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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剑能当百万师(二)

青色令旗猛地劈空斩下,诸葛雷云的羽军也发动了冲锋。

轻骑的加速远较重骑迅捷,皮甲的战士在急速奔跑的马背上也能稳住身躯,引弓射箭,近距离让这支军队的飞箭威力更猛,不少骑兵的重甲被没有箭头的箭杆击中发出的声音竟然像给射穿一般巨大。更多的重骑兵勒住马,在战斗中“牺牲”。

两军相聚不足二十步时,羽军将士齐齐挂弓,抽出挂在身侧的长刀,没有开刃的刀一片冷钝的烁光垂于马腹一侧,甚至能看清青衣甲士肩膀和手臂上贲张的肌肉。

长戟与刀的交鸣撕裂空气,重骑的锋矢阵也狠狠撞入了羽军的队列。

羽军正迎向箭头的队伍瞬间被撕开一个缺口,数十匹望原马甚至给撞得直接倒地。人人都看得出来两支队伍一撞之后留有方寸余地,速度也未发挥到极致,以便给倒地的战马和战士留出撤离的空隙,这毕竟是演习不是屠杀。

羽军并没有因为阵列给冲开而陷入混乱,相反,后排的战士立即催马补上来顶住重骑的压力。最初的一冲之后重骑的先手优势已经消失,但仍占据重量级的优势,马顶着马,人在马上搏杀,努力将箭头向阵内插入得更深。整个“箭头”顷刻间拉长了好几倍,变得又长又细,而最前端已经突进到羽军方阵的三分之一。

这时,重骑的第二支箭簇到了。

第一支插进敌营的箭簇忽然向两边尽力推挤,长戟的优势在近距离推挤下丢失,每个战士都毫不犹豫换上马背上的阔背钢刀,刀架着刀,马身挤着马身将两侧的羽军尽全力向后推挤,第二支箭簇的尖端瞬间汇入了第一支的尾翼。

像一股潮水推高另一股潮水,一团烈焰引燃另一团烈焰,重骑兵的第二支箭簇瞬息间将第一支箭簇劈开的缺口拓宽数倍,冲击准确无误地传导在羽骑的身上,而这支大箭的尖端还在羽骑的阵列最中心飞速推进,显然有所指向。

苏召这才看到,在两军的军阵中各有一名战士,铠甲武器与战友几乎完全相同,只在背后铠甲的领子里插着一只小小的颜色旗帜。重骑的箭头所指正是羽骑藏在方阵尾部近三分之一处的那面青色旗帜。

忽地自羽军的轻骑中间冒出上千同样着轻甲的步兵,谁也没注意到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只有远在高墙上面的三个人才能看到这些人早已埋伏在两军交战处的两旁,深达数尺的壕沟里,沟上饰以乱草,加盖浮土,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步兵的加入瞬间改变了两军的局势。人都以为马上的人居高临下地下的步兵吃亏,其实北陆龙骨马太过高大,配重极高,对低处敏捷的步兵根本占不着便宜。这些步兵像土地精一样窜来窜去,用木刀砍马腿,龙骨马吃痛长嘶,不断有战士因自己的战马“解除战斗能力”。

徐玄策目光闪动,似乎有些不满地看了诸葛雷云一眼。诸葛雷云举起双手示弱,又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意:“你只说要实地推演军阵,可没说我不能埋伏。”为了一场演练这人能提前三五天让战士前来校场挖坑,也是人品“卓著”。但真实的战场往往如此,你难道能让敌人也不准埋伏?

重骑的推进明显更慢,沉重的马身一旦冲势停止就很难再加速起来,“箭尖”几乎完全给阻滞住了,锋矢阵的身子和尾部则开始被压缩,部分板块甚至出现了溃散的先兆,一小部分羽骑和步兵已经突入到矢阵内部,抡圆了刀只管“砍杀”,诸葛雷云几乎忍不住要高呼过瘾。

突然一支鸣镝射向半空,随着尖锐的啸声。锋矢阵的箭头部分数十人忽地掀起大氅,拔出小刀插进重甲两边的卡扣用力一撬,“咔咔”两声胸甲和腿甲整件剥离下来,马背上的重甲也被割开皮索,跟着猩红大氅一起掉下地去。

重骑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怒吼,“箭头”的数百骑兵不管步兵,用尽全力将轻骑的阵线向后推去。而这一支卸甲的战士,如同宁州最有名的“穿云箭中刺”,冲出“箭头”的阵列向前杀去。那是箭中的箭,杀人的箭!

去掉重负的龙骨马犹如迅雷闪电一跃而起,速度远非羽骑的望原马可比,体量却远在望原马之上,当下好几名羽军直接给这一跃带下马背,飞快退出战局。如果真在战场上,这一下已经人头落地。数十名重甲武士此刻除了手中的阔背重刀之外再无羁绊,一刀斩出,对抗的羽军长刀纷纷脱手。这一支毒刺般的小队如同神明分开海水,从羽军和步兵队伍中杀开一条通路直奔青色的羽军军旗。

诸葛雷云右拳一击左手,长长地“唉”一声,胜负毫无悬念。徐玄策却忽然抬手攥拳,一声闷雷般的号角响彻校场,对垒中的两军顿时停歇,正势如去箭一般的卸甲武士纷纷勒住战马的缰绳,全速前进的龙骨马直冲出去三五丈才停下来。重甲骑军纷纷回首看往木台方向,都是一脸不解。胜负明明已在眨眼间,徐玄策的脸色却阴云密布,忽然他大喝一声:“马!”

