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极其缓慢。小笙一步一步挪到了电梯门,静静地等着能带她回到宿舍的电梯。那扇门后面发出的机械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同样沉闷的,还有小笙的心跳。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水晶。然而,小笙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出来,只顾径直往里面走,一来二去,她就跟水晶撞了个满怀。
“哇,小笙,小心!”水晶说完一把扶住了脚步有些踉跄的小笙。
可是小笙却头也不抬,只是挥了挥手,一闪身,就走进了电梯。水晶看着她灵魂出窍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只道她是在外面玩了一天玩累了,就笑着说了声晚安,便走向了宿舍大门。
空荡的电梯里,只剩下小笙像一棵树一样,静静地立着。她甚至都忘了按下楼层键,任由电梯门关上,把她关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就像浸在绵软的棉花糖里,整个人轻飘飘的。她只好向后靠到电梯里的扶手上,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右手扣动着扶手。一瞬间,她的世界清空了。
不知站了多久,小笙才回过神,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4D电影一样,而自己只是个刚刚电影散场的观众。她平静地按下了四层的楼层键,电梯带着她缓缓上升。
回到了熟悉的宿舍,一开门,她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淡淡沐浴液的味道,还是一样的清新甜美。小笙注意到自己白天离开宿舍的时候没有关窗户,现在晚风吹来,窗帘就像一个失控的蝴蝶一样四处翻飞,而整个宿舍也像室外一样,透着丝丝的凉意。
小笙信步走到窗前,想关上窗户。当她的眼睛不经意地瞟向楼下的时候,仿佛天意弄人一样,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刚刚故事发生的路灯下。
那人,还在。
此时的James仍然笔直地站在楼下,正仰着俊美的脸,望向小笙这边。
小笙的心“扑通”一声,狂跳起来,一如那晚在星空下的初吻一样狂躁不已。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闪电般地关上了窗户,又拉上了窗帘。由于力气过大,窗帘上的夹子被她扯掉了几个。
她不敢接近窗口了,她怕再多看一眼James的脸,自己就会失控般地跑下楼去,回到那个令她彻骨寒冷的怀抱中。她怕极了自己这种没出息的想法,而此时,屋子里的凉意就像针一样,扎进她每一个毛孔,她发狂一般,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床铺,狼狈地踹掉了鞋子,便和衣把自己裹进了被子中。
她用力抓扯着被子的手都变成了惨白色,而被子所带来的温度总算让她镇定下来。此时,她大口呼吸着被子里压抑的空气,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她是那样贪婪地抱着自己的被子,仿佛这是自己仅剩的财富。
就这样,在混混沌沌的空间里,不知过了多久,似睡非睡的小笙挨过了第一个失恋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当第一束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宿舍的时候,楼道里响起了人们洗漱和互道早安的声音。小笙被喧闹吵醒,挣扎着从被子里爬起来。看着身上的衣服和满地的窗帘夹子,小笙在第一时间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的宿舍。
这段空白记忆不断折磨着小笙,让她顿时有种宿醉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走下床,开始捡地上散落的夹子,随即又在窗台边搬了个凳子,然后站上了凳子,开始不厌其烦地把夹子装回原处。
手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可是脑海中的思绪却千变万化。就在恍惚间,几个夹子从手上脱落,小笙连忙侧身去捡,可是动作过大,原本有些摇晃的凳子更是失去了平衡,小笙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膝盖上传来的钻心剧痛让小笙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褪去裤子,才发现左膝盖已经被夹子上的铁丝划出了一道小手指长的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已经顺着小腿留下来,就快滴到地板上了。
看着一地狼藉和受伤的自己,小笙终于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潮水一样,不停地滴落在她的伤口、手臂和地板上,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再也无法看清这个世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疼痛而留下不争气的泪水,还是前一晚的事情的大爆发,总之,她漫无目的的哭着,苦咸苦咸的泪水流到嘴里,她肆虐地品尝着自己的心酸。
凭什么?她心中只有这一种声音。凭什么三个月甜蜜的爱情抵挡不过一夜的缠绵?她想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做下的茧成为了她和James之间的隔阂,还是像电影里经典桥段一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友背弃了她。总之,结果就是,现在的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忍受着心里和身体上双重的痛苦,一时间,她拼命地想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靠一靠、抱一抱。
对了!小笙看到桌子上的手机时,一下子想到了何琳的脸。她慌忙起身,不顾受伤的膝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桌子边,抓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何琳的电话号码。
等待何琳接听的短短几秒钟的时候,小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委屈的情感,再一次失控般地哭了出来。
“嘟。。。嘟。。。嘟。。。”小笙一面等待着何琳,一面早已泣不成声。
“喂?亲爱哒~找我什么事儿啊???”何琳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小笙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对着电话撕心裂肺的哭嚎着,一时间,她甚至有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再这样哭下去可能会把心脏哭出来。
小笙的哭声显然吓坏了何琳。“小笙!小笙!!!你怎么了???说话啊???你别吓我!!你怎么啦小笙????”
小笙用尽全力,哆哆嗦嗦地只说出一句:“臭琳儿,我在宿舍,快来。。。。”话还没说完,小笙的哭的沙哑的喉咙一阵痉挛,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这就来!”电话那头,何琳匆忙地按下了挂断键。
小笙孩子一般地坐回地上,抽泣着等待着何琳。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宿舍的门,期盼何琳在下一秒钟赶紧出现,她好再一次感受到被人拥抱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