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睡神,午夜时分以梦游造型出现后啥也没说就直接上床开睡,以至于第二天早晨我猛然见到他睡在床上时惊诧之余怀疑自己是否一觉儿睡了好几天。
最后到的是情圣,带来了一大堆好吃的。笑嘻嘻地说是新认识的一女孩儿买给他带着车上吃的。我们一边严肃地训斥他怎么又欺骗无知少女的感情,一边责无旁贷地把东西吃个精光一点儿没给他留,算是替那女孩儿报了仇。
周围寝室的兄弟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个多月没见自然是话特别多,闹闹哄哄打打闹闹的格外热闹。
热闹之余开始怀念大一时的开学,那时不管谁来了都是不少土特产在手。我们寝室挨着楼梯最近,是上楼来的必经之路。那时我们屋人轮流在门口望风儿,每每有人经过,一声招呼:“兄弟们!来生意了,抄家伙啊。”然后就跟一帮山贼一样冲出去把人家硬拉进来,扣下一笔“买路钱”才放走人。一个下午“山寨”里的脏物就能堆好大一堆。
晚上,躺着闲聊的时候跟他们说起了我火车上遇到萧萧的事儿。
几个家伙马上来了精神。
“请客儿请客儿!”
“不请客儿没天理啦。”
“麦当劳麦当劳,套餐套餐!”
最可气的是情圣,一边儿嚎叫还一边儿捶床板。
几只无辜的小强应声落下。
学校给配的床是上下双层的,床板由几块木板拼成。由于做工粗糙,木板之间就会留下很大空隙。成为小强们的集中居住区。上个学期发现这现象之后,情圣一兴奋了就捶床板,小强就噼里啪啦往我身上掉。一连几次,在对这种侵扰我领空的行为表示严重关注,强烈不满,严正谴责全都无效之后,我弄了一加长型圆规,顺着床板缝儿照他臀部的位置捅了一下下。就一下下,问题就解决了。之后我和小强都一直睡得很安稳。今天看来是忘了疼了。
我大喊一声:“抬我的圆规来!”
“别,别,半仙儿,仙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这家伙当即告饶。
猪头说:“靠,居然还真有叫这名儿的啊。还让你碰着了,真是狗屎运。”
“会说话不?那叫桃花运。对吧,仙哥?”看在圆规的面子上,情圣伸张了一回正义。
“赶紧追,追着了赶紧请客儿。”猪头说。
我叹了口气,“唉,要是问着电话就好了,现在怎么找她呀?又不知道住哪个寝室。”
“说你懒你还不爱听,都知道是英语系大一的了,叫什么也知道了,你还想怎么着?还得人家跑这儿来主动找你啊?”睡神从斜对过儿的上铺伸出个脑袋冲我说。
老汉接过来说:“等让叶绿素帮你问问不就知道她住哪个寝室电话多少了嘛。”
对,找叶绿素。我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叶绿素是我们班组织委员,女的,精明能干,班里有个什么活动都是她张罗。她还在学生会挂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交际面儿很广。是一文武双全全能型人物。
就是长的难了点儿。
“叶绿素”当然是外号,估计不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么各应的名儿。
她的真名其实挺好听,叶素素。
这外号儿是在大一时候得的。
情圣和猪头有一回在食堂见着她跟别的女生同桌吃饭。那些女生他们都见过,全我们学院的。以前看着吧,也没觉着怎么样。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觉着一个个都颇有那么几分姿色。
咋回事儿呢?
俩流氓研究来研究去得出一结论,不管啥样儿的残花败柳只要有叶素素这大绿叶儿在旁边儿一衬,立马就成仙女儿下凡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叫她叶绿素了(当然是在寝室里这么叫,当着她面儿叫不被打残废才怪)。
相处久了,发觉叶绿素这人挺好的,不但一点儿不扭捏作态和我们很谈得来,还很热心,着实帮过我们不少忙。所以曾经很觉着给人家起了这么个外号儿不好,可已然叫顺口了,没办法,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叶绿素不但跟男生能谈得来,在女生那边更是混的风升水起。一个是她这人热心,谁有了什么麻烦她能帮的都会帮一把;再者,长得让人很放心。俗话说美女是美女的敌人,面对长得这么缺乏敌意的姐妹儿,谁好意思不友好点儿?所以她在女生楼那边朋友极多,遍布全校各大院系。找她帮忙打听萧萧的情况应该没问题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随便和他们扯了点儿别的,后来都困了,恍恍忽忽间纷纷睡去。时钟象个贼一样,在我们倒头大睡的时候悄悄滑过12点,带着可爱的假期逃之夭夭了。这意味着,只要用被子蒙住脸就能一觉睡到大中午的日子已经拜拜了。
历史正式进入到了新学期的第一天。
早晨,一屋子人非常难得地都起了床。
“起床起床,”7点钟老汉准时敲响了他的破锣嗓子,“开学第一天,睡也去教室睡啊!”
