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仇晓晨边晃晃悠悠赶着车,边取出些零碎的零食逗得智慧发出那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引来车旁经过的行人车队的侧目。官道上时不时的还会遇到关卡,但不知是不是受白虎山关隘冥教之事的影响,各个关卡守关人员工作效率极高,没有再出现如白虎山关隘的拥堵现象。
在官道上晃悠了近五十日,仇晓晨终于走到了传说中的西夏城境内。如果说苍茫山脉被称为中北部的分界线,那渡过眼前这条横卧于大地的玉带河便进入了大陆真正的中部。
玉带河同样发源于中央山脉北麓,但不同的是苍茫江浩浩荡荡直向北地而去,玉带河蜿蜒曲折几乎将大半个西夏城属地围了起来,为西夏城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最终作为之流注入大陆西北的武夷河。
西夏城属地地势平坦,多为平原黑土,土地肥沃,气候温润,四季如春,加上玉带河的馈赠,成为了享誉大陆的“鱼米之乡”。
玉带河九曲十八弯,水运漕运方便,养殖业发达,成为大陆中部重要的肉类供应之地。
此时已进冬月,北地早已冰天雪地,然西夏城属地却如阳春三月,清风拂面。
仇晓晨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双手拥抱自然,放眼一片清幽空旷开阔,不禁胸襟大开,本想如玉带河骚人墨客般吟诗一首,直抒胸怀,奈何胸无点墨,只得高呼三声“痛快”。
智慧见他滑稽样,抿着小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终于到了西夏城了,转眼就要到年关了,此时想想,竟然与蜻蜓妙妙分开快一年了,此时我才真正的了解何为归心似箭,何为每逢佳节倍思亲。”仇晓晨似乎在说给智慧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智慧歪着小脑袋,不知道懂是没懂。
仇晓晨向玉带河中打鱼为生的船家询问了一番,船家言玉带河会经过西夏城,若坐船逆流而上,四十天左右便可到达。他放下心来,既然来到了这传说中的玉带河,若不去感受一下九曲十八弯的美感,岂不是辜负了如此美景。还有一个半月到年关,坐船到西夏城刚好可以团圆。
与船家商议半晌,仇晓晨付出了足以让船家心动的费用后,船家答应送仇晓晨去西夏城。船上一应设施齐全,即使船家的船,也是船家的家,船家一家三口,世代在玉带河打鱼为生。
船家姓付,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为人妇,老伴儿死得早,女儿都是靠他拉扯大的。如今年纪已有五十多,但常年在玉带河打鱼,身子骨还硬朗。不知道是仇晓晨表现出来的大方还是智慧实在太可爱,又或是船家常年一人,话特别多,一边开船一边为二人讲诉他年轻时的故事,又讲这玉带河上发生的那些久远的故事。
仇晓晨听到了玉带河的一个传说。
传说万年前没有玉带河,西夏城属地只是一片巨大的平原,因没有河流经过,草场并不繁茂,牧民极少。忽一日有天神下凡,见平原广大却毫无生气,不愿看着这片平原就此荒废,取出腰间的大笔,在平原上勾勒出了九曲十八弯连通中央山脉上的冰原雪域。天神见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说了一句“此河形如玉带,清如玉带,莫若就叫玉带河如何?”,玉带河之命便从此处来。
仇晓晨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但若一个人能够挥笔桑田沧海,那是多么大气磅礴的气势,想到极处心旌动摇,情难自禁。
在玉带河中行了多日,玉带河果如玉带,水清鱼肥,仇晓晨大饱了口福。
玉带河上不仅有渔船,巡逻的官船兵甲整齐明亮,赏景的游船诗词歌赋高唱,喝酒的花船笙箫琴笛雅奏,来回穿梭,络绎不绝。
仇晓晨原以为苍茫江畔已极尽繁华,但与西夏城属地比起来多了些躁动,少了些人文气息,心中哀叹自己最多就是个暴发户,果然还是那只井底之蛙。
仇晓晨已在玉带河中行了一月时间,心中盘算再过十日便可见到蜻蜓妙妙,心中的思念更加急切,忽隔壁一华贵游船上传来悠然低沉的琴声。
仇晓晨不懂音律,但那清如溅玉,颤若龙吟的琴声如清风流水,似激昂似柔和,灵动跳跃。他躁动的心忽平和下来,顿消急功之意。他沉浸在琴声中如痴如醉,不知何时琴声已绝,他竟无法自省,仿似余音三千,未绝于耳。
仇晓晨没有察觉到,就在他如痴如醉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是琴声的影响,许久没有专心修行的他,竟然将培元诀和增元诀都运行了起来,与琴声产生了不可言喻的共鸣,似乎他的肌肉和内脏也在奏响琴声,所以在琴音已绝的情况下,仍然有三千余音在耳,他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便在黄昏之时,仇晓晨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浑身通泰,整个人像是吃了七月的冰棒,清爽无比。他不明所以,望向守着自己的智慧和躲在船舱外的付老。
智慧指指他的胸口道:“进阶了。”
进阶了,仇晓晨不知所云,心中微动,默默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果然进阶了,已经跨过了内脏锤炼至大成的门槛,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怎么就进阶了?难道是因为听到的琴声,“过去多久了?”
