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静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几本恢复稳定,可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你母亲只不过是身体太虚弱罢了,休息一下很快就能醒过来。”乔伊临走前,完全充当了主治医师的工作,又给单静做了个全身检查,才放心的离开。
深夜,医院内大多数的病房都已经熄了灯,就连走廊内照明灯都是隔一个亮一个,甚至走廊尽头的两盏灯直接坏掉,寂静的令人有些恐怖。
每间病房都配有三张病床,幸运的是单静所在的3325号病房内,只有她和李磊两个人。
值夜班的护士长是个肥胖的妇女,推开门,瞧着躺在病床~上的单静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李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边有折叠床,晚上困的话,把折叠床拉出来睡。”她想了一下强调不要上病床,免得弄脏了,看李磊还穿着一身校服,不由想起自家的儿子,忽然体贴地说道:“如果你怕麻烦的话,就直接睡病床~上好了,反正也是空着,不过回头记得叠好被子。”
“哦,谢谢。”护士长人都走了,心不在焉的李磊才反应过来,他的心思完全在母亲身上。
在医院里过夜,尤其是人少的病房,总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也不清楚那只有三二十平方的病房内,死过多少人,都得过什么病?
再加上洗手间内日渐老化的胶皮水管,漏出来的水沿着皮管在最低点汇聚,落下,一滴一滴拍打着地砖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
对于那些困倒要死却因为担心患者而睡不着觉的家属来说,如同死神降临之前的倒计时,生怕在自己睡去的那一会儿,哪怕一瞬间,无情的镰刀就会夺走至亲至爱之人的生命。
一整夜,李磊就一直坐在病床前陪着母亲,一宿没和合眼,时不时的还拿棉签沾着水给母亲湿~润嘴唇。
李磊晃了晃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坐累了,就站起了走走,走累了,继续坐下来照顾母亲,睡觉?虽然乔伊和傅医生都保证过,不会有事儿的,可李磊还是不敢睡觉,生怕一合眼,会发生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如今不仅是商品房越来越高,就连医院的住院病房也是越建越高。
李磊揉着太阳穴的来到窗前,望着寂静的夜空,繁华城市崔璨的夜景,若不是有防护网拦着,他恨不得将整个人全都伸到窗外。
对于习惯了平房的李磊来说,要不是母亲住院,而且住在这么高的病房。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着这座城市。
李磊本就矮小,面对庞大的城市,更加渺小了。
“如果不是站在这里,可能我永远都不能真切的知道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李磊喃喃自语的说道。
羊城有着媲美~香港中环夜景,灯火璀璨,繁华喧闹。
凌晨,对于许多人来说,意味着夜生活刚刚开始。
68创意文化园,这里汇聚了许多引人尖叫,不断推陈出新的夜店、会馆。许多知名的DJ在这里演出,更重要的是那足以令人热血沸腾的美女,不断刺激着每一个男人,甚至女人的眼球。
68创意文化园,在这里,不论有什么需求,全都能搞定。
隔着几条街的,紧挨着古黄河边的老牌楼,每当半夜,才是这里店家开门营业的时间,各种大排档啊,烧烤啊,小桌子都铺到了马路沿,一个个全都爆满。一群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穿着大裤衩,踩着拖鞋,坐在马扎上,叼着烟,吹着啤酒,聊着女人。
啤酒罐多了,憋不住了,就到马路对面的河边,对着古黄河掏出“家伙儿”开闸放水,随着河水,一~泻~千~里!
至于靠近大龙湖的“人间天堂”则是另一种人的聚集地,奔驰的车流在一座座高级会所、浴池旁停下,一波又一波的进去,一波又一波,搀扶着出来。
他们打着西装革履,衣冠整齐的进去。他们醉酒之后丑态百露,勾搭着肩膀着从出来,约着去哪里按摩,去什么样的洗浴中心。
哪里的姑娘胸大活好,哪里的妹儿身材正点儿,就选哪个。要不就是寻找寂寞的异性,共同度过陌生而健忘的一夜。
忽然,有个刚下班的黑丝经过,他们眼前一亮对着黑丝喊道:“嘿,美女,一起来玩玩嘛?”
习以为常的黑丝理也不理他们,转而上了一辆卡宴。
再上流的人士,聚在一起,干的也是一些下~流的事······
*病房内*
“水~~~”打身后的病床~上,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李磊连忙回过神来,激动的跑回病床边。
“妈,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里是?”意识还迷迷糊糊的单静问道。
“妈,这里是医院,你晕倒了,被送到医院来了。”
“医院!”单静的声音瞬间提升了几十分贝:“我不要来医院,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咱没钱,不要来医院!”
“妈,没事,你就在这里躺着,钱的事情,已经有好心人帮我们付了。”
“好心人?”单静狐疑的看着李磊,随后扭着头看着点滴,细长管子一头扎在手背上,一头连着生理盐水挂在架子上,又看向桌子上的心电图仪,还是坚持道:“孩子,我们不能欠人钱,还不起的,而且我的病看不好的,快回去吧。我还要给你炖鱼汤,让你考大学呢。”
李磊握着单静的手,轻柔的抚摸~到:“妈,你就好好在这里修养几天,毕竟这里有医生能照顾你。”
乔伊临走前,李磊曾问过她,母亲大脑里的肿~瘤能不能治好?
乔伊说道:“你母亲虽然是良性脑瘤,由于肿~瘤的位置较深,周围还有许多重要的大脑结构,加上都十几二十年了,肿~瘤已经生长的很大,就算手术也不能完全切除。而且你母亲都这把年纪了,经不起开颅手术的折腾。一切还是看缘分吧。”
乔伊的话很委婉,但翻译成~人话李磊还是能听得懂,意思就是:母亲没救了,好吃好喝招待着等死就行了。
或许这也是母亲为什么要急着出院的原因,她自己的病,她自己最清楚,不想为了治不好的病而瞎浪费钱,尤其是现在每一分都要给自己用来上大学的钱。
“磊子,你怎么哭了?”看着儿子无声落下的泪水,单静饱经风霜的手轻轻的抵住李磊的脸颊,不让泪水落下来,假装生气道:“磊子,我怎么告诉你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李磊抹掉眼泪,强忍着哽咽,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笑,说道:“妈,等将来赚钱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你想去哪去哪儿,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赚钱就不孝敬我了?”
“妈,你这事儿哪里的话。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呢。”
“哎~”单静长叹一口气说道:“就你嘴巴甜,别讲那些没用的,我这条老命,只要能看到你成家立业,看一眼宝贝儿孙子就心满意足了。”
李磊不由得握紧拳头:我要奋斗!我要赚钱!不要求荣华富贵,只求不再让母亲受苦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