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许多各种各样漂亮的图片,显然,他母亲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是为了让他高兴,同时也可以对这孩子进行教育。这些明信片上画着蜜蜂、狮子、长颈鹿和猴子等陌生动物。有些明信片上有鸟和会令儿童感兴趣的家禽——绵羊、猫、驴、马和母牛的图画。还有些明信片则绘有各种景色和风景,上面画着房子、动物和人。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所收藏的明信片中并没有汽车的图画。我对这个孩子说:“我没有看到汽车。”当时他看着我,拣出一张明信片并得意洋洋地说:“呶,这儿!”在这幅图画着中央,画着一只美丽的猎狗,远处有一个猎人,肩上扛着一把枪,在一个角落里画着一座小屋和弯弯曲曲一条线,可以肯定它算是一条路,在这条线上还有一个黑点。这个小孩用手指着这黑点说:“吧——吧”。事实上,虽然它极小以至几乎看不到,但我可以看出这个小黑点确实代表一辆汽车。一辆汽车按如此小的比例绘制,以至很难发现它,这倒引起了这个小孩的兴趣,促使他指给我看。为了看看是否小孩没有看到更能吸引他的东西,我拿出了一张长颈鹿的图片,可是小孩严肃的表情给了我答案,他对此不感兴趣。
可以这样说,在儿童1岁多的时候有一个时期,那时天性会引导智力逐渐通过一些阶段,直到他获得所有事物的知识。而是儿童和成人具有两种不同的智力视野,这不只是一个程度的问题,一个从小逐渐变大的问题。
□敏感时期的儿童创造力
通过研究儿童“实体化”和敏感期的问题,我们得以发现各种器官在促进儿童生长中的作用。它告诉我们,儿童心理的发展不是偶然发生的,也不是由外部刺激所引起的,而是受短暂的敏感性,即受与获得某种特殊品质密切相关的暂时的本能引导的。虽然这是在外部环境中发生的,但环境本身主要是一种场所,而不是一种原因;外部环境只是提供心理发展所必需的媒介,就如同物质环境为生物体的生长提供了食物和空气一样。
儿童的敏感性是各不相同的,他们对某些东西拥有很高的热情,而对一些东西却极为冷淡,这是他们的本能在指导他们选择适于生长的事物。当某种特殊的敏感在儿童身上被激起时,它就像一道光线照在这些物体上,而不照在那些物体上,使得这些被照到的物体成为他的整个世界。这并不仅仅是对某些情境或某些事物具有强烈欲望的问题。在儿童内部,还具有一种能运用这些物体以利于自身发展的独特的潜力,因为正是在敏感期内他进行心理的调整,使他能适应环境或日益精确地随意活动。
我们可以把这奇妙的创造性活动想象成一系列来自潜意识的充满活动的冲动,当这些冲动跟环境相接触时,就产生了一个人的意识。它们最初是混乱而迷氵蒙的,然后被梳理清楚,最后达到能进行创造性活动的境界。例如,在儿童学习说话方面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当儿童听到自己的母语时,他的神经是会马上受到浓烈刺激的。这时尚未有推理能力的心灵听到了一种音乐,这种音乐充满着它的世界,激发着他的神经纤维,确切地说,并不是全部的神经纤维,而是那些迄今还潜伏着的和只有在一阵叫喊声中才震动的神经纤维。它们被激起有规律的震动,在一种指令和命令下改变它们的震动方式。这标志着精神胚胎的生命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这是一种倾全力于现在的生活。它的前景如何仍是个未知数。
当儿童的听力逐渐发展时,他的舌头也开始摸索着运动起来。而在这之前,他的舌头惟一的功能是吮吸。似乎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冲动的驱使下他的舌头伸缩着,使他感知到他的喉咙、脸颊和嘴唇。舌头的震动其实是无意识的,完全为了满足一种本能的需要,在这种本能的引导下舌头在进行它的活动。当他屈起四肢,攥紧拳头,抬起头,转向说话的人,并把眼睛紧紧盯住说话人的嘴唇时,这个儿童表现出他已得到了满足。
儿童锻炼自己的舌头慢慢地地学会发声和说话的过程是悄然发生的,人们根本无从注意儿童此逐渐发生的变化。例如,说话的技能是所有他要掌握的东西中最难的一种,儿童的这种对语言的敏感期也不被人注意,因为他被人们包围着,人们通过说话为他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因素。惟一可以使我们了解儿童的这种敏感期的东西是他的微笑,这是他对人们用简短清晰的词语对他说话所表现出来的快乐,所以他能区别各种不同的声音,如某种声音标志着教堂塔楼的钟声。傍晚,当成人对着儿童唱一支催眠曲,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相同的歌词时,我们就会看到儿童从狂喜变得安静下来。就是在这种快乐之中,他离开了意识世界,进入了睡眠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对儿童轻声细语地说话。我们希望儿童用充满活力的微笑来回答我们。这就是为什么从远古时代起,父母一到晚上就要到渴望听到歌曲或故事的儿女身边去。
