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历68年,天门关第一次告破,破关主力乃是魔族皇族麾下骁勇善战的黑龙军。”
“光明历95年,龙腾将军李腾攻入魔族,建立封魔前线,帝国从此有了与魔族交战的第一道缓冲,御林道不再完全暴露在魔族利爪之下。”
“光明历42年,第二次光明战争爆发,利剑将军李锐以逸待劳,于天门关下大败来犯魔族。”
沈焯低头翻着手上的书册,封面上歪歪扭扭印着“必过!文试秘籍”,不知道又是他从哪个路边小贩手上买来的“独家绝密”。
作为帝国青年心中的最高学府,军校每一年的招生不仅牵动举国学子的目光,更有无数辅导班、绝密必过参考团、内部独家消息限量培训,各种辅导机构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这种所谓“独家”辅导机构多数是由往届文试优异,但是因为武试过差而落榜的考生开设,他们经历多次大比熟知文试流程,因为多次落榜才心灰意冷另谋出路。
尽管有些人打着“借你之手,圆我之梦!”“踩在我的肩上,实现我的梦想!”,看似无私奉献薪火相传,实则要价颇黑毫不手软,像沈焯手上的这本破书竟然就费去了十枚金币之多。
“临时抱佛脚,怎么昨晚没见你这么上心,现在要进考场了倒是开始学上了。”沈玉卿看看沈焯抓耳挠腮死记硬背的样子,想想近几天他无所事事到处遛弯凑热闹的样子,气哼哼地说了他两句。
沈焯却是头也不抬,真正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专心致志扑在手上宝典上,目不转睛聚精会神,谁看了都得说这孩子真是勤奋。
就连一向喜欢冲沈焯比小爪子的祥云,看到他这般忘我的模样,都是一脸惊奇。
三人缓缓而行,可文试区总共就那么大,很快就绕到了最后的几座营帐,帐外或站或蹲着不少学子,应该也是和沈焯一样不怎么自信的,一路走一路背到了这里还是有些没底,只能继续钻研手上宝典、秘籍。
“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天才,”沈焯将手上“秘籍”卷成一卷,在手心敲了敲,“竟然只是走这么几步路就把这必过宝典看了一遍,真的是有时候忍不住会爱上我自己啊。”
“怎么就只是看了一遍?”沈玉卿却是皱了皱眉,“那能记得住多少?”
“没事,”李逸却是笑着安慰沈玉卿,“沈焯性子灵活,做那些文史类的题目肯定不会发怵,无非就是四次光明战争,说些歌功颂德的话就好,至于那地域风土就更加难不住他了。”
“对对对,还是逸哥儿懂我,老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沈焯把手上宝典顺手往袖子里一塞,就要进帐子里去。
“干什么,还不停下。”沈玉卿赶紧止住他,赶了两步扯住他衣袖,把他眨眼之前还视作宝典如今视如粪土的书册翻出来,小心翼翼折起拿在手上。
“老姐你这是做什么?”沈焯只好将已经掀起的帘子放下,退了回来等候发落。
“你总是毛手毛脚的,这么大一本书塞在袖口,万一不小心甩出来怎么办,那先生听你解释还好,要是遇上强硬的直接判你作弊,你岂不是直接出局了吗?”沈玉卿白了他一眼,掀起帘子走进帐内,把手上书卷放在入口处的一张桌上。
“嘿嘿,我这不是觉得有你细心帮我打算就够了嘛。”沈焯不好意思地笑笑,冲李逸一仰脖子,也进了营帐。
李逸和祥云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只得跟在两姐弟身后入帐考试。
营帐内摆放了二十几张桌椅,此时坐了十几个考生正埋头作答。
只在最后头一张椅子上歪歪扭扭靠着个老头,白发苍苍杂草一样胡乱扎在一起,一身黑袍上也不知多少个口子,露出干瘪的手臂。
看到三人进来也不多言,只是指了指最前面一张摞满纸张的桌子,示意那就是本次文试考核“文史”科目的考卷。
三人依次取了试题,各自找了空位置坐好,桌上自有笔墨,供众人作答所用。
“嘿,金铃山谷。”
原本安静的营帐内忽然传来一声难掩惊喜的低呼,原来是沈焯扫了一眼题目,发现第一题竟然考校的就是刚才三人提过的金铃山谷,喜出望外的他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呃,抱歉抱歉。”看到帐内学子望向自己的目光,尤其扫过“丁四四”编号时候的嫌恶,沈焯忍不住讪讪告了个罪。
看上去昏昏欲睡的老先生有些艰难地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目光往沈焯脸上扫了扫,看到他正埋头作答再不作怪,也就懒得责怪他了。
李逸铺开试卷思考着题目,偶尔抬笔写上几行,有时还要画些草图以作说明。
脑袋微微一偏,旁边一个考生似乎有些不适,正紧紧握住手心,轻轻压抑着咳嗽声,唯有压不住的时候才会抬手掩住嘴巴,不想吵到他人。
看到这一幕李逸忍不住微微一笑,既没有表示关心也没有表示感谢,反倒是颇有些玩笑的味道。
那位仁兄感受到李逸的目光,大大方方一笑,信心满满从容应答,只是做到兴起的时候,总要压下咳嗽的声音,于是也只好每每抬手掩住嘴巴。
这时候病恹恹的老先生似乎是觉察到了些什么,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提起桌上的旧茶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茶壶嘴儿吸溜了一阵,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开始在帐子内巡视一番。
可惜走了一路老先生一直紧皱着眉头,知道走到沈玉卿身后的时候才有些舒展,嘴里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可算见着个写字儿有点人样的了。”
老先生完全无视身后学生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抄着手继续往前。
沈焯就坐在李逸身后,眼瞅老先生虽然路线比较曲折,可是分明就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这让曾经大喊“金铃谷”的沈焯心中惴惴,这老先生不会是反应这么慢,现在才想到要来收拾我吧?
