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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丽的妃子(2)

话音刚落,从恩荣肚子里面就传来了“咕咕”的声音,恩荣顿时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后狠狠地瞪着侍女总管,侍女总管立刻面如死灰、惊慌失措。昨天晚上,恩荣一直在哭,呈上来的饭菜她一点都没碰过,今天侍女总管又一直在阻止恩荣乱摔乱碰,就没来得及呈饭菜给恩荣。这时,太后冷冷地说:

“给娘娘用膳了吗?那尊贵的身体里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侍女总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四肢乞求太后的饶恕:

“小人罪该万死,请太后娘娘饶恕。”

“既然犯了死罪,那就把她拖出去,来人呐。”

“娘娘!”

侍女们抓住了伏在地上的侍女总管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不过就是饿了一顿饭,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太后不顾恩荣惊讶的表情,下令要处死侍女总管,恩荣退缩片刻又急切地叫住了娘娘。她学着大对卢和侍女总管的口吻,微微地低下头,用恭逊的态度恳求道:

“这不是侍女总管的错,是因为饮食口味不同,小人才没有用膳的,又加上有好多复杂的事情缠身,小人受到了惊吓,心里也不舒服就让她把膳食给退下了。请娘娘息怒啊。”

太后不愧是国王的母亲。她那脾气真是瞬息万变,刚刚还是一副要把人抓起来杀了的凶狠表情,转眼间那副样子就烟消云散,转而她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称赞恩荣道:

“哈哈哈,皇妃你拥有如此厚道的品格,可谓是我们高句丽的福中之福啊。”

恩荣觉得自己不过就是做了一件人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太后却夸张地称赞她,好像那是别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一般。称赞完后,太后再次一脸严肃地对着吓得魂飞魄散的侍女总管严厉地说道:

“哀家今天就满足一下善良的皇妃的愿望,放你一马,若是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哀家绝对不会饶恕你。今后你必须得衷心耿耿地侍奉王后!”

“小人惶恐,太后娘娘。感谢王后娘娘。”

侍女总管对着太后和恩荣磕头谢罪。太后看到恩荣即将沐浴完毕,就吩咐侍女们赶紧为恩荣梳妆打扮。看着恩荣擦干了身体,穿上了用丝薄的绸缎制成的内衣,她叫来了一个侍女前去国王的寝殿。

“你去告诉陛下,哀家和王后会在王后的寝殿里等候他,让他晚上到那里去请安。”

太后把武辉叫到王后的寝殿里去,这其中的深意武辉心知肚明。她是想把自己推到那个不知是仙女还是什么的女人身边去。他隐藏起内心的不悦走进了寝殿,一走进去就看到太后正在喝茶。

“来了,茶的味道不错,要尝尝吗?”

“不用了,我已经喝过了。”

武辉一坐下,太后就祝贺他说:

“祝贺你有了一个美丽的皇妃。她不仅容颜美丽,而且蕙质兰心,这可谓是我们高句丽的福气啊。”

武辉听着太后的称赞,脑海里却满是对雅珍的担忧。昨晚一直到凌晨他们都相拥着行男女之事,可能这让雅珍有点疲劳,她发起了低烧,卧床不起。他本想完成了公事之后便马上去云照堂看她,可是下午他却接到了命令说太后要他去王后的寝殿,所以他只得忍着。正当太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的时候,恩荣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太后放下了茶杯,对恩荣的美貌惊叹不已,她连忙催促武辉去迎接她。

“还愣着做什么,快起来迎接你的皇妃。”

听到太后的话,武辉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去迎接朝着自己走来的恩荣。恩荣穿着薄薄的蓝色长袍,红红的裙摆垂落在地上,乌黑柔亮的大波浪卷发从头上倾泻而下,金簪和玉簪插在她秀美的发丝之间。她头上的大椭圆形头饰上面有着用水晶制成的发簪,耳朵上挂着花朵模样的耳环。她的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然而,恩荣却感到很痛苦。那头饰简直就像石头块一样,重得就快要将她的脖子压断了。她不仅要穿着行动不便的衣服,还要站在那个曾在自己面前上演色情片,和变态暴露狂有同等爱好的国王跟前,恩荣真想一走了之。可是逃走会被割舌头的,脑袋还会被挂在城门外面。要想给自己捡回一条命,她不愿意见也得见,不愿意忍也得忍。恩荣不断说服着自己,在侍女们的搀扶之下,走到了武辉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太后自然不知道两人内心的想法,她看着两人坐在一起那美轮美奂的画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王后很美吧?你母亲我实在是太满意这个皇妃了,看她那湖水般清澈的双眸,还有那玫瑰般娇艳欲滴的嘴唇,哈哈。”