见没人动弹,老汉以一个标准的打更造型敲起了脸盆。
“嘡嘡嘡…”
“天干物燥,小心点名咯~”
“嘡嘡嘡…”
“点名不到,期末死掉咯~”寝室里叫大家起床的活一向是他的专利,人称“超人”。这家伙不但起得早,而且“心狠手辣”。从扯耳朵大喊到猛晃床框假装地震或者直接拿根儿冰棍塞被窝儿里,这些招数全都用过,不叫到你床毁人亡决不罢手。
极不情愿地,我跟猪头还有情圣一个个爬了起来。
最后,在老汉牌闹表的不懈骚扰下,长期保持旷第一节课这个优良传统的睡神也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
“唉,睡个觉都不行,”睡神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抱怨,“你就不能叫小点儿声?”
“少废话,不你让我叫你起来的嘛。开学第一天,去教室睡吧。”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开门去隔壁了。
叮嘱他今早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隔壁的好多懒鬼。
当然,这绝不是说经过一个假期大家都洗心革面准备重新做人了。
只是都明白,开学第一天的课是旷不得的。
第一堂课基本上所有老师都要点名。
不去的话,等于是指着老师的鼻子宣布:我就不给你面子了,爱咋咋地吧!
那么,期末考试落马的话,你就别指望老师能手下超升了。
明白第一堂课重要性的大有人在。
楼道里人满为患,到水房洗脸得排队,上厕所得排队,上完厕所想出来居然也要排队,很是不爽。
上厕所的时候跟猪头打赌谁先排上,结果赢了一顿早餐。
于是豪情满怀地拉着他跑到综合食堂,吃了五个鸡蛋三碗豆浆外加一张饼。要不是他及时宣布只带了5快钱的话我还打算消灭几根油条什么的。
吃过早饭后,打着饱嗝的我和猪头加入通向教学楼的人流,开始了一上午四处应付点名的艰苦行程。点名,其实是件挺莫名其妙的事儿。课程就像商品,学生们都付了不少学费,才得享用的权利。可有些商品却偏偏要加工得如此粗制滥造又无甚用处,以至于得逼着付了钱的顾客前去领取。
中国的教育还真是幽默。
其实,也不是所有老师都热衷于点名。有价值的,以后用得着的,或者讲得精彩的课,无须点名学生们也趋之若骛,并对争抢前排的位置乐此不疲。偏偏是一些穷极无聊的课程点名点的格外起劲儿。
比如上个学期的《马哲》。
《马哲》与《毛概》《邓论》《当资》被我们并称为四大名课,以点名之频繁享誉四方。
名课之下必有名捕。
讲授《马哲》的老爷子就被我们无比敬畏地称做马捕头,虽然他根本不姓马。
马捕头课讲的惨了点儿,却并不影响他的自信,经常能在照本宣科中进入自我陶醉状态,使得那一口本就带着方言的普通话益发玄妙起来,一如这门课程本身一样。听得满屋子学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一来,逃课就被提到了每位耳朵不聋的学生议事日程上来。
课是要逃的,被抓却是万分可怕的。
因为,没人敢保证期末能稳稳通过这门课的考试,而不必去求老马手下超生。
这种纯背书的课程,一般都是靠老师在期末画画重点突击背一背过关的。
据高年级的师兄姐们介绍,老马给的期末复习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范围奇大不说,偶尔发发善心给的复习题还总不在考卷上出现。
每当有人以此为由求他给提几分的时候,老爷子都老神在在地整理着半秃的脑袋说:“触类旁通嘛,思考方式都是一样的嘛。”
一位师兄曾无比悲愤地说:“周星驰演的鹿鼎记看过吧?老马的复习资料就跟里面武功秘笈一个德性。看了是九死一生,不看就他妈的十死无生!”就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一场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的点名攻坚战打响了。
战役第一阶段。老马利用手中的权利大举扫荡。宣称每堂课都要点名,点名不到一次扣十分(期末考试)。这哪受得了啊?好多兄弟都是靠着六七十分混饭吃的。于是大伙唏呖哗啦都跑去听课了。一节两节还行,时间一长老马加马哲这个类似于烂裹脚布包大便的组合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被抓来的壮丁们开始想办法逃跑。最初,兄弟们以宿舍为单位打起了游击。
老马刚为点名聚拢的人气沾沾自喜不久,就发现不对劲儿。眼见着来听课的越来越少,可一点名谁也不缺。原来每个寝室里都做了分工,每节课就去几个人代表,这节我去下节你去,反正多喊一声“到”也累不死人。
日子一长,老马留了心,游击就越来越不好打了。这种战术有个严重的缺点。一个宿舍的学号全都连着,经常要答了一次很快就再答一次,太容易暴露目标。
不少兄弟纷纷落网。
鉴于各自为战的惨痛教训,一起上课的几个班开始统一行动。
一个逃课群众统一战线诞生了。
凡是不去的都找离自己学号好远或者干脆找其他班的兄弟帮忙答“到”。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老马再点名的时候明知道人不够也找不出谁在帮人答“到”了。
经历了几节课的束手无策后,精明的老马想到了擒贼先擒王的古训。
目标锁定了几个班长。
如果哪堂课教室里看着空,也不点名了,直接把各班来的人数查出来。
算一算都缺多少人,然后就把几个班长依次叫起来。
“你班缺8个,下课把没来的名字报上来。”
“你班缺15个,太不象话了!下课报上来。”
这招着实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