当儿童的内在功能受到障碍不能发挥时,儿童就表现出非正常的烦躁症状。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一种无意识的绝望,称之为“发脾气”。但实际上它表明了儿童内部失调或者需要未得到满足,由此在心理上导致了一定程度的紧张。这种紧张企图告诉父母他的自我保护,并对被阻碍表示置疑。
儿童发脾气的方式是多样的,其共同特征是焦虑和活动无目的性。可以把它比作发高烧,它突然袭出一个儿童,但并没有相应的病理上的原因。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通常儿童生点小病体温就会高得吓人,而这种病对成人来说实际上毫无关系;但儿童的发烧可能来得快,去得也快。与此相同,在心理水平上,也会有一种强烈的焦虑不安,它产生于儿童特殊的敏感性,并没有相应的外部原因。事实上,瞎想或发脾气几乎从儿童一出生就表现出来了,可以把它们看作人类反常心理的证据,儿童的第一次发脾气就是他心灵的第一次发病。
由于病理的状态比自然的状态更明显,这些脾气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儿童不能以平静的方式提出问题和要求,因此他采取了一种产生故障和身心失调和极端方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它不是自然的规律,而是对自然规律的违背。因此,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伴随着生命的创造性工作,或保护生命的活动所表现出的那些几乎觉察不到的外部征兆。
一些疾病的所有细节已经为人所知,但是人们也许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该处于怎样环境和状态才是正常的,也即健康的。一些疾病很早就被认识和治疗。通过考察残存的骨骼得知,史前人已经知道如何施行外科手术。尽管埃及人和希腊人已开始行医,但对内部器官功能的了解却最近代的事。血液循环的发现只能追溯到17世纪。人体第一次解剖分析发生在1600年。这是对病理学,对疾病的兴趣;这种兴趣逐渐地(虽然是间接地)导致了发现和正确理解生理学的,即正常功能的秘密。
目前,人们已经认识到了儿童的心理疾病,但是正常的心理功能应处于怎样的水平,这一点很难确认。当我们考虑到心理功能是极其微妙的时候,它是在神秘的隐藏处逐渐地完美的,那就更可理解了。
□了解儿童精神世界
儿童是软弱的,因为在躯体仍小,能力尚低和生命初期他还无法完全独立地处理自己精神上发生的事情。儿童的精神生命需要大人的帮助,尤其是提供适宜的环境,否则他的智力和心理发展将受到极大阻碍。儿童就像人间的弃儿。他危险重重。他必须为自己的心理发展而斗胆,但有可能在斗争中败北。由于成人甚至还不知道那些正在起作用的力量,他们就不会给儿童提供帮助。他们意识不到正在发生的奇迹——精神生命的创造表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的。
我们必须从儿童出生时起就帮助他们。帮助的目的并不是要有意识有目的的塑造,塑造不是大人的事情,儿童的本能会自然地给予指导,要灵敏地尊重儿童心理发展的外部表现,为儿童的生长提供必要的条件,因为这种生长单靠儿童自己的努力是办不到的。
如果确实如此,如果健康儿童的秘密存在于某些隐藏的能量之中,人们便可以确定心理与身体器官功能之间那种对应的神秘关系。当我们还不知道婴儿健康的因素时,儿童死亡率是多么高呀,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在活下来的人当中,有许多人饱受眼睛失明和佝偻病或脚跛和瘫痪之苦。许多人身体残缺、器官衰退,这使得他们易受结核病、麻风病、淋巴结核等知病的传染。
在现实环境中,我们显然没有注意为儿童的心理健康有所作为。在我们的环境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护和维护儿童的心理健康。甚至那神秘的活动也被我们忽视了,殊不知正是这种神秘的活动激起了精神协调的愿望。失调导致大量残缺的情况——失明、虚弱、发育迟缓、死亡,更不必说骄傲、权力欲、贪婪和发怒,所有这些不是耸人听闻,而是儿童心理状态的可怕的现实。早期心理本能的障碍和压抑导致了将来生活中巨大的不幸,谁也不会想到也许一个表面上正常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正常的心理,因而无法获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