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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出任日本首相(1)

在东条英机极力煽动和推动下,日本入侵东南亚,促使外扩潮流再掀高潮,然而,也由此惹恼了英、美等国。本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抱着自己的政治目的,企图用日本扼制苏联和中共的不断壮大,而对日本实行所谓的绥靖政策。日本的南进政策使得美国如梦初醒,突然感受到严重的威胁,于是,决定给日本点颜色看看。7月26日,美国总统罗斯福下令,停止一切日美贸易,冻结所有日本在美资产,并对日本实行禁运。随后,英国、中国、荷兰也相继采取了类似的措施。这一举措使日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东条英机认为,日本此时应该与美国针锋相对,斗争到底。但是否与美国针锋相对、斗争到底,近卫文麿心中无数,他只好秘密给美国总统罗斯福写了一封信,要求两国会谈解决相关问题。

但是,近卫文麿首相给罗斯福总统的信和罗斯福总统同意与近卫文麿首相会谈的消息,通过媒体报道了出去,整个美国整个日本都知道了此事。

日本人认为,外国人大概已经把这些事情看成是日本向美国求饶了。日本人的这种认识,对于日本国内那些亲“轴心国”的人和主张南进的死硬分子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停止近卫的软弱外交!”这类言论又开始泛滥起来。

罗斯福总统本来对近卫文麿的来信是充满兴趣的,他抱着乐观的态度,希望通过与近卫文麿的会谈,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日本和美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但是,美国情报部门截获的关于大量日军在东南亚集结的电报,使罗斯福总统彻底放弃了对日本的幻想。罗斯福决定,除非日本同意美国提出的条件,美国才与日本谈判,他才会与近卫文麿会谈。

直至9月3日日本内阁与大本营联席会议召开,日本方面也未从美国方面得到关于日、美两国首脑会晤的任何正式答复。近卫文麿焦急异常。

在这次联席会议上,陆军和海军对美国方面的态度非常愤慨,他们认为这正是推行南进计划的绝好机会。主战派在会上占据上风,连一直主张与美国举行和平谈判的近卫文麿首相和丰田征次郎外相也无话可说。

经过长达七个小时的讨论,大家一致决定:“为保护和维护帝国的生存,以10月上旬为初步截止时间。在此之前,做好战争准备,到那时,如果有必要,就决心与美国、英国、荷兰开战。与此同时,真心诚意地进行谈判,以达到预期的目的。”

在联席会议结束后的当天晚上,罗斯福对近卫文麿信件的答复到达了东京。“答复”的第一部分明确提出,在“重要的根本问题上”取得协议后,再举行会晤,这就在实际上拒绝了日本关于首脑会谈的建议。“答复”的第二部分,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外交辞令,这也是在外交上常用的一种手法。

近卫文麿感到了绝望。本来,近卫文麿还想在联席会议的决定上奏天皇之前,再作努力,争取把关于停止谈判的截止时间往后推一点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一群头脑发热、不顾一切地推行战争计划的日本陆海军的青年军官,酝酿了一个陆海军联合作战方案。方案称:在大日本帝国决心与英、美开战的前提下,以10月下旬为期限完成作战的一切准备;与上述作战准备行动并行,大日本帝国还将积极采取外交手段与英、美等国交涉和周旋,以便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如果10月上旬美国方面仍不接受日本提出的条件和要求,则日本将对美国开战。

这个方案得到了参谋总长杉山元、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陆军大臣东条英机、海军大臣及川吉志郎的支持。东条英机和及川吉志郎对这个方案作了一些修改,将其命名为《帝国国策遂行要领》。

《帝国国策遂行要领》在御前会议讨论之前,上奏给了天皇。天皇召见了杉山元和永野修身。

天皇注视着杉山元问道:“万一与美外交交涉失败,日、美被迫开战,从陆军来说要用多久才能结束战争?”

杉山元回答道:“仅就南洋方面而言,三个月可以解决问题。”

天皇以质问的口气说道:“杉山,卢沟桥事变时你是陆军大臣,当时你曾说过‘事变大约一个月时间可以解决’,可是,已经过去四年了,还看不到结束的任何迹象。难道南洋就会如你说的那样顺利吗?”

“是……是因为……因为中国实在是地域太辽阔,无法按预订计划作战。”杉山元见天皇神色严肃,不觉头冒虚汗、心中发颤。但他还是作了争辩。

天皇突然提高嗓门道:“如果说中国内地幅员辽阔,太平洋岂不更大!你根据什么得出三个月解决问题的结论?”

杉山元无言以对,只能深深低头。

永野修身急忙向天皇解释:“今天的日美关系好比一个危急病人等待手术一样,不动手术则意味着病人逐渐衰亡。统帅部希望日美谈判成功,不过,如果谈判失败,手术就势在必行。”

天皇问道:“这样说,统帅部现在还是把外交方面当作重点,对吗?”