倒是李逸身边的仁兄最是淡定,老先生慢吞吞不紧不慢,这位仁兄也慢条斯理。
等到老先生走到这位仁兄桌前,一直掩住嘴巴的手也探入怀中,然后捻起一张纸捂住鼻子,“哧溜”一声,手指一弹,便把这张疑似作弊的纸条弹入角落里的垃圾堆。
老先生愕然张大了眼,原本浑浊的目光也凝聚了数分,有些颤抖地抬起手指,瞪着眼前这明目张胆作弊以及毁灭证据的胆大少年,脸上惊讶、愤怒、意外各种表情轮番上演。
而被先生指着的仁兄则一脸无辜,甚至有些茫然地和先生对视,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卷子,反正已经抄了个够本,至少八成题目是稳了,剩下的反正我也不回,还不如直接走人来的潇洒。
老先生瞅瞅少年扬长而去的背影,老脸上皱纹一荡,竟有些微微的笑意,有些沙哑地笑骂:“这小兔崽子倒是光棍,可惜就是有点太混了!”
沈焯见老先生目标不在自己身上,心思又开始浮动,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可惜李逸身材颀长,把个桌面挡了个严严实实。
沈焯身子歪歪扭扭想要打个游击,冷不防脑袋上吃了个暴栗,他愕然缩回脖子回头一瞅,老先生笑眯眯地学着沈焯的模样:“愁啥呢这么入迷,给我说来听听。”
“呃,”沈焯眼珠子一转,“报告先生,我刚刚研究帝国光明史的时候,深感自豪,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这个脖子好像就有点不太够用,我伸长伸长适应下。”
“哦?”先生似乎很有兴趣,“还有这种事情?我就觉得你是个有觉悟的好孩子。”
说着冲沈焯翘起了大拇指,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呃,其实主要是先生珠玉在前,小弟哦不学生只是狗尾续貂。”
“嗯,你很好,很不错。”先生依旧笑眯眯的,手上却已经捞起了沈焯的试卷,顺手卷了起来抄在身后,转身往别处去了。
“呃,先生,我还没有做完呢。”
“小兔崽子,当我老了就哄我,滚出去好好伸你的脖子去!”先生戏谑的声音慢悠悠飘了过来。
沈玉卿狠狠横了沈焯一眼,沈焯自知理亏,脚步轻快灰溜溜逃了出去,跑到帐子外头了才猛然惊醒,回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谢先生教训!”
“哼哼,还不算太蠢。”老先生摸了摸额前乱纷纷的白发,提起毛笔舔了舔狼毫,将沈焯卷子上已经写了一半的“丁”弯了一钩,就成了“乙”。
“这臭小子运气不错,老头子我今儿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在老先生一旁铺展着另一张试卷,名字一栏赫然写着“魏人雄”,果然是这“位仁兄”,而成绩一栏则连个字都没写,老先生直接画了个圈,看来心情也不怎么样啊。
看到沈焯早早结束,本就做得顺畅的李逸、沈玉卿也无心等待,核对一番也相继交卷离开。
两人出了营帐找了沈焯一圈却没有发现,正奇怪的时候发现在另一个营帐靠近文试区边缘的角落似乎有两个人影窃窃私语。
李逸张望着走了过去,靠近一看其中一人果然是沈焯没错。
而正和沈焯勾肩搭背的竟然就是方才被画零的魏人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