“母后如此满意,儿臣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可以松一口气了。”

太后察觉到这话看似恭顺,实则话中有刺。他是在表达自己未能将那个卑贱的丫头立为正妃的委屈吗?对着未能隐藏好自己情感的儿子,太后也话中带刺地回道:

“哈哈!现在说‘尽了责任’这样的话还为时尚早吧?将国家治理成一个安定之邦也是国王的重大的任务,繁衍子嗣、稳固皇室的重要性也不亚于前者,当然我指的是,繁衍嫡系的血统。”

太后分明是在对他施加压力,让他不要想着与雅珍繁衍子孙,而要和王后诞下子嗣。武辉不禁勃然大怒:“母后,您也太贪心了吧。难道国王全是出自嫡系血统吗?先代国王不也是庶出的吗?国王不是人定的,而是天定的。”

在武辉那又是“先皇”又是“上天”的反驳之下,太后有点慌张,但是漫长的岁月里她都以皇宫女主人的身份生活在这宫中,她的胆量自然也不容小觑:

“你说的没错。国王是上天做的选择。但是除了从天而降的我们的皇妃,又有谁有资格产下皇太子呢?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武辉在太后的反击之下无话可说,他涨红了脸,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情没完成,就先走了,请母后好好就寝。”

“好的,皇妃,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行礼?”

恩荣在太后的劝说之下,弯了弯僵直的脖子,对着武辉行礼。她觉得似乎该对他说些什么,却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正在她犹犹豫豫的时候,武辉“哼”的一声甩手离去。恩荣一边想着这两母子实在是太像了,又一边苦苦等待着太后的离开。但是得到了一个如同女儿一般的儿媳妇,太后简直如获至宝,哪还会想着离开,她一心想要和恩荣谈天说地。她仔仔细细地罗列出了自己儿子的优点,还夸张地编造出了国王莫须有的英雄事迹,一直到恩荣困得打盹了,她才离开。恩荣实在是太累了,待侍女总管帮她取下了头饰,她都还没来得及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就已经沉沉睡去。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为王后做起了迎接清晨的准备。正在她们为了准备毛巾、梳洗和漱口用的水而东奔西走的时候,躺在卧榻上沉沉睡去的恩荣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了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的金色花朵漂浮在江面上,江边还有杨柳枝条轻轻摇摆着。那江分明就是自己曾身陷其中的大同江。恩荣确信,梦里面看到那花,一定意味着老天在唤她回去。于是她猛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正等待着主人醒来的侍女总管走过来替她梳理好了乱蓬蓬的头发,并帮她将头发盘了起来。

“娘娘,既然您已经起寝了,小人就为您呈上梳洗用的水了。”

恩荣对她问出了心中的好奇:“那个,要是我想出宫的话,该获得谁的许可呢?获得昨天见到的太后娘娘的许可的话可以出宫吗?”

“怎么能出宫呢,娘娘。不久之后就要举办国婚了,您是不能出宫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侍女总管吃惊地回答道。听到侍女总管的话,恩荣踌躇了片刻,又马上想到就算不行也要试试看,于是她模仿着太后的声音严肃地下令:“我会亲自去询问太后娘娘,赶紧准备一下。”

侍女总管又劝说了几次,恩荣还是固执己见,侍女总管只得无可奈何地准备好梳洗水,帮恩荣擦洗了脸和手之后,开始为她打扮。侍女在恩荣细嫩的脸上擦上胭脂水粉,使她的脸蛋白里透红;还帮她穿上了腰褶裙,裙子上面的上衣一直垂落到她的臀部;最后帮她套上了红色的长袍。然后侍女总管打开了珠宝盒,将金制钏戴到了她的手腕上,又将几个沉甸甸的戒指套到了恩荣的手指上。最后,她把香囊挂在了恩荣的长袍里侧。

恩荣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焕然一新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就算在自己看来,这样的她也非常光彩照人。对此恩荣感到非常神奇。穿着校服、为了上课不迟到而做着斗争的、平平凡凡的自己怎么会那么适合高丽女人的打扮呢?可是今天是自己这样装扮的最后一天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只有去大同江才能回家。此时,侍女们围绕在恩荣的周围,对她赞不绝口。

