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大雪,承镜的回程只得一拖再拖,最后商议着留到过了十五元宵再回,而锦绣与荣清还是留在承钦这边。
“今日这雪化了倒比前两日更加冷了些呢。”锦绣靠近炭盆子,打从上回中毒的事情后,冬日里倒是畏冷了,转眼又是一年,又长一岁。
“是呢,这么冷的天倒是愈发懒得动弹了,昨日小姐就让预备下了材料做些点心,现下看来也是用不上了。”砚清打趣着,边还在一边绣一个宽锦的绶带。
锦绣忽然心中一动“砚清,过了年你也正正经经十八了吧。”
砚清嫣然“是啊,时间真是过得快,还记得当年刚被带进府里的时候不过才三四岁,都不记事的,只听老人们这么说,也就这么听。”
锦绣也感慨“是啊,与砚清你在一处的时间是最多的,凡是与你也是最为要好,转眼竟然也十几年,砚清也是待嫁的年纪了。”
砚清正埋头绣着绶带上的并蒂绕藤花,冷不丁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针头便戳到皮肉,花苞处便有一丝鲜红晕开。“小姐怎么突然就说这话,谈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怪叫人难为情的。”砚清素衣素钗,面上被炭火映得通红。
锦绣抿唇一笑“虽说家中大孝,但你本不是子女家眷,不必受三年孝期的,若是有属意的人家,还是乘着好年纪。”
锦绣话未说完,砚清就上前握住她的手“砚清知道小姐都是为我着想,可砚清从小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小姐,小姐待我亲厚,砚清也没吃过多少苦,如今这般变故砚清又怎么能只想着自己而不顾小姐。”
锦绣心中一暖,虽然早知砚清待自己忠心,但砚清一贯谨言慎行,今日听她一番肺腑之言还是觉得心中感慨。“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说,看你这绶带绣得如此精细必定是要送给意中人的,也是不想耽误了你。”
砚清面上绯红,草草便将绶带收拾起来。“这是绣了自己用的东西,小姐惯会取笑。”
锦绣思量一番,取了一套云子过来。“这是新年三哥送我的阴阳云子,你替我送到玉壶堂去给老先生,让他原谅我这两天没去陪他下棋,原本打算做些点心,想来还是这样的稀罕物讨他欢喜。”
砚清便喜滋滋的应声去做。
锦绣看砚清忙不迭的身影心中一笑,怎么早之前没发现呢。也好,南宫医术高明,为人热心,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锦绣打开妆盒子,取出沈漾先前送的那支白玉琉璃簪子,簪上。许久不见的人,原来是念着的。
锦绣走过前厅,却见承钦一人静静坐在灯前。“三哥?”
承钦回过神来,神色中有些落寞,见是锦绣便温和一笑“原来是五儿,出去?”
“嗯,昨日沈漾派人送了书信来..”锦绣声音里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愉悦。
承钦便会意,只得嘱咐了早去早回。
锦绣印水红的披风特别亮眼,承钦便是想起了昔年景况,那时寄住在姨母家中,还以为事事皆会如自己所愿所想。想起那时藏仪一人等到灯火阑珊尽,想起她一贯的倨傲刁蛮。
而今,这一切都是另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