“是的,正如陛下所说。”杉山元和永野修身都回答道。

第二天,即9月6日,御前会议对《帝国国策遂行要领》进行了审议。

枢密院议长原嘉道首先发言:“我看了《帝国国策遂行要领》草案,感觉似乎是以战争为主,以和谈为辅。难道草案的本意是要发动战争而抛开和平谈判吗?我想知道政府和统帅部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东条英机又以强硬的态度表达了军界首脑的意见:

“和平谈判是否取得成功,不是由我们单方面就能决定。如果谈判失败,我们又没有做好准备,那么我们将十分被动。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应付突然情况的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我们认为,外交谈判和加强战争准备两方面都是必备的。”

在东条英机谈判和战争两手准备的幌子下,《帝国国策遂行要领》最终获得通过。

御前会议之后,日本国内的法西斯分子狂呼乱叫,要求对美、英采取行动的集会频频举行。东条英机异常活跃,在多种场合煽动反美情绪。

近卫文麿受到了暗杀的威胁。9月18日,近卫文麿在返回东京的途中,遭到四名持刀歹徒的袭击,由于车门紧锁,凶手未及动手就被抓获。近卫文麿虽然还想争取日美和谈,但已是灰心丧气了。

9月25日,在日本内阁和大本营联席会议上,军方确定10月15日为谈判的最后期限。东条英机强调说:“这只是开始执行御前会议的决议。而该决议是不容更改的。”

在绝望之下,近卫文麿到东京附近的镰仓海边休养去了。

10月2日,美国方面又有了回复。美国拒绝了日本提出的近卫文麿与罗斯福会谈的方案,并要求日军从中国撤出。

10月5日,陆军大臣东条英机召集了陆军师团长和陆军省局长会议。会议认为,没有可能用外交谈判的手段解决问题,必须请求天皇批准对美国开战。

10月14日清晨,近卫文麿约见东条英机。他是想在10点钟内阁会议召开之前先与东条英机进行沟通,劝说东条英机作一些妥协。结果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

东条英机说:“人有的时候要有闭着眼睛从清水寺的平台上跳下去的勇气。”清水寺是一座佛教寺庙,位于日本京都市清水町的一个山涧的边缘,其正殿前面是悬崖,悬崖上修了一个向外突出的平台,供游客眺望,平台极为险要,因常有人来此投涧自杀,故该平台有“自杀者圣地”之称。在日本的习俗里,把下重大决心称之为“从清水寺平台上跳下去”。

近卫文麿冷冷地说:“作为个人或许能够那样,而身处要职的人却不能那样想,因为它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东条英机毫不妥协:“在不接受美国的条件和坚持在中国驻兵这两点上,我们绝不能让步!”

在接下来的内阁会议上,东条英机是绝对的强硬,坚决不对美国做出任何让步和妥协。东条英机气势汹汹蛮横霸道,完全不像是内阁大臣参加内阁会议,而像是战场上的统帅对其部下作长篇的训示。

当夜10点,东条遣人劝告近卫内阁辞职。10月15日,近卫参奏天皇奉呈辞表,前后当了三次首相的近卫终于宣布离任。近卫在辞呈中写道:

“臣以极大的诚意和耐心,力争说服东条陆军大臣,而陆军大臣纵有体谅臣下的苦心和衷情之意,惟认为撤兵势必影响士气而拒绝臣之劝告……同时又强烈要求必须不失时机地即时开战。臣虽四次与之恳谈。结果,仍不肯作丝毫让步……”

近卫几个星期的焦虑,已是满面倦容,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控制军方,那么这就意味着在此时就不宜再组阁。近卫想和木户商定一个合适的人选。木户作为宫内大臣自1940年西园寺公望公爵去世后,他就承担起了最后一个元老的主要任务,他有推荐首相人选的重任。

近卫见到木户后,说道:“首相人选必须早日选出,形势不容拖延。”

“我想新首相不能是局外人,而应该是参与数月来的辩论、并受到尊敬的人才行。这样,就只有两人可供选择——及川将军和东条。既然目前的危机是东条一手造成的,而及川曾对战争结果表示怀疑,看来应该选及川。但是,实际主宰陆军的青年军官可能不接受及川出任,他们可能反对甚至暴乱。”木户心平气和地分析道。

近卫默不作声。心里虽不愿东条出任首相,可一想起“二?二六事件”,仍不免心有余悸。

木户仿佛看透了近卫的心思,他接着说道:“在国际场合,温和而又有学者风度的及川当然能给人以较好的印象。但是,如果指定他当首相,陆军就不愿意出人当陆军大臣。因此,综合各方面情况,首相人选就非东条莫属了。东条能控制陆军中的激进分子,这很重要。”

近卫最终表示赞同,这个反应说明近卫为人的圆滑。本来他对东条已厌恶到极点,甚至他俩已闹到不再会面的地步,但在看到木户主意已定时,却主动说了一些赞成东条出任首相的理由:诸如东条能驾驭陆军,近来态度很谦虚,一贯按天皇旨意勤谨办事等等。

