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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美丽的妃子(1)

朱允宝昨晚把恩荣送到王后的住所以后,就像拔了一颗长期疼痛难忍的智齿一样,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现在只要定下国婚的日子,并昭告天下,这样一来,不仅成功解决了那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用再担心国王一意孤行地将那个叫做雅珍的女人册封为后,而且还可以消除总是让国王早日册封王后的大臣们的不满。他捋着自己的胡须,满意地笑了出来,踏着轻快的脚步走着,突然听到积云殿里传来了急切的声音,朱允宝顾不上体面,手提起官服疾步走向积云殿。

“娘娘,请息怒,请别这样。”

甄良护卫着即将被封为王后的仙女,他满头大汗地用健硕的躯体和双手拦着发疯似得要逃走的仙女。听到了侍女总管呼喊时,里面似乎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暴风,花瓶碎了一地,桌子被掀翻在地上,衣着奇异的仙女正与士兵们对峙着。她像学过武术似的,轻快敏捷地踢向士兵们,攻击他们的下巴和腹部,并且扯着嗓子大喊不要碰她。如果她不是被选中要成为王后的人的话,甄良一只手就能轻松将她制服,但她却是即将成为王后的人,所以不能随便碰她,只能和侍女们一起张开手臂拦着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这是怎么回事?”

门突然被打开,大对卢的高喊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恩荣听到了这个声音转过了身子。大对卢看了看屋内的状况:她穿着不知是谁还回来的衣服,就是那件她在大同江被打捞上来时穿着的,露出胳膊和大腿的衣服,这件古怪衣服的袖口和裙摆处皆有破损,实在是让人感到羞愧无比。并且,她还披散着头发,脸上似乎被抓伤了,伤痕上面结着血珠。

这副样子……国婚当前,王后竟然还受了伤,啧啧!

正当朱允宝气得头都大了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的侍女总管马上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大神女送来了这件衣服,因为太古怪了,小人就让娘娘别穿,可娘娘非要穿,小人就让娘娘换上新做的衣服,可娘娘就在那里蹦蹦跳跳……”

“你这个女人!竟然敢说娘娘蹦蹦跳跳!看来你是想挨板子了!”

在朱允宝的痛骂之下,刚刚对其禀报了王后那顽劣性情的侍女总管脸色变得煞白,她连忙跪下来磕头求饶:

“是小人一时失误,小人罪该万死啊!”

看到朱允宝的出现,恩荣犹豫了片刻。护卫武士和侍女们想趁着这个间隙接近她,她马上挥舞着手臂阻止他们。

“别碰我!别管我!啊!”

恩荣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摇摇晃晃地抓住卧榻边的柱子,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她掉进了井里被打捞上来之后的这几天,她除了喝了一点水,以及在神殿的时候吃了点药之外,就根本没吃过别的食物。如今她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要被迫成为不懂变通的变态国王的玩物。她在绝望的现实面前不停地挣扎,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还和很多人折腾来折腾去的,身子又怎么会不摇晃呢。这时,朱允宝露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微微弯下了腰,恭恭敬敬地行起了臣子之礼。

“娘娘,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不合心意呢?请尽管对小臣说,小臣绝对会让您满意的。”

听到别人称自己为“娘娘”,恩荣不禁打了个寒战。

“别叫我娘娘!我不是你们想要的什么仙女,我只是个平凡的学生罢了!我要回家,那个叫什么国王还是什么的人不是有女人吗?叫那个女人做王后好了,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

房里的人们听到恩荣的话,差点儿停止心跳晕厥过去。她说出那番胡言乱语,被拉出去斩首示众都丝毫不为过。因为太后绝不允许宫里人谈论雅珍,若是有人提及,那人绝对免不了一死。朱允宝为了收拾好这个局面,将护卫武士和侍女们都支开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娘娘有话要说。”

“是。”

等他们一走,朱允宝就摆出了一副心地善良的爷爷模样,想要探探恩荣的内心想法。

“娘娘,您跟小臣说说,您不想完婚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您有什么妥当的理由的话,小臣会在今天的早朝中替娘娘提出来。”

“只要说出理由就可以不结婚吗?也可以送我回家吗?”

