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若是得到了那个,就会马上进宫的。”
“她为什么想要那个?”
雅珍疑惑地对着跑腿的那个人问道,她想要确认一下事实。
“那个医员略通神力,所以如果她能拥有神力强大的人曾经用过的东西的话,会有助于她的神力进一步提高。”
“她有神力?如此说来她不是用药治愈病人的,而是用神力治疗别人的?”
“不是的,娘娘。她也会开药治疗别人。”
“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女医员。”
听到“女医员”这几个字的瞬间,雅珍感到心窝受到了重重一击,她急切地问道:
“她长得怎么样?”
“棉纱布遮挡住了她的脸,所以不知道长相。但是她穿着十分华丽,她的丈夫似乎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丈夫?”
“是的,娘娘。她的丈夫是高句丽人,那个女人是北魏人。她听不懂小人的话,她丈夫还帮忙翻译了。”
听到下人这么说,雅珍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因为那个女人有神力并且向自己索要那个东西而感到害怕,担心是不是王后回来了。但是听到下人说她有丈夫,而且又是北魏人,她惶惶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下来。雅珍同意了医员提出来的交易。
“会给她她想要的东西的,明天就把她带来吧。”
“是,娘娘。”
整整一天大雪飘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白色。积云殿关得严严实实的门被打开了。在雪光的映衬下,一个黑色影子走进了殿内,关上了大门。武辉在呛人的空气中走到了桌边,用手指轻轻扫过积满灰尘的桌面,然后缓缓走到了恩荣曾经睡过的卧榻前面。两人枕过的枕头和恩荣害羞的时候蒙头盖住的夏天薄被还摆放在原来的地方。自从恩荣离开以后,积云殿就被封锁了。任凭季节不停地变换,这个地方依旧如同武辉当初下令封锁的时候一样,时间似乎在他的命令下静止了。
武辉伸出手,拿起了薄薄的被子,嗅了嗅它上面的味道。然而,那上面已经不再有恩荣的体香了,他似乎想要对这些被尘封的东西表达出自己的反抗,只闻到一股灰尘味道的他粗暴地甩开被子,猛地坐了下来。然而,这个行为是个失误。他的身体感受到了自己曾经在这个卧榻上与恩荣翻云覆雨,一瞬间他的男性象征就膨胀了起来,脖颈也开始抽搐,于此同时太阳穴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该死!坏女人!我死也要将你找出来,哪怕是你的灵魂我也要夺过来!”
虽然他没有抱着雅珍或者是其他女人,但是在这个地方,他的身体仍然会发热,兴奋。这里再也没有了恩荣的身影,甚至是她的体香,但是愚钝的身体还是像她在的时候一样起了反应。怒气冲冲的武辉在自己灼热的欲求之下颤抖着牙齿站起身,用脚踹倒桌子椅子,挥手推翻了一切。
“我会杀了你!会得到你!我一定会!”
他发狠似地毁坏着房里的一切,但是藏在心底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一直折磨着他。
恩荣没有像平时一样穿着华丽的衣物,她为自己梳了一个医员模样的发式,选择了一件朴素却不失风韵的衣服。她摘下了自己的项链,放进了首饰盒,然后低头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剑。武辉将这把幼年时用过的剑送给了她,经过了五年光阴,如今这把剑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她拔出了剑,剑身散发出凛冽的光彩,似乎它一直在等待着主人的手将它拔出。
“虽然她为国王生下了孩子,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随意取出王后的东西啊!”
对雅珍的愤怒从心里喷涌而出,恩荣“啪”的一声将剑收回剑鞘,将它放进了装有药材的箱子最底部。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她在箱子底部铺上了棉花,然后端着箱子走出了房间。一打开门,就看到甄良背着手站在那里。甄良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箱,将它交给了傅绢之后,将手里的白布套在了恩荣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遮掩得严严实实。无法再暴露出模样的恩荣已经提前对宫里人说过,结了婚的女人要忌讳在外人面前露出相貌,这得到了宫里人的谅解。
“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你……”
甄良一直假装平静,但在极有可能失去她的不安感之下,他还是模糊了话尾。他轻轻地卷起遮挡住她容颜的白布,素面朝天的恩荣感觉到了他的不安,踮起脚尖轻柔地吻上了他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脸庞,说道:
“我会回来的,你替我做好这里的出航准备吧。我马上就会回来,别担心了。”
“好。”
收到意外“礼物”的甄良露出了害羞的微笑,回答道。恩荣重新放下了白布,在侍奉自己的孩子的催促下朝着王宫的人们走去。甄良强忍住想要抓住恩荣手的冲动,他的手在忍耐之下攥得发白。
恩荣走进了熟悉的太后寝宫,她在白布的遮挡下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虽然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到武辉和惠妃并排坐在太后的卧榻边。傅绢在旁边搀扶着恩荣向他们走去,越是靠近他们,恩荣的心脏就跳得越是剧烈。武辉依旧坐在位子上,雅珍则站起身来迎接恩荣。
“是这个女人吗?”
五年未曾听见过的武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干巴巴的,他的嘴边依旧挂着他特有的傲慢和让人感到不适的嘲笑。
“是的,陛下。”
“那个白布是什么?让她摘下来,她不是要来治疗母后的医员吗?啧啧!”
