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菊花焦虑地坐在车窗旁凝望着瓢泼似的大雨。不一会功夫外面就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什么,菊花疲惫地把头倚在后背上。
“不知迎强怎么样了?一定很严重,要不怎么让我们来得这么急?”想到这,她坐正痛苦地睁开眼睛使劲捕捉着车内的仅有的亮光,她觉得这样才能稍微感到心安。
“这孩子一向很稳当,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她自语着把头又歪着躺在后背上,脸上扬起一丝微笑。
“可我的心怎么这么止不住的跳动?这预示着什么?不会……”她立刻“呸呸”了几声,用老人们传下来的方法组织不好的想法再继续下去。
这引来车内人的不满,“干嘛?”“天黑了还不安静点?”“真没礼貌!”
黑暗中,她听着乘客们的斥责声,她没敢回话。忐忑不安中,她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
“强,是你吗?”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在向他走来,她兴奋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娘来看你了!”她赶忙向前走过去,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娘,我来看看你。你要好好活着,以后我就不能照顾你了。我是个不孝的儿子,最后我还是没能让你和爹高兴,让你们失望了。”他脸上的表情菊花根本看不清,只能听到他幽怨的声音。
“傻孩子,你没让我们失望,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我和你爹都很高兴!你是个好儿子。”她说话有些激动,她想凑过去,可是她的腿像定了钉子一样无法挪动,“孩子,你过来,让娘看看你!不知咋的娘很想你!你过来!”
他慢慢靠近她,她用双手去搂抱他,可是却抱空了。她惊慌了,叫起来:“强,强,你怎么不见了?”
“娘,我在这呢!娘,让我再看看你,今生我们的母子缘分就尽了,来世我还做你的儿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娘,我走了!”他边说话边向后退去。
“强,你别走。你说得话我怎么听不懂?你别走,我们一起回家。强……”她呼喊着,可是再理她渐渐消失在黑黑的雨幕中。
“强,强,你回来。别丢下娘在这里。”她惊惧地呼喊着。
“大娘,你怎么了?你醒醒。”车内的人围在她周围看着她,她邻座的一个小姑娘摇动着她的身子喊着。
她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大家。
“我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她疑惑地问。
“你做噩梦了。很恐惧的样子,喊你很长时间才醒。你没事吧?”大家关心地问。
“我喊了?”她似乎还没从梦境中出来,痛苦地皱了皱眉头,说:“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老人们说对着三个属相的人说说就破了!”她一五一十跟大家讲起她的梦境。看她那么认真的样子,大家都说着劝慰的话,之后关上车内的灯大家各自落座闭目养神。
她的心里始终七上八下,她不敢再闭眼怕再进入那个梦境。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车站。
雨停了,站内的路面上湿漉漉的,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菊花下车后,四处张望着。她第一次远门,看着偌大的地方她不知所措。正在一辆车从她身边驶过在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了,王大站从里面下来,她跑过去,喊:“大站,我在这呢。”
“你喊什么?以为这是家里吗?”他看着跑到自己跟前的菊花不快地说,“迎强怎么了?你让我这么着急来这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的同学和老师给我打电话很着急,说他病了而且很重。还说在车站接我们。”她说着话着急地注意着来往的人。终于在休息亭里她看到一个牌子上写着:接迎强的父母。
“大站,接咱们的人在那边呢!走。”她冲那个人走了过去, 跟在身后。
接他们的是班主任刘老师,看他们向他走来他也迎了过去,“请问你们是迎强的父母吗?”
“是,是。你是?”菊花忙答道。
“我是他们的老师。阿姨,叔叔,你们不要着急。咱别在这说话了,我带你们去医院吧!”他顺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三人坐上去直奔医院。
来到医院,他没有带他们去医院的住院部,而是领他们走进地下室,他们有些疑惑,但没有问。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好长的路,寂静得让人感觉害怕。刘老师停下来了,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姑娘和一个中年男子,他们不约而同地立起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迎强的同学赵小玲,这是被迎强营救的男孩的爸爸。”刘老师一一给他们介绍。
“迎强救人了。好样的。”王大站有点自豪。
“大哥,你的儿子是好人,你更是好人。”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为了救我的孩子自己却……”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却什么?”他突然到什么,他着对方的身体恐惧地问,这时他看见了三个字“太平间”,他惊惧地喊着:“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儿子刚考上大学,他还要上大学。他绝不会来这里的。我要离开这里。”他撒开他的手转身要离开。
“大哥,对不起。你要坚强。”他拉住他。
站在一旁的菊花看着他们,也明白了一切。她懵了,“这是那个梦,可恶,我怎么又到这里了?我要醒过来。”她用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脸,直到出血还没停止。
“伯父,伯母,你们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谁也无法挽回。”赵小玲走上前安慰他们。
“根本就不用挽回,根本什么也没发生。”王大站怒喝着。
“叔叔,阿姨,迎强是个好孩子。他的表现很英勇,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可是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没有办法不去接受。我领你们看看他去。”刘老师的话使他们的情绪稍微安静了些。
门打开了,迎强躺在空荡荡的太平间里显得那么寂寞。菊花和王大站慢慢走到迎强的尸体旁,菊花慢慢掀开遮住他脸的白布,嘴里还默念着:“这不是真的,这是个梦。他不是迎强。一定不是他。”王大站睁大眼睛看着正在掀起的白布。可是他们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迎强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强……”
“强,我的儿子……”两个人都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