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好像心情不好,捧着涨红的脸颊匆匆地隐去了,不禁令人遐想:“衣服穿上了吗?”
黑暗如同重甲一样,层层地笼罩着大地。
一轮弯月独悬在高天之上,清清淡淡的柔光稀释着黑暗。看似清淡的月光轻柔地撕裂重甲般的黑暗,如水般地照耀着人间。
“开启法阵,尘娃子入池,天罗倒药……”天新民认真地吩咐着。而随着一声开启法阵,大池子四周如鸡蛋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石头,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四方金光齐射在木屋的屋顶,乾、坤、坎、离、巽、震、艮、兑八个方位逐一亮起,亮起的光芒与池子四周的石头金光交相辉映,逐渐合一,万丈金光犹如张牙舞爪的神龙一样直冲天际;而独悬天上的弯月更似突然打了鸡血一样,不在轻柔,而是爆发出无比暴烈的青光猛烈直泻下来,与那道万丈金光相互交映,相互缠绕,最后青金之光猛地一个回旋,如流星一样直接砸向池子中的天落尘。
不知是药物还是精血的液体随着天罗的动作不停地倾注在池子中,任凭天罗的人体恁地强悍,亦是忙活的满头是汗。似乎是太过专注而忘记了擦汗,只是抬起了头颅,张着大嘴了嘴巴,傻傻地看着天空的异象。
盘坐在池子中的天落尘,默运长生经,双目紧闭,似乎很是享受黑红色的液体带来的微凉,毕竟夏天的夜太过闷热。平静如水的经脉似乎也很喜欢这股微凉,雀跃地近乎贪婪般的吮吸着。渐渐地那股微凉充满了身体,天落尘惬意地几乎忍不住要发出呻吟之声,舒服,真是舒服,舒服的不得了……天落尘居然发现搜遍自己的脑海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惭愧啊惭愧!
正在这时,青金之光砸了下来,就在要接触还未接触到黑红色的液体之时,黑红色的液体沸腾了,一个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泡从液体中升起接着又破碎掉,与此同时天落尘身体中的那股微凉,突然躁动起来,血管里仿佛埋藏了无数根针想要一下子要透体而出一样,不停地冲击着那薄薄的壁垒。天落尘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我不是在玩我吧?”的想法更是一闪而逝,因为根本没有世间思考,青金之光砸了下来。
池子中黑红色的液体彻底沸腾起来,青金之光犹如一般利剑一样撞击所遇一切,吞噬所遇一切。两者的接触并没有想象中爆炸,甚至黑红色的液体与青金之光都没有一丝外溢,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池子还是池子,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唯有那晶莹剔透的石头所发出的金光在忽暗忽亮的吞吐着。
青金之光在黑红色的液体中来回的翻腾着,一个一个的拳头大小的气泡不时飞出冲向池中盘坐的天落尘。此气泡非彼气泡,原来的气泡中空空荡荡,冲出即破。现在的气泡则包含着豺狼虎豹等百兽精血之魂,一个个的凶兽张牙舞爪的冲向天落尘,因为只有那里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青金之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了天落尘所在的区域。
百兽精血之魂入体,本已经犹如无数根针要透体而出的壁垒瞬间破碎了,天落尘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滚烫躁动的鲜血犹如细小的雨线般从身体中窜出,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着天落尘的每一根神经,犹如垂死的凶兽一样,嗷嗷的叫着,偏偏自己还阻止不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化为细小雨线的鲜血疯狂地与百兽精血之魂缠斗着,撕咬着,融合着。
天落尘强打精神,让自己不至于崩溃。默运长生经去联系心脏中的长生树,让其修复自己残破的血管壁垒,毕竟血流没了是会死人的。心脏中的长生树微摇,融入血管中的枝干竟然在慢慢地修复已经破裂的壁垒与肌肤。而附着于皮肤之上的精血与百兽精血之魂居然也慢慢的被枝干所吸收,此时的天落尘终于可以张开嘴大大的喘了口气,嘴巴里却呛满黑红色的液体。
这时,手捧桂树枝的天新民却无比认真地从怀中拿出十个透明的玉瓶,每个玉瓶约有大拇指大小,每个玉瓶中都透着一滩鲜红。天新民并没有选择原来倾倒的方式,而是一股脑地全部抛入池中。不知道玉瓶是什么材质炼成的,遇到黑红色的液体即化。池中黑红色的液体犹如亢奋了一样,咕嘟咕嘟地冒起巨大的气泡,百兽精血之魂所化的气泡与之相比,犹如鸡蛋与西瓜,孰大孰小,不说自明。