恩荣深知武辉的秉性,她很害怕他打破自己与雅珍之间的约定,逼迫自己拿掉白布。她浑身都紧张地僵硬了起来。幸好雅珍站出来替她说明了情况,请求武辉的谅解。
“陛下。北魏女人的习惯和我们的不一样。她们不愿意让自己丈夫之外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脸,所以还请陛下宽恕。”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北魏有这种习惯。摘掉!”
面对今天胆敢在国王面前遮脸的自己,国王尤为看不惯,并下了命令让恩荣马上将面纱摘掉,而她听到摘掉面纱的命令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要先考虑太后娘娘。不管她有没有戴面纱,北魏有没有这种习惯,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医术。请国王明察。”
听到雅珍出面调解后,武辉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点了点头。看到这个场景,恩荣忍不住咬紧嘴唇。这两个人多情地对视着,就连自己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在雅珍的轻声细语下,武辉便同意了。恩荣嫉妒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肯定又回心转意,再次回到了雅珍身边。讨厌的人。坏人!你所谓的爱就只会是这样的吗?就像爱着爱着雅珍又爱上了我一样,现在又这样轻易地回到雅珍身边?
虽然很想马上揭下面纱和他理论一番,但是恩荣还是艰难地忍了下来。在傅绢的引导下她来到了太后躺着的床榻边,时隔五年才再次见到的婆婆太后娘娘,现在看起来非常疲惫。因为发高烧,她的嘴唇非常干燥,脸也肿了。恩荣消失的那一天,她晕倒了之后一连好几天都病着,经常神志不清。恩荣在心底里小心翼翼地和太后打招呼:
“母后,是臣妾啊,恩荣回来了。”
她内心的问候尚未结束,就传来了武辉带着怒意的叱责:
“你赶紧诊脉啊。怎么看起来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傅绢装作翻译武辉的话,靠近恩荣的耳边喁喁而语,之后恩荣便伸出藏在袖子里面的手给太后把脉。指尖一搭上太后的手腕,完全不懂任何医学知识的恩荣就感觉到太后的身体非常的炙热,脉搏的跳动不仅紊乱,而且还很细弱。于是,她在心里诚恳地祈祷:
“请让母后的烧退下去吧。请让母后痊愈吧。让母后能够睁开眼看看我吧……”
为了避免太后的身体好转得过于突然,恩荣调整了适合的治疗方式,然后靠近傅绢的耳边,让她从药箱里面把那药出来。接着,恩荣将药喂进了太后的嘴里。太后那已经被施展了神力的身体,一被喂进这形式上的药丸之后,体温便开始骤然下降,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她的呼吸好像更加均匀了。恩荣完全不懂扎针或者其他治疗方法,所以只能一边赤诚地揉着太后的胳膊和腿,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太后的状态。过了一会儿,她让傅绢转达太后退烧的消息之后,又再次闭上了嘴巴。
“大夫说太后娘娘的烧已经退了。”
傅绢一说完话,武辉就半信半疑地靠近太后,观察她的状态,武辉顿时大吃一惊。自诩医术高明的太医们超过半个月了也没能让太后的烧给退下来,而他们着实输给了这个从北魏来的不明身份的大夫。她让太后的很快就病痊愈了。雅珍也来到太后的身边,看到太后的情况之后也忍不住高兴地感叹起来:
“陛下,母后的烧退下了。怎么会有这么……是不是很厉害啊?”
“没错。但是现在太后还是没有意识,所以她也不是扁鹊。”
恩荣的内心就像着了火一样。曾经,他是那么地爱自己,甚至自己不在他身边他便会死去,但是现在自己和他如此靠近,他却完全没有认出来,还用扁鹊来嘲笑自己!更重要的是,他还把雅珍留在了身边。
“问她什么时候太后可以清醒。”
傅绢假装用北魏的话问恩荣,恩荣便在傅绢的手掌上写下明天。和武辉实在是靠得太近了,连小声说话也怕被他听见,于是她没有说话。但是,武辉就好像知道了一般,他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惠妃,你先回去照看公主。母后这边有大夫在,你不用担心。我也要去大殿了,刚好有事要做。”
“好的,陛下。臣妾会这样做的。”
看着武辉和雅珍并排走出去的恩荣,眯着眼睛诅咒着别有用心的雅珍。
“依旧是用清纯和恭顺伪装着?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装作一副不知世间黑暗的表情?我今天要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你给我等着。因果报应,今天我要代替老天爷来惩罚你。”
恩荣打算以替太后治疗为借口在宫里多待一天。她下定决心要实行惩罚雅珍的计划,她要以拜访公主为借口,去惩罚那个欺骗了自己,把自己的幸福给抢走的雅珍!
“母后,今天父王不会过来吗?”
五岁的恩铃好奇地问道。刚开始,恩铃开口说话比较晚,十分让人担心,但是某天她开始学会说话之后,却经常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独占了武辉的怜爱。雅珍摸了摸女儿的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父王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来了。现在公主也应该睡觉吧?这样,明天才能和父王一起去骑马啊。”
“好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