“是的,娘娘。”

朱允宝恭逊地低着头,可他说的话简直就是弥天大谎。在今天早朝上,朝廷官员全体举双手赞成举办国婚,甚至还对皇室表示了热烈的祝贺。他们也已经通告了百姓皇室将要举办国婚的消息,负责筹办国婚的相关部门已经着手准备了,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悔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恩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朱允宝清清楚楚地说明了不能结这个不像话的婚的理由。

“很遗憾的是,我不是爷爷您和那个大神女所谓的生活在天上的仙女。我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虽然这理解起来会有点困难。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叫大韩民国的国家,是距离现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未来世界。我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但是既然我能够突然掉落到这个世界,那就说明我也能通过同样的过程回到曾经生活的地方去。并且,我才刚刚十七岁,还未成年。没有父母的允许是绝对不能结婚的。我还得学习还得上大学呢。况且爷爷的那位国王不是有女人吗?他们两个人所做的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爷爷,如果我是您的孙女,您还会强迫我和国王结婚吗?一定不会吧?所以您就送我回去吧,好吗?”

听着恩荣那字里行间都带有孩子般哀求的诉苦,朱允宝陷入了沉思。他悄悄地闭上了眼睛倾听着恩荣的诉说,还时不时地点点头。听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从容的微笑,他对她问道:

“您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听到朱允宝的提问,恩荣不知如何作答。该怎么回答呢?自己不过就是掉进了井里,然后就顺着时间逆流而上,来到了高句丽时期的大同江,经历了这番折磨,自己却仍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又怎么可能知道回去的方法呢?

“娘娘,现在您就接受吧。娘娘是被上天选中,为了成为我大高句丽的王后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您再也回不去了,要回去也是万万不可的。请娘娘明鉴啊。我是个不管娘娘说什么都要服从的臣子,可是陛下就不会这样了。如果称娘娘为仙女,陛下还是不将您放在眼里的话,那您可就性命难保了。不瞒您说,对于那些违抗陛下命令的人,我们陛下会让人割去他们的舌头,挖去他们的眼睛,剖开他们的肚子挖出肠子,然后将他们的四肢都截断扔到田野里喂乌鸦的。昨天有刺客袭击陛下,他的脑袋到现在还在城门外挂着呢。”

朱允宝说的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让恩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那表情却隐隐带着一种“这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违抗的命令”的意味。“是啊,等着瞧吧,马上就会被砍去头颅,割下舌头,截断四肢的,您就试试看吧。”他简直就是在这样威胁着她。末了,朱允宝又加上了一句:

“国王已经将您看成是正妃了,若您不遵从,那就是不忠,就是造反。请您仔细斟酌一下吧。来人呐,侍女总管,快进来伺候娘娘。”

侍女总管和侍女们听到了朱允宝的命令,马上进屋搀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恩荣。恩荣摇晃着自己的身子的同时也不忘倾吐自己的悲痛: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是我?妈妈啊……”

恩荣和侍女们都消失之后,朱允宝连连摆着手嘟囔道:

“这个娘娘真是和陛下一样让我伤脑筋啊。”

用大理石建造成的葫芦模样的浴池里面洒满了香气袭人的精油,红黄交错的几种花瓣漂浮在池子里。侍女总管替恩荣脱去了衣服,劝说她走进浴池。心不在焉的恩荣一脸迷茫地按照侍女总管的指示,将自己的身子浸进了清澈的水中。她嗅不到馨香的香味,也感受不到池水温柔地包围着自己全身的那份温暖。“现在该怎么办?我会变成什么样呢?难道真的要和那个人结婚吗?我究竟犯了多少错要让我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恩荣简直心乱如麻。

