完整的表达方式说道:“没了”。他并没有试图到其他地方去寻找这件物品。接下来,皮亚杰教授重复这项实验,让这孩子看到他从一只垫子底下拿出物品,并把它放在另一只垫子底下。但这孩子还是像刚才那样找了一遍,说:“没有”。皮亚杰教授得出的结论是,他的儿子有点傻。他几乎有点怒气冲冲地掀起第二把椅子的垫子说:“你没看到我把东西放在这儿吗?”这孩子回答说:“看到了。”然后指着第一把椅子说:“但是应该放在那里”。
其实我们的愤怒与孩子的快乐搭错车了。儿童感兴趣的并不在于找到物品,而在于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找到它。他认为,如果不把物品放在它应该放的地方,这种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呢?
一个儿童弯腰爬到一张覆盖着拖到地面的桌布的桌子底下。小伙伴们看着他爬进去之后就出了这个房间,然后回来揭起桌布,当他们发现他又一遍。他们依次说:“现在,我来藏。”然后爬到那张桌子底下。几个大一点的儿童和一个幼儿捉迷藏。那个幼儿藏在一件家具背后,几个大一点的儿童进来,假装没有看到他。除了这件家具后面,他们找遍了整个房间,并认为这样就会使那个幼儿快乐。但是大孩子显然已经具备了大人的逻辑,他们的注意改变了,方式也就改变了。后来小孩子因为对大孩子不能发现他而感到不高兴。
有一天,蒙台梭利参加了这种游戏。他看到一群幼儿高兴地嚷着,拍着手,因为他们找到了躲在门后面的同伴。他们走到他跟前说:“跟我们一块玩吧,你来藏。”他接受了邀请,他们都老老实实地跑出了这个房间,似乎他们并不想看到他会藏在哪儿。他并没有走到门背后,而是躲在一只柜子后面。孩子们回来了,一起到门背后找他。他等着,一直到他们不再找他了,他只好走了出来。结果他们认为,是我们和他们玩因为我不藏在门后,而我却以为藏在哪里都可以而使他们不快。
如果游戏的目的是快乐(事实上,儿童很高兴重复这种荒唐练习),那就必须承认,在儿童生命中的某一个时期快乐就是在适当的地方找到物品。对于“躲藏”这个词,他们有自己并不同于成人的理解。
□秩序敏感期的意义
事实证明,儿童对秩序的敏感性是天生的。这是一种内部的感觉,这种感觉能区别各种物体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物体本身。由此形成了一个整体环境,这个环境中的各个部分相互依存。当一个人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他就能指导自己的活动达到特定的目的。儿童们认为,如果某些物品不按照特定的秩序摆放,它就失去了意义。一个认识各种物体但不了解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的人,就像一个生活在混乱状态之中的人不能摆脱这个困境一样。正是在童年的生活中,人们学会在生活道路上指导和指引自己。自然最先给予人的对秩序的敏感。就给人一只指南针,使他自己能够适应于世界。自然赋予儿童重复成人说话的声音的能力。人的智力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建立在儿童在敏感期所打下的基础上。
□内部秩序与儿童疾病
具体来说,儿童具外部的和内部的两重秩序感。外部的秩序感从属于儿童对他本身与周围环境的关系的感知,内部的秩序感使儿童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同部分和它们的相对位置。
实验心理学家认为,人存在一种肌觉有一种特殊的记忆,称为“肌肉记忆”,这使每个人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同部分所在的不同位置。
但是,这种解释大机械了。例如,它认为,如果一个人移动他的手拿到了某种东西,这个动作就被感知了,并固定在记忆里,因而可以再现。
但是儿童表明,即使在尚未能行动自如的初生时期,婴儿已经具备了对各种姿势的经验,因为这个时候或许他正经验着或已经渡过了相关的敏感期。也就是说,自然已经提供给儿童一种跟他的身体的各种姿势和位置有关的特殊敏感性。