坐骑“雪踏砚”立即给牵到台前,三名士兵加快手脚给它披挂配套的重甲。

这匹神骏异常的龙骨马还是诸葛雷云的馈赠,马身奇高,作为一匹马眼神甚是嚣张,也确实是比它的同伴们威武强壮不少,诨名“踏砚”也是他给起的,只因这马通体雪白,四条腿膝盖以下却渐渐过渡成黑黢黢的,诸葛雷云笑称它像是跳进了一个巨大的砚台里。徐玄策嫌弃过这名字,但最终却没有改一个,就这么叫了下来。

徐玄策吼道:“列锋矢阵!”翻身上马。

场下重骑不知所以,但对军令的服从早已成为天性,不消片刻,一个静态的两段锋矢阵已经阵列成型。“雪踏砚”发足疾奔,在距离军阵一百步的地方停住,这正是这支雍州重骑发动冲锋到速度完全提上来的最佳距离。谁也不知道徐玄策要干什么,这时,场边塔楼打起了冲锋的旗语。

徐玄策要他们对着自己冲锋!

场内的骑兵愣住了,紧接着号角响起,塔楼第二次打出了“冲锋”的旗语。服从就是雍州骑兵永不改变的铁律!没有犹豫,八千铁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马蹄震动大地,“雪踏砚”在号角和战马的鼓噪中按耐不住,高高扬起前蹄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直入云霄的嘶鸣,在徐玄策的鞭策下直直冲向前方黑压压的大军。

诸葛雷云在场边轻轻摇头:“这一人一马,都是爱耍帅的主啊。”但任谁都得承认,匹马只影冲入万军铁阵之中,实在是太拉风,简直让每个男人头皮发麻又热血沸腾!如果上阳城里崇拜徐玄策的一众少女少妇秦楼楚馆红粉知己在此,尖叫声说不来比这八千铁骑的马蹄声还大。

拉风归拉风,徐玄策此刻面对的却是三万多只砂钵一样大的铁蹄,和八千个全力冲锋的悍勇武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玄策未穿甲胄,本来要轻一些,但“雪踏砚”的马鞍旁边悬挂着一柄重剑,长四尺六,足有七十多斤重,几乎抵得上一身北陆蛮骑的重型盔甲,反而比雍州骑的负重要大。即便如此,雪踏砚脚步毫无凝滞,似一道银白色的电光射向敌群。距离正面冲撞还有二三十马步,徐玄策伸手“呛”地一声拔出了剑。

重剑无锋,因为它无需任何锋刃,只凭重量带来的威势就足以压倒敌人。

眼看双方就要相撞,徐玄策忽然轻带缰绳,雪踏砚走了一个极其轻巧诡异的步子,从两匹重甲战马中间仅容一个马头的间隙插了过去。徐玄策爆发一声大吼,手中重剑顺势挥出,两侧骑士的剑戟匍一招架整个人立即滚下马去。雪踏砚继续向前,仍旧是刁钻的角度从马身与马身之间撞过去,原本仅容马头的距离给它宽阔的胸骨撞得向两边分开,不肯让开的,“踏砚”扬蹄就踩,有几匹马直接侧向撞倒下去,将骑士摔在地上后挣扎站起,头也不回地跑出战场,竟给这神骏的马中王者吓破了胆。

远远望去,一人一马就像是跃入了海水的蛟龙,在万军之中乘风劈开波浪,两边的军阵如退潮一般溃败下去,唯见徐玄策的重剑带着慑人的呼啸前突后刺,犹如指挥着百万之师,将敌人的胆魄踩踏殆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徐玄策已突围到锋矢阵的阵眼——那柄猩红旗杆旁边,重剑从插旗武士后颈掠过,将旗杆一剑砍断。

成帝赵喜在城墙上缓缓拍掌,目视着远方横剑立马的徐玄策说:“一剑能当百万师,这就是我大雍皇朝的徐大将军!”继而转向一旁看得目瞪口袋的小儿子,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不想读书写字,那就练剑吧。”说罢扬长而去,剩下寄奴和苏召两个惊疑不定,在城墙上大眼瞪小眼。

远远的,徐玄策犹在高声教训肃立的重骑兵队伍,他将重剑归鞘,一双眼给怒火烧得雪亮,吼道:“平日教导你们,重骑兵列阵的精髓在于重如泰山,固不可破,需要前后左右配合无间,脚步要重且稳,才能连成一片铁甲城墙,不可撼动。不过是第二次冲锋,你们的脚步虚浮得像喝醉酒一样,如果北蛮铁军也以重骑压阵,你们全都要死在战场上!自今日起,军阵步法每日多练一个时辰,再练不好,便不必再自称雍州骑军!”

苏召愣愣地站在墙头,看着这个被雍阳子民称为“军神”的男人,就是这样的男人训练出的军队将要守卫他的家乡。他的一生,从未像此刻一般强烈地想要成为另一个人的模样,那样坚毅,那样勇猛,仿佛流淌在这男人血管里的不是鲜血,而是黄金般的力量与梦想。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也要学剑,总有一天我要回到北固王城,用自己的双手保护那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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