伺候恩荣沐浴的那些侍女们看着恩荣,都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王后的个子比她们都高,她拥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如月牙般皎洁无瑕的皮肤,还有精致端正的五官。就连同为女子的她们看来,她都有着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如果说被称为高句丽第一美女的雅珍就像一朵紫,那么王后就如同芍药一般,给人一种落落大方的美感。侍女们用柔和的布匹揉搓着恩荣那嫩滑的肌肤,还帮她按摩肩膀上的肌肉,让她放松下来。正在这时,沐浴间的门被打开,有侍从进来禀报:

“太后娘娘驾到。”

侍女们都跪下来磕头,恩荣条件反射般地用胳膊遮掩住自己的身体。有个戴着华丽头饰,穿着火红长袍的女人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她身材娇小,外貌干净利落,一看到恩荣,她就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温泉旅行归来之后,她听儿子说要结婚,原以为对象是那个名叫雅珍的庸俗女子,她不禁勃然大怒,可没想到对象竟是进行祈雨祭的时候坠落在大同江的仙女。一听到雅珍的名字就会气得浑身发抖的太后最反对的就是将雅珍册封为王后。因为雅珍不仅身份卑贱,还迷惑国王,让国王为了她赴汤蹈火,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可以说,太后最恨的女人就是雅珍。虽然太后很想揭穿她那伪装出来的,纯真、窈窕淑女背后的真面目,但这样做会让国王的威严扫地,所以她一直一忍再忍。

“娘娘,这是太后娘娘,快快行礼。”

听了侍女总管的话,恩荣想起了妈妈曾教诲她,就算一天见到十次长辈,也要一次不落地对他们行礼,于是恩荣慢慢地低下了头。

“你好(译者注:恩荣用的是现代的问候语)。”

太后听了这难以理解的话语,一脸的疑惑。很有眼见力的侍女总管马上凑到恩荣耳边告诉了她正确的问候方式:“娘娘,不是那么说的,应该是……”

恩荣听了侍女总管的话,便再次对着太后行礼:“太后娘娘吉祥。”

尽管她问候的声音有点畏畏缩缩,但太后听到她的声音还是露出了阳光般灿烂而又慈爱的笑容,她对着恩荣问道:

“你今年几岁了?”

恩荣听到这个新出场人物的提问,愣在那里无法轻易作答,侍女总管马上替她回答道:

“回禀太后娘娘,娘娘十七岁了。”

“谁让你来回答了?”

在太后的沉声呵斥之下,侍女总管和恩荣都被吓了一跳。恩荣不由地瑟缩起了身子,想着这个太后一定和那个名叫武辉的变态国王一样,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她害怕如果自己不作出回答,就又会听到“割去舌头,砍下脑袋”这样的威胁,只好顺从地回答:

“我今年十七岁了,不,是小人今年十七岁了。”

听到恩荣的回答,太后那冰冻三尺的脸上好似有和煦的春风拂过一般,表情马上变得和蔼可亲。这对母子绝对有多重人格。

“真是正值花样年华啊。哀家知道,这样贸然闯入有失礼节,但是你不仅是我们高句丽的王后,私底下你还是哀家的儿媳妇,大对卢领监还骄傲地说你素净可人,对你是赞不绝口,哀家就忍不住到这里来见你了,你一定要原谅哀家的无礼啊。”

“不不,没关系的,娘娘言重了。”

太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在浴池中的恩荣。真的如传闻所说,她和高句丽的其他女人不一样,浑身散发着一种异国人的美丽。并且,她还是坠落凡间的仙女。让她来做国王的配偶,那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真是太好了。或许是先皇在天之灵,特别送来了这个尊贵的仙女与国王结成连理,哪怕是现在让我死,我都了无遗憾了。”太后在心里窃喜。她看着王后,心生怜爱,情不自禁地问起了私人问题:

“听说你的头发是卷的,那是真的吗?”

她仔细打量着恩荣散开在水中的头发,对她问道。恩荣点了点头。侍女总管看到她的动作马上捅了捅她的背,恩荣回过神来立马作出了得体的回答:

“是真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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