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李磊好说歹说,母亲就是不愿在病房里呆着。
不是嫌弃病床的被子太软,睡的不舒服,就是嫌弃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严重影响到呼吸,最后,甚至都怪楼层太高,病房内的氧气太稀薄。总之单静第二天一早,就让护士拔掉针头办理出院手续。
从医院出来,李磊心里不由的暗骂:我去你奶奶个腿的,这才住了一个晚上,七七八八的费用就扣了五千多。
可人家医院偏偏明码标价,收据上将每一条支出都写的明明白白,让李磊不由的咂舌,难怪总说医院就是屠宰场,刀刀割肉,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把钱放好,回头想办法将把钱还给人家。”拥挤的公交车上,单静警惕的提醒道。
“妈,你就放心吧,好心人的手机号我记着呢,一定会报答她的。”李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裆~部,剩余的四千多块钱被报纸裹着,装在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又被他用裤裆勒的紧紧的,因此,他一路上都在旁人怪异的眼神下,成了“捂裆”派的掌门。
下了公交车,母子俩第一时间到农村信用社将钱都存了起来,这才安心。
每年的6月的7/8/9三天时间里,全国仿佛有一种魔咒,只要一高考,准是大部分省份都在下雨,羊城自然也逃不出这样的“魔咒”。
而下雨更让关心的家长们有了表现的机会,有条件的开车送考,如果不是交警拦着,恨不得把车直接停在考场门口。
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有的家长早早的就把考场周围的快捷酒店、宾馆,甚至星级酒店的客房连包三天,唯恐自家的宝贝蛋因为一丁点情绪问题而影响了终生大考。
这天,李磊起来准备给母亲做饭,却看到单静早早的醒来,跪在佛祖、菩萨、耶稣、玉帝面前,给儿子祈福着。看到儿子从屋里出来,母亲连忙拿着一个红裤衩在儿子面前晃着:“穿上这个,开过光的,保证你考试红红火火,开门红。”
李磊哭笑不得的拿着大裤衩,看见母亲被染成红色的双手,忽然想起窗台上那瓶红色钢笔水,果不其然,瓶子空了,至于这裤衩,就是母亲用那些碎布缝的,然后用钢笔水染成了红色。
犹豫一下,反正裤衩穿在里面,外面还有一层裤子,别人也看不出来,他也没多想,转身回到屋里把“红裤衩”给换上了。
等到了考场门口,穿着条白裤子的李磊回头率一路飙升,让本就拥堵的人群变得更加躁动起来。
“卧~槽!磊哥!没看出来你他娘的来“大姨夫”了还坚持高考,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佟帅看着李磊的裤子,嘴巴都快要笑抽筋了。
如果是下大雨,李磊肯定会做公交车来,倒也没事,可偏偏下着下雨,他又不舍得花2块钱坐公交车,只能骑着自行车,还不穿雨衣,经过雨水这么一浸~润,原本就容易掉色的红裤衩,瞬间决堤,喷涌而出的红墨水在裤子染出大~片红花。
看到这一幕,关悦噗呲一声,刚想和李磊打招呼连忙捂着嘴狂笑不已:“磊哥,请你将脸转过去,假装从来不认识我。”
羞涩的李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头看着自家的裆~部,也不由的傻乐:“嘿嘿,意外,早上把红墨水打翻了。”
小小的插曲成了调节考生们紧张的调味剂,随着考场大门的打开,大多数的考生脸色立即变得正儿八经起来,纷纷涌~入考场。
家长们和老师们则霸占了校门口的位置,不断朝里面巴望着,仿佛只要他们在这里站着,就能通过脑电波影响自家的孩子考出好成绩。
语文,除了作文,一如既往的中规中矩。下午的数学,则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至于英语,该死的数学都考过了,难道还有人会因为ABCD四个选项而操那蛋心。两门专业课更是一大~波的考生提前半个小时交卷。
一出考场,李磊的眼珠子就被一个背影勾住,他魂牵梦绕的屈琳珊。
“屈~~~”李磊刚想和她搭讪,却看到她飞快的朝校门口跑去,一下就扑倒了一个帅气男子的怀里。
身旁的佟帅戳了李磊一下:“喂,磊哥,想什么?别在这傻愣着了,你家女神的男朋友都来接她了,还在这看屁啊!”见李磊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理会自己,佟帅仗着身高的优势把肩膀往李磊身上一搭,催促道:“别看了磊哥,再看那也是别人的妞,走,今天哥坐庄,带你去对面的68爽一爽去!”
68,就是离考场最近的那个68创意文化园,所谓的创意,就是广场上那些七扭八歪的钢管绕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雕塑,什么马啊,骡子,手枪啊。
而所谓的文化,正验证了那些创意,管子都是弯的,男人又能有几个是直的?
所以68流传着一句谣言:不管你是直的还是弯的,你总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男的。
白天,这里小打小闹的各种清吧,晚上,则是妖魔鬼怪聚集起来凑成的各种趴,而那些喝醉了年轻人,褪~下裤子,边走边尿,在地上随意挥洒成的画卷,都是他们所谓的“创意”。
高考之后,显然清吧也不像往常那样清净,压抑了许久的青春期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尽情释放出来,一对对的靓男俊女们依靠着各种能依靠的东西:长椅、柱子、公交站台,行道树,释放着躁动的青春和所谓的“爱”。
温暖柔安的灯光下,轻柔的音乐难以掩盖住人群的吵杂,佟帅将李磊带到角落里的一处卡座,全都是三班的那几人,包括关悦在内,李磊都很熟。
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的不再是考试,而是考虑接下来的毕业旅行。
有的去桂林,去阳朔,有的出境,去泰国看人妖,去吉普岛。至于李磊则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清楚,别说旅游了,能去羊城周边的县级市逛一圈,都挤不出路费来。
所以他关注的焦点总在酒吧内游荡,不是盯着一盏灯,就是盯着墙上“禁止吸毒”的警示牌看半天,偶尔低下头来,扣着铁艺桌架上的铁疙瘩,心里嘀咕着:等将来我赚钱了,也要带着我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