两天之后,即10月17日,东条英机接到天皇召见的命令。

东条英机不知道天皇因为什么事情召见自己,他以为天皇因为他对近卫文麿首相不敬要训斥他。他忐忑不安地进入了皇宫。没想到,天皇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命令你组阁。面对复杂的形势,你要牢记陆海军应当紧密合作。”

东条英机心中涌上来的是受宠若惊的感觉,接着便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决心。这是因为,天皇让东条英机组阁的命令,准确地反映出了天皇对于和谈还是开战的真实态度。

东条英机按照实现自己计划的需要,迅速确定了内阁成员的人选,在天皇召见的第二天,即10月18日早晨,把人选名单呈递给了天皇。

天皇在收到东条英机呈递的内阁人选名单的当天,就举行了东条英机新内阁的就职仪式,并于仪式结束后,授予新首相东条英机陆军大将军衔。

东条英机大权独揽,自己以首相身份又兼任了陆军大臣、内务大臣,后来又兼任了文部大臣、商工大臣、军需大臣等职。东条派把持了内阁和陆军的中央机关,实际上,这个内阁完全变成了东条英机的“事务机构”。东条英机独裁时代终于开始了。

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掀起了拥护东条英机的狂潮。《读卖新闻》宣称:选择东条,将鼓舞日本“起来对付紧急局面,并给予反轴心国的诸国以强大打击”。

东条英机,这个狂热的战争贩子,在和平还是战争的关键时刻,更进一步地站在了历史舞台的重要位置,成为决定日本命运的中心人物。他更加疯狂地实施心中的扩张计划,加快了把亚洲和太平洋地区拖进战争灾难的步伐。

在天皇亲任仪式结束后,东条立即乘飞机前去参拜伊势大神宫。伊势大神宫是坐落在日本三重县伊势市的皇室宗庙,分内宫和外宫,前者亦称皇大神宫,祭神为天照大神;后者又称丰受大神宫,祭神为丰受大神。参拜伊势神宫似乎已是历代首相组阁后例行的仪式,不过大多是在内阁诞生后稍过一段时间才到伊势参拜,利用两三天的工夫在京阪地区无拘无束地轻松一下,然后借返东京的机会在车上发表新内阁施政方针。

人们听着东条在就任首相的第二天所宣读的政府声明,更加深了恐惧心理。在声明中,东条说:“完成中国事变,确立大东亚共荣圈,以贡献于世界和平,完成帝国既定的国策。而今政府面临空前严重的局势,务期对外愈益敦厚与盟邦之友谊,对内愈益完备国防国家体制,在皇威之下,举国一致,为完成圣业而迈进。”

东条的施政演说前后只用了三分钟时间,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股杀气,充满着扩张掠夺的嚣张气焰。

天皇对于东条内阁是持支持态度的。亲任仪式后,天皇召见推荐东条的木户内大臣。天皇说:“听说东条是个强硬的主战论者,这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我所以推荐东条,理由在于,他能够控制军部骨干军官,除了东条别无他人。这次内阁走错一步,就会突然卷入战争。我感到当此时刻真正能够体察皇上心情和打开局面的也唯有东条。”木户回答说。

“如此说来,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木户虽感惧惑,但已明白天皇是决心支持东条内阁的。

东条上台伊始,就磨刀霍霍,大开杀戒。他签署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逮捕了世界着名的反法西斯英雄、苏联谍报员里哈尔德?左尔格和他所领导的拉姆扎小组。这在当时是轰动全世界的重要事件。与此同时,东条还逮捕和枪杀了为数众多的日本进步人士。

拉姆扎小组一共包括9个国家的人:有日本人、苏联人、德国人、朝鲜人、中国人、英国人、美国人、南斯拉夫人和丹麦人。他们的核心成员除了左尔格外,还有日本着名国际评论家、近卫首相的私人顾问尾崎秀实,南斯拉夫记者、法国哈瓦斯通讯社驻东京记者勃兰科?武凯利奇,日本画家宫德四德和拉姆扎小组的报务员马克斯?克劳森。他们虽然国籍不问,信仰不同,却一致憎恨法西斯侵略战争。他们履行了自己的光荣义务,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重要贡献。给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留下了难忘的令人敬佩的印象。

近卫内阁的辞职,正好发生在日本的间谍机关——宪兵队逮捕首相的私人顾问尾崎秀实的同一天。尾崎秀实被控为里通外国。但是,问题不仅仅涉及尾崎一个人。东条的宪兵队人员在多年毫无结果的搜寻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直在日本活动而没有被查获的秘密小组拉姆扎的踪迹。这个小组的名称也只是在逮捕尾崎前不久才探听清楚。6年来,日本反间谍机关一直解不开从日本发出的秘密无线电报之谜。宪兵队的档案里保存着一大叠叫人捉摸不透的电文,最有经验的密码破译人员也译不出其中任何一行。而秘密电波却不时出现,忽东忽西,难于捕捉。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深夜,一组组神秘的电码飞向太空。明摆着,从日本发出了一些秘密报告。可是,究竟由什么人发出?什么内容?发给谁?这些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东条一直为此大发雷霆,责骂日本宪兵机关是“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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