“娘娘您真美啊,真是太美了。”

恩荣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掀起脚边的裙摆,对着帮自己梳妆打扮的侍女总管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了,现在我们走吧。”

武辉在内殿看着从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他嘉奖了一些有功劳的大臣,又阅读了一些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对各种问题提出了相应的指示。在他因为战争而离开皇宫期间,替他主持会议,料理国事的是大对卢,现在他回来了,有一些事情便需要获得他的许可。会议紧凑、融洽地进行着。当谈论到沸流部[沸流部:部族名,高句丽所属诸部之一。——译者注]的首领斗卢的问题时,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斗卢惹出了很多问题,此期间奏请弹劾他的上疏数不胜数,于是武辉做出了对他的判决:

“将沸流部的张斗卢贬为平民,他竟然盗取朕的财产,那朕就没收他的全部财产,收入国库。”

斗卢在治理罗部期间,将税金抬高到国家制定好的税金——五匹布和五担粮食的两倍以上,对百姓进行了强取豪夺,犯下了滔天大罪。听到武辉的命令,太大兄[太大兄:高句丽官职名。——译者注]提出了异议:

“陛下,虽然斗卢犯了重罪,但是他是功臣的嫡子,看在他父亲的功劳上,望陛下减轻对其的刑罚。”

武辉穿着白色长袍,头戴白罗冠,坐在高高的龙床之上,他身为一名君主的威严让见到他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他凌厉地眯缝起了双眼,微微抬高了自己的下颚,一脸傲慢地盯着太大兄,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声音说道:

“他是……国王吗?”

武辉那不高不低,如水一般沉静的声音让包括太大兄在内的其他大臣们都胆战心惊。伏在偏殿地上的太大兄浑身颤抖着说:“陛下,他当然不是。微臣怎么可能对陛下不忠!”

“太大兄鱼志柳请回答朕的问题!”

“请陛下尽管说明。”

“在老百姓家中,哥哥虐待弟弟,还殴打妹妹,剥夺了本该属于弟弟的东西,让弟弟变得穷困潦倒。身为父亲看到这副场面会怎么做呢?”

“用鞭子责罚他,使他明白自己的错误,如果他还不悔改,就向官衙告发他。”

“朕是天下苍生的父亲。斗卢逼迫我的百姓,欺骗了身为父亲的我,因此朕用鞭子责罚他让他引以为戒,这有什么不对吗?”

听了武辉那绝妙的比喻,身为他老师的朱允宝不禁为此感到自豪,嘴角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也不禁嘲笑起那个那个愚蠢的太大兄来,就因为自己和斗卢的私人情分,竟敢在国王面前偏袒斗卢,甚至忤逆国王。

“愚蠢的鱼志柳,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啊。竟然不明白这是陛下早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还妄想违抗,啧啧!”朱允宝在内心这般嘲笑道。

“不,陛下。陛下的方法很妥当,很正确。小人愚钝,没能理解陛下的深意,是小人不忠。还望陛下原谅小人的不忠,小人定当衷心耿耿地侍奉陛下,别无二心。”

大臣们对武辉那出色的判断力和比喻惊叹不已。他是天生的君主,是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历练之后稳居王位的绝世君主。他通过战争扩张了国土,如今的高句丽比历代的任何一位国王拥有的国土都要广阔,在此过程之中他收缴了无数战利品,使国库变得充盈富足。对于服从他命令的忠臣,他会赐予他无上的奖赏。对于违抗自己命令的臣子,他会狠毒地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是长子,却被册封为太子,小小年纪就登上了王位。从他登基那天起,他就遭到了包括自己亲兄长在内的无数逆反者的攻击。凭着他的冷酷无情,他曾亲手砍下了亲兄长的头颅,也凭着他的冷酷,他得以生存到今天,成为了绝世君主。

处理完斗卢的事情之后,他还有一个特别想要褒奖的臣子,他叫出了朱允宝。

“大对卢朱允宝听令。”

“是,陛下。”

“南建将军在这次战争中帮助朕,立下了汗马功劳,特令赐他封地和黄金三百两,十五匹良马,请爱卿即刻执行。”

“臣领旨。”

武辉再次看着上疏,会议仍在进行。

“下一个事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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