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大夫不知道他的病人正对他打着坏主意,他本着医者仁心四字,哪怕病人已经活蹦乱跳地自动出现在眼前,还是负责任地跟在对方身后进屋好有个交待。
客厅的茶几上刚泡上一杯绿茶、一杯花茶、两杯果汁、一壶米酒,以及几碟自制点心。
古蒙进屋便拉着聂尧换下桌上的已呈败态的花朵,把刚摘下的艳丽蔷薇放了进去。粗看杂乱无章,细瞧却自有一番风骨,胜在天然野趣。
夏宁一入客厅径直往酒壶处而去,伸手一捞,便仰头咕嘟咕嘟灌下,那酒水儿没一滴渗出,悉数进入他的口中。当酒水倒尽时,他还不舍地提捞几次,方恋恋不舍地搁下酒壶咂嘴:“你这酒再烈点儿才好,不过瘾!”
古稼获把一碟花生米往他身前推了推,笑:“把你灌醉了还怎么医人?尝尝酒味也就好了。吃点儿东西垫垫胃,酒多伤身。”
夏宁救人诊金可以不出,酒却不可少。在下柳村,他好酒还是较出名的。不过身为大夫,他多少掌握了一个度字,不会在白天喝得太多,加上酒量不大,没出现过醉酒而无法医治的状态。甚至相比身上的药味与异味,那酒味隐在其中,很难闻得出。因为酒替诊金,他又不怎么出下柳村,跟其它村民类似,手头没几个钱。
第一天上门医治,夏宁那酒鼻子就嗅着空中的味儿,呆在酒室前不走,弄得古稼获哭笑不得。
朱子贵不喜酒,举杯品了一口野生自制茶:“喝酒误事,不如饮茶自在。”
一旁的聂尧拎着那换下的花飞快跑到屋外扔下飞快跑回,站在古稼获身前,一双桃花眼晶莹透亮:“媳妇儿,我很勤快吧?我绝对是世间最好的好丈夫哟!你开不开心?”
“咳咳!”朱子贵与夏宁俩人从没听过如此直白无耻的自夸,不由干咳,心中暗自庆幸刚饮下茶与酒,不然这一口喷出,太过难看了些。
古蒙把花瓶推回原处,一脸赞同地点头:“娘,尧尧很腻害,摘花嗖嗖嗖,扔花嗖嗖嗖,好棒!”
古稼获接到朱子贵与夏宁两人古怪的目光,脸色微微发红,面对聂尧一脸求赞的表情,十分无语地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如果你别再轻易喊人媳妇儿,我会更开心的!”
聂尧只当没听前半句,咧嘴一笑:“就知道我天资出众,哄媳妇儿开心是超厉害的!果然是最好的好丈夫啊!”
古稼获无法再忍受他的自恋,问夏宁:“夏大夫,你赶紧给他瞧瞧,他的病着实不轻!”
朱子贵也道:“劳你费心。”在聂尧昏迷间,俩人已经与夏宁说过聂尧记忆混乱之事,那时夏宁只说待病人清醒后才能诊断。
“我才不要骗子来瞧什么病!”对记忆混乱没有丝毫怀疑的聂尧喊,“我至多是饿得发慌,多吃点儿东西就没事了。”他是十分不信骗子的医术。天还没亮醒来时,他就检查了内力,也给莫名出现的外伤涂了药,十分确定自己状态非常好,根本没病。
夏宁拿起筷子,动作十分精准地挟花生入口,嚼得满嘴生香,足足吃下半碟才慢吞吞道:“他的精神极好,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对他都无碍。其它的小问题,若他自己也没察觉,非我能力所为。”
“夏大夫,很难治是吧?”古稼获问。在她看来,脑子有伤的聂尧根本不是古代医术能治得了,放在现代,辐射什么的一做,多少能找出问题来。记忆力这东西太玄乎,在落后的古代没人能拿珍贵的脑袋去搞试验。
朱子贵对夏宁的回答皱眉。身为医者,他这个回答明显在逃避问题,连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没做。不是说待人醒后才诊吗?现在只拿眼看了下就推脱了!他的语气多少有丝不快,带了点质问:“夏大夫,是不会治还是不能治?”
夏宁倒没有表露不悦,只是搁下筷子,视线往聂尧身上一溜,才慢吞吞地开口:“老者医术有限,不会治也不能治。不过……”
听到这,聂尧一脸的“就知道你是骗子”的表情,古稼获把果汁递到他身前,他就一脸傻笑着低头喝。
朱子贵扫了他一眼,声音转为不紧不慢道:“但说无妨。”
“我这乡村野夫确实没办法,泱泱景国医者遍地,能治此病并非没有。”夏宁顿了顿,伸出自己的右手搁在众人眼前炫耀般地晃了几下,“看清了没?”
“纤纤玉指。”古稼获早就拿自己的做过了对比,可悲的发现自己这双手才像是男人的!
“我的比你好看!”聂尧摊开自己的右手,颇为不屑。
“你是说……如玉膏……仙医?”见识广心思巧的朱子贵马上反问,“仙医已近二十年未曾出现,如何去寻找他的踪迹?”
“有心去找,便是深山老林也挖得出。”夏宁道,“老者前几年得到一味有趣的药:鬼色哭,入手研究了几番,发现此药研制手法与如玉膏如出一辙。”
鬼色哭?如玉膏?古稼获突然想起老爹在她走出阴影时曾给过两种药瓶,一瓶为防身,一瓶为护手。到了下柳村后,她不知把这两瓶药搁哪去了。
鬼色哭?聂尧挠挠下巴思考:奇怪,这药的名字怎么那么熟?明明没听师父研制过这种怪名的药!
朱子贵怪道:“你是说……鬼色哭也是仙医研制成的?!”这仙医为了泯灭人性肮脏的根本才研制此药?无怪乎被称为“仙”医,仙人的脑子果真与常人不同,尽出些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