先天本能使儿童具备了解各种姿势和动作的可能,并且通过意识的作用婴儿可能已经具备相关的经验,这种经验是先验的。当环境阻挠这种发展时,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反面的证据,证明这种敏感期的存在和它的敏锐性。当发生这种情况时,儿童变得极端焦躁不安,心神不宁,这种脾气可能呈现为一种疾病的症兆。只要这种有害的情况持续下去,所有治愈这种疾病的尝试都会遭到失败。然而,一旦排除了障碍,脾气和疾病也就消失了,这明显地表明产生这种症兆的原因。
一位英国保姆提供了这样一个例子。她找了一位能干的妇女替代她,但后者在给她所照料的小孩洗澡时碰到了很大的困难。无论何时,一给他洗澡他就变得焦躁不安和绝望。他不但猛哭,还企图离她远一点,还想找机会逃跑。这位保姆为孩子做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但是这个小孩渐渐地厌恶她。当以前的保姆回来后,这孩子恢复了平静,很明显地喜欢洗澡了。这位英国保姆曾在我们的一所学校里受过训练,对发现儿童厌恶的心理基础很感兴趣,开始耐心地解释儿童的这种不完整的言语。
她发现了两件事:这个小孩已经把第二个保姆当成坏人,因为她是用相反的动作给他洗澡的。于是,这两位保姆对他们给小孩洗澡的方式进行了比较,并发现了以下差异:第一个保姆是右手靠近他的头,左手靠近他的脚;第二个保姆恰好相反。
另一个例子更为严重,它有着一种尚未确诊的疾病的所有症兆。一个不满1岁的小孩与父母共同旅行,父母们认为,这个小孩只是年龄太小了,以至不能忍受这种疲劳。然而,他们特别提到在旅途中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每天晚上他们都睡在高档旅馆里,那里带栏杆的儿童小床是现成的,还为小孩准备了特殊的食品。而现在他们住在一个宽畅的有家具的公寓房间里。由于没有带栏杆的儿童小床,这个小孩跟他母亲睡在一张大床上。在家里小孩开始生病了,最初是失眠、呕吐,一到晚上必须把这个小孩抱在怀里。他啼哭是由于胃痛的缘故。请来儿科医生检查这小孩,给这小孩提供了特殊的饮食、日光浴、散步以及进行了其他的医治。但是这些措施均无任何成效,夜晚成了全家的一种痛苦。这个小孩最后惊厥起来,可怜地抽搐着,在床上打滚。这种情况一天要发生两三次。于是,他父母预约请了一位著名的儿童精神病专家。这个小孩看上去很好,据他父母讲,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一直很健康。经过分析对比,专家得出结论,他的失调很可能有着某种精神的因素。后来观察发现,婴儿由于习惯了有栏杆的床而对家中的大床深感不安全,于是产生了焦虑而生病。
显然,睡在大床上的这个小孩失去了从儿童小床的两边杆所能感觉到的那种支撑感。这种感觉的丧失导致了失调和痛苦的内在冲突,似乎是无法治愈。他的反应说明了敏感期的力量是多么的巨大。
大人由于具备了很多秩序的经验,而对秩序失去了感觉。儿童则不然,他们对此极为敏感。儿童是贫乏的,正处于获得感知印象的过程之中。他从一无所有开始,感觉到创造的疲劳。大人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一定水平了,对于微小的压力往往失去了反应,这就是为什么大人无法理解儿童对秩序改变的心理痛苦和原因。我们已取得的社会地位使我们变得冷淡和迟钝。现在我们可以运用儿童给我们的理性,儿童的经过训练的意志,以及他为我们而发达起来的肌肉。如果我们能使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话,那是因为儿童给了我们适应世界的工具。如果我们能意识到自我的话,那是因为儿童使这种意识成为可能。我们之所以富有,是因为我们是儿童的子嗣,儿童始于一无所有,为我们提供了未来生活的基础。从一无所有到夯实未来的生活的基础,儿童必须作出巨大的努力。儿童是如此接近为活动而活动这个生命之泉。这是一种创造,对于这种创造我们既不了解也回忆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