巨大的气泡瞬间即破,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瞬间冲出血池,尾部横扫金色光幕,打算逃逸,却被重重地弹了回来。一声凄厉的凤鸣宣示同样的结果。
金色光幕外的天新民与天罗则彻底的傻眼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家伙。十个大家伙中,天新民只能猜测出几样,但大多都不认识:黑色的龙、一团火的凤凰、白色的老虎、硕大的巨龟、有角喷火的狮子、一只腿的牛、一只腿的鸟、三条腿的大鸟、九条尾巴的狐狸、九个脑袋的鸟。
单从身材上看天新民绝对相信十个大家伙中任何一种一爪子下来整个天之村都将不存在。所以天新民与天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更有一种想要离去的冲动,毕竟是个大家伙那是传说中的存在,任何一种足以让山崩让地裂。
十个大家伙高傲的抬着头颅,根本不屑去看对方一眼,却十分有默契地同时冲向了四方。金色的光幕经十个远古巨兽同时的冲击,瞬间摇晃起来,金色的光幕亦变得絮乱,四周晶莹剔透的石头居然出现了裂纹,虽然很细小,但却是真实的裂纹。只要再经过几次同样的冲击,金色光幕一定会破碎,巨兽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猛烈地撞击着金色的光幕。
身在其中的天落尘,居然没有任何巨兽搭理他,因为在巨兽的眼中,他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仿佛它们中随便一个的唾沫星子便能将其抹杀掉。闭着眼睛的天落尘更是没有任何功夫去关心别的事情,只能努力地调动长生树去镇压体内的百兽精血之魂,止住外喷的鲜血。
被直接无视的还有在黑红色液体中翻腾的青金之光,本已经平静收敛的青金之光似乎受到了挑衅一样,突然爆发出炽烈的光网,瞬间笼罩住四处的十只巨兽,任凭巨兽们如何挣扎,仍然挣脱不了青金之光的束缚,随着光网的收缩,渐渐地十只巨兽被拉到了一起,互相挤压,各种哀嚎声更是响彻云霄。而就在这时,天新民手中的桂树枝突然发出一道青光,穿透金色的光幕,击中天落尘的心脏,似乎是受到的招引,光网带着巨兽之精血瞬间消失在天落尘的心脏之处。
天落尘一口鲜血还未喷出,便感到一团暴烈的火热从裂开的心脏进入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思考,天落尘便感到胸腹间暴起血雾,接着整个脊梁碎成血雾,接着四肢一一碎成血雾。疼痛早已经麻木,天落尘只能被动的承受者,唯有的执念便是早已经运转自如的长生经,希望那株长生树能够修复自己的身体,毕竟其名叫做长生。
随着天落尘头颅破碎成血雾,一切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金光不在冲天,青色的月光不在暴烈倾斜,屋顶乾、坤、坎、离、巽、震、艮、兑八个方位像是从来没有亮起一样,只有金色的光幕独自在摇晃,证明着一切都曾发生过。
天新民恭敬地捧着那条桂树枝,颤抖着身体与天罗退出了内室,并没有向光幕中再看一眼。天新民无比虔诚地把条桂树枝安放在祭坛中间,大礼参拜后,领着天罗退出了木屋。
“今夜你守夜,任何人不得打扰,这三天禁止任何人出村!”恢复一些气力的天新民吩咐道。
天罗“嗯”了一声,便去落实。此后的三天任何村民真的没有出村,就连平时撒欢的娃子都收敛了些,天罗更是直接在木屋门前打了地铺,吃喝住都在这。
第三天的夜晚
木屋的内室,金色的光幕早已经不在耀眼,黑红色的液体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团血雾弥漫着。突然间一点青光在血雾中亮起,在金色光幕中是那样的渺小,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却又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让人惊喜。
青光犹如摇曳的烛火,似乎随时都能灭去却又坚韧地亮着。突然皎洁的弯月洒下一方月光后,世界陷入了黑暗。本已摇曳的青光,更是闪灭了几次,慢慢消失在血雾中。
天新民端着手里的酒碗,机械地往嘴里倾倒着麦子酒,神情显得非常紧张,口中更是喃喃自语:“老神仙保佑,老神仙保佑……”
小虎妞不知为何,今夜迟迟不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罗婶忙着手里的活计,不时地瞟一眼桌上的酒坛,倒不是心疼她的麦子酒,而是奇怪爹爹今天为何这样的失常?
至于天荣早已进入梦乡多时,天罗更是在木屋门前肆无忌惮的打着鼾。
整个天之村一片宁静,除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