付老见仇晓晨醒了过来,走进了船舱道:“公子,现在是黄昏时分,三个时辰了。”他没想到忽然有一艘华贵的游船靠近了自己的渔船,船上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就在琴声响起不久,仇晓晨就像睡过去了般,然后他就被智慧赶出了船舱,告诉他仇晓晨没醒过来便不准进来。
“都过去三个时辰了啊,付老,你注意到了那艘船的去想么?”仇晓晨问道。
“回公子话,弹完一首曲子后,船就离开向上游去了。”付老道。
“麻烦您了,如果可以,请您将船开得快些,还有两位妻子在西夏城等待我去团聚。”仇晓晨道。
“公子好福气,如此年轻就已经有两位妻子了。”付老道。
“不怕您老笑话,我那两位妻子都是世所少见的绝色女子,但我的出生却只是个山野村夫,也不知她们是看上了我哪一点,竟然委身于我,实在是让我心中惭愧。不如到了西夏城,付老也是孤身一人,就与我在西夏城过个年,报答你一路的照顾,让我弥补一下您不能在过年时与女儿团聚的缺憾如何,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仇晓晨道。
付老想了想道:“公子,您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付老说的哪里话,一路行来,受您照顾,就一起过个年吧。”仇晓晨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小老儿这就去开船,争取早日到达西夏城。”说完开船去了。
大陆历八五七三年腊月二十三,在付老的努力下,终于在这日下午赶到了西夏城码头,比预定时间早了一日多时间。将付老的渔船靠进了货运区,西夏城终于摇摇在望。
西夏城也很雄伟,但和苍茫宗南北城比起来建筑规模要稍微逊色,建筑并没有那么高大,但其文化气氛要浓郁太多。估计是因建在平原,山石较少的原因,城中建筑多以木质结构为主,三五层高,大门处多有名人墨客对联牌匾做装饰,古色古香,书卷气浓郁。走在街道上,悠扬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城中居民谈吐得体,举止优雅。
仇晓晨进城后找了家客栈,定了两间房间,住了下来。一路来付老见惯了仇晓晨对智慧的怜爱和智慧对他的依恋,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
住了一晚,仇晓晨向客栈老板打听了最近的百花皮草店的地址,将付老请到了他的房间道:“付老,我想请您帮个忙。”
“公子请讲。”付老道。
“请您将这封信帮我送到百花皮草店去,若店铺伙计问起,您就说巨人城有客来访,他们就会明白了。”仇晓晨道。
付老送信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仇晓晨盘坐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没想到只是听了一曲琴音,竟然会得到那么大的帮助,这次完全没有像上次在狐族时那样闹出大动静,也没有花去那么长的时间就轻松进阶了。仇晓晨对于弹琴之人十分好奇,若能够结识这样的人,就算对修行不再有帮助,若能够听到那样动听的琴音也是一种享受。
令仇晓晨无奈的是,他并没有在码头见到那首华贵的游船,更不可能知道那弹琴之人是谁,实在是无从找起,只好收拾好心情,不如趁热打铁,再修炼一下,以巩固修行。
付老带着仇晓晨给他的信,在城中七拐八拐,问了几次路后终于找到了百花皮草店,他走到柜台前,将怀里的信取出来道:“小姐,有一位公子托小老儿将这封信送到百花皮草店。”
柜台小姐一愣,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红蜻蜓亲启”五字,问道:“请问那位公子如何称呼?”
付老道:“公子没有告诉小老儿,只让小老儿带一句话‘巨人城有客来访’。”
柜台小姐一惊,她可记得智者的交代,对付老道:“老先生可否在偏厅暂待,待我送信回来后您再走。”
付老想想道:“好的,那小老儿就在这里等着吧。”
“多谢老先生,您稍等。”说完走进店铺后堂,没过一会儿,从后堂走出来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柜台小姐走到付老身前道:“老先生这边请。”
付老跟着柜台小姐到了偏厅坐下,柜台小姐又给付老上了茶和糕点道:“老先生请在这里稍等,我家小姐很快就会过来。”说完便出了偏厅。
付老没想到会有如此好的待遇,有茶有点心,便安心的等待着。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柜台小姐告诉付老小姐来了,请他带路去见那位公子。付老走出偏厅,看到一红一绿两位异常美丽的女子站在店铺门口,他听仇晓晨说过有两位妻子在西夏城等他团聚,还说两位都是绝色女子,而眼前这两位便是真正的绝色女子。
见付老走了出来,红衣女子很客气的道:“请问是老先生送来的信么?”
付老点头道:“是公子托小老儿送来的。”
“请问老先生,那位公子身边还有些什么人呢?”红衣女子又问道。
“公子身边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和一只宠物松鼠。”付老如实道。
“好的,麻烦先生为我们带路,可好?”红衣女子道。
红蜻蜓和狐柔妙跟着付老来到仇晓晨下榻的客栈,当三人走到仇晓晨的房门外时,两女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付老正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仇晓晨和智慧站在门口。
就在三人快到房门口的时候,智慧摇了摇他的胳膊道:“来了。”
他醒过神来,将房门打开,看到了两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声音微颤的道:“让你们久等了。”不顾一旁还有付老在场,将两个微微颤抖的身子一左一右揽入了怀里。
良久后,两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才从仇晓晨怀里挣脱出来,仇晓晨介绍道:“这是付老,多亏他将我送到西夏城来,我邀请了他同我们一起过年。”
“付老,您好,感谢您的照顾。”红蜻蜓道。
“小姐您客气了,公子给了我足够的钱雇了小老儿的船,要说照顾却是公子照顾小老儿。”付老道。
“我叫红蜻蜓,这位叫狐柔妙,您老可以叫我蜻蜓,叫她妙妙,我们都是他的未婚妻。”红蜻蜓微红着脸道。
“小姐您太客气了,小老儿就称呼小姐您红小姐,称呼这位小姐为狐小姐好了,小姐与公子久别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小老儿就告退了,若有何吩咐,小老儿就在隔壁房间。”付老道。
“麻烦您了,付老。”仇晓晨道。
付老关上门走了,仇晓晨又将两个女子紧紧拥入了怀里,这次时间要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