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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诊断

李磊并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自己的亲戚。

单静的家人早在单静疯掉的那一刻就开始疏远她,何况如今的单静已经是六十多岁老人了,就算有父母,恐怕也入土为安了。

至于血亲,李磊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什么人来他们家串门,何况亲戚这种关系,往往是一代不如一代,差个三四辈以上,就没有血浓于水这么一说。

洋妞看李磊这傻~子怪可怜的,顺手将缴费单拿来,对主治医师说道:“是去那边缴费,对吗?”

“额~对,是的。”主治医师也愣了,这洋妞到底是不是肇事者啊,难道天底下还真有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傻~子?望着洋妞扭动的臀~部,主治医师瞬间释然了:胸大无脑,人傻钱多呗。

等到洋妞回来,主治医师彻底傻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洋妞,这傻妞非但将急救费用给付了,还垫付了一万块钱,将住院费啊,以及一些护理费全都一并先付了。主治医师连忙冲李磊说道:“傻小子,还不快谢谢人家,所有的钱都帮你垫了。”

李磊将赵大娘交代给他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就朝洋妞跪了下来,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脑门跟不是自己的一样,“砰~砰~砰~”的砸在地上,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妈,谢谢你。”

然而洋妞交完钱并没有走,反而跟着一起来到病房,看着手忙脚乱的护士在单静身上安插着各种检测仪,洋妞也搭把手,帮了起来。

“你也是护士?”小护士好奇的问道。

“算是吧。”洋妞笑了笑,说道。

“不过你中文说的真好,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长相,光听声音根本就看不出你是个外国人。”

“可能是因为我的体内流淌着二分之一华人的血脉吧,我父亲是华人,而且现在中文说的好的外国人,很多。”

小护士光顾着欣赏洋妞的美貌了,却发现病人身上那一大堆仪器全是洋妞一个人完成的,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真是麻烦你了。”

李磊站在床头,一直握着单静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忽然问道:“那个,医生刚才说我母亲脑子里有肿~瘤是怎么一回事?”

“额,这个,我不太清楚,回头帮你问问医生。”这种事,除非是得到主治医师的许可,小护士压根不敢多嘴。万一不经过主治医师同意随口一说,导致病人和患者家属产生不好的情绪,她一个小护士可承担不起。

一旁的洋妞解释道:“因为她长时间昏迷不醒,所以进行了MRI检查。”

洋妞看李磊一副无知的表情,继而说道:“核磁共振成像,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显示出病灶的吧,毕竟我也没看过图像,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洋妞在结尾给自己留了个余地,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不妄下结论。

“不错,不错,看来是同行啊!”主治医师从走廊里走了进来,调戏的挑起眉头,洋妞示好:“我是这里的主治医师:叫我傅医生就好了。冒昧的问下,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傅医生想要跟洋妞套近乎,可正在这时,心电图机尖锐的鸣叫声打乱了这群闲人的聊天。

李磊望着心电图,先前还上下跳动着,猛然间就变成了一道水平线,一点波澜都不带起伏的。就算再傻的他也知道这是人没有心跳时的表现。他连忙求助门口的傅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妈,医生!”

傅医生快步走到病床前,让所有人都闪开,试图通过压胸的方法让单静恢复心跳。

李磊则盯着心电图,半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快,去护士台那拿心脏除颤器。”傅医生一边吩咐小护士,一边对神经做人工呼吸。至于李磊则被赶到过道,一边哭着一边喊着“妈妈~妈妈~”

傅医生拿着心脏除颤器的两极,一块电极板放在胸骨右缘2~3肋间(心底部),另一块放在左腋前线内第5肋间(心尖部),小护士则在一旁将电量调到:200焦耳。

嘭~

单静的身体颤栗一下,心电图仍旧静若秋水。

“再来!”傅医生的额头上出现了豆粒般大小的汗水。一旁的小护士又将电量调到了:300焦耳。

嘭~

李磊不敢睁开眼睛去看心电图仪上面的图案,一直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祷告着,出于对希望的渴望,还是睁开眼睛,绝望的看着仍旧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后脑上撞到了墙上,眼皮眨也不眨地盯着单静,看着那张越来越憔悴、苍白的脸,哪怕时间停滞不前,他也不愿意听到噩耗的到来。

“再来!”傅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生死攸关之时,他的后背不由得被冷汗所浸~湿。

360焦耳!

小护士将电量调到360焦耳,这种强度能量,已经足以对心肌的功能造成损害,尤其是像单静这样的老年人,很难承受360焦耳的电量。

“来!”傅医生大喝一声,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因为一旦病人死亡,如果真闹起医患纠纷来,舆论都会站在弱势者的一方,所以他的压力很大,好在病人是死于脑癌。

嘭~~~

傅医生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悲痛的说道:“单静,女,六十三岁,死亡时间,晚上十点零九分,死因:心力衰竭。”小护士则在一旁记录着。

“妈,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从医生嘴里听说单静死亡的讯息,李磊反而不再哭泣,也不吵闹,而是静静的看着母亲的遗容,此时可此,他只希望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可以将单静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哪怕每一根头发都一根不少的记在脑子里,记一辈子。

至于洋妞,则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病房内发生的一切,看着已经被“宣判死刑”的单静,忽然对小护士喊道:“去准备肾上腺素!还有ATP!”

小护士一脸茫然的看着主治医师:“傅医生,这儿?”

傅医生也不明白这洋妞为何这么做,就听洋妞喊道:“人命关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啊!”

护士将肾上腺素拿来,洋妞熟练的敲碎一支1毫克的,对着傅医生说道:“帮我把病人翻个身,肌肉注射比皮下注射生效更快些。”

傅医生诧异的看着洋妞,但还是将单静翻了身,把臀~部对着洋妞。

一针肾上腺素全都推进去后,洋妞抬头记下时间,随后将那些没用的生理盐水全都扒掉,换成稀释后的ATP静脉注入单静的体内。也不需要什么心脏除颤器,就靠着心脏按~压,按照每分钟100次的规律,按压着。

三分钟后,心电图仍旧没有任何波动,洋妞却叫道:“快!注射第二针肾上腺素!5毫克!!!”

傅医生早已将小护士赶走,成了洋妞的助手,将第二针足足是五倍的肾上腺素肌肉注射~到单静的体内。此时,傅医生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对洋妞说道:“我力气足,我来给病人压胸。”

李磊看着病房里忙里忙外的人,忽然间,看到心电图仪上久违了的生命之波,一遍遍刷新着。

“活了!妈竟然活过来了!”已经崩溃的李磊瞬间从悬崖边跑回到现实世界,直接跪在地上冲着洋妞和傅医生磕头,除此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看着从死神边缘抢救回来的生命,洋妞长舒一口气。

“唉,多亏有你,差点让我对一个生命判了死刑。”见一切渐渐好转起来,傅医生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有救的?”

洋妞显然对傅医生的医术很是失望,耸了耸肩说道:“你们将重点全都集中病人在肿瘤上,也难怪,患者这种年纪得了癌症无异于和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然而,如果联系下患者的现实情况。很显然的一点是,心脏和大脑是两个独立的器官,两者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却可以通过激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患者心衰的关键点,不是因为脑瘤引起的!”

洋妞的话很直白,就差指着鼻子说傅医生是个无能的庸医,后者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得了脑瘤的人能活到六十多岁已经不容易了,尤其是单静这种高龄,即使是上了手术台,也很有可能再也下不来手术台。已经确诊了脑瘤,就算真的死了人,不论是舆论还是媒体,只要把脑瘤往他们面前一推,个个都会哑口无言!

然而,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就算让傅医生再救一遍,他还是不清楚单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禁虚心问道:“那个,劳烦你解释解释,让我吸取些经验。”

洋妞指着插在单静身上的引流管说道:“引流管都插了这么久了,而且你们一直给患者注射生理盐水,正常人,这个时候肯定排出大量尿~液。你看看她的引流管,基本上没有任何尿~液的痕迹。换句话说,她一直都没有排尿,不排尿,说明肾脏有问题!【肾功能衰竭】。还记得在患者刚被台上救护车的时候,是【呼吸衰竭】。因为【呼吸衰竭】而导致大脑缺氧,以至于患者昏迷不醒。随后呼吸虽然恢复正常,但大脑缺氧的时候神经系统受到抑制、促激素释放激素分泌被抑制,这才导致【肾功能衰竭】,也就是患者少尿的原因。可为什么会突然心脏停止跳动呢?很明显患者的【肾功能衰竭】最的结果导致严重的【高血钾】,血液中血钾含量过高,最终引起【心力衰竭】,所以治疗的方法,就是降低血液中【钾离子】的浓度,一切就都解决了。”

听到洋妞一连串的分析,傅医生压根说不出话来,他看病往往是病人出现什么样的症状,解决什么样的症状,对于像洋妞说道这一整套的分析和诊断,与其说是诊断,还不如说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式的严谨推理:“我真是太崇拜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做什么?”

洋妞不露声色的说道:“Joys,叫我乔伊就行了。”

过目不忘的李磊这才想到那天洋妞给过他那张名片。现在他所积累的词汇量完全可以看得懂那张名片的内容。

HarvardMedicalSchoolofNeuroscience:Amy·Joys

哈佛医学院神经科学硕士:Amy·J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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