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不会是打算漫山遍野地去挖吧?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楚修惊讶地说。
“不,我想这里一定会有些线索的。”皇甫律说。
“哗,那你想到是什么线索没有?”楚修问道。说真的,他也很想再去看看那具会动的“尸体”,可惜,无论是他还是子归,都确定不了那个密室的所在,翻遍了祠堂里的典籍也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想知道皇甫律手中掌握的线索。
皇甫律沉默了一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说:“我想问问师妹,你当初是如何进入子宁将军真正的墓室?”
“我也不知道。”她歪着头想了半天,“我只是在看衣冠冢内石棺上文字,不知怎的就进去了。”
皇甫律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交握着的手放在餐桌上,说:“那我也进去那间墓室看看。”
“你打算怎么进去?”楚修好笑地问,“莫非你去向村长申请挖地道进去吗?”
“啊?那不是很危险?”她担心道,“筷子兄你不是说了,要是随便闯进去的话……”
“随便闯进去当然危险,可你认为皇甫会“随便’闯进去吗?”话是对子归说的,可楚修看着的却是气定神闲的皇甫律。
皇甫律说:“毕竟是前人古墓,我也不想挖地道或者找人挖掘,一来是怕墓室的结界伤人,二来也担心惊扰先人……”
“里面又没有真的埋子宁将军的尸体,惊扰什么?”楚修嗤笑一声。没有埋子宁将军,可是埋了其他很多人。
“惊不惊扰人倒无所谓,就怕惊扰了辟邪兽。”她嘀咕了一句。再说,要挖开那个用尸体堆砌的墓室,想想她都有点儿发怵。
“辟邪兽?”皇甫律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咬伤欧阳夏的辟邪兽吗?”
“对。”她点点头,说,“连之前那只狐妖雪蕴都差点被辟邪兽当宵夜给吞了。”
“你还见到了那个雪蕴?”皇甫律皱了皱眉头。难道他们也发现什么,到这里来找子宁将军的遗体?
“啊……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敏感地察觉到皇甫律身上升起的一股她也不太明白的怒意——怎么了?好端端的,皇甫师兄在气什么?她仔细回想刚才是不是那句话惹到皇甫律了。
“我想待会儿就上山。”皇甫律淡淡地说。
“这么着急?”修文问。
“嗯,毕竟这此不是收鬼,不需要挑阴气至盛的时候去,光线充足的白天去找线索会更方便一些。”皇甫律回答说。
“OK,那我们马上就准备出发吧。”楚修也不啰嗦。
“好啊好啊,我去准备野餐用的东西。”修文当是出去野餐,兴奋地说,“对了对了,我们今晚要去露营吗?要不要收拾一些露营用品?”
真不想理这个白痴。楚修的拳头握紧又握紧,这个修文就没个正常的时候吗?平时疯疯癫癫,好不容易像个寻常人的时候却又说些不像寻常人会说的冷冰冰的话来,他真搞不懂这个修文的脑袋是什么构造的。“皇甫。”他按住皇甫律的肩膀,十分诚恳地说,“能和楚修文相处这么久都没有发神经,我佩服你!”
皇甫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修文一眼,说:“没什么好佩服的,习惯就好——或者你当作没听到他说的话。”
“哪怕是听了会吐几升血的话?”楚修反问。
“当然。”皇甫律提了提嘴角,说,“否则下次你就不只是吐吐牛奶或者被面包噎到了。”
呵,看皇甫律对于应付修文已经经验十足,搞不好这个皇甫律也是个怪胎。“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去找子宁将军的遗体?没有明确的目的,我可不想让子归跟着你去冒险。”他对皇甫律说。
“我以为你是个不会管闲事的人呢。”皇甫律笑了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寻根究底的人。”
“在我的角度,只要和子归有关的事都不是闲事。”楚修笑着回道。
皇甫律考虑了一会儿,说:“子宁将军的死不是那么简单,我只想确定事情到底是怎样。”
“那位将军不是被处死的吗?”楚修问道。
“没错,的确是被五马分尸处死的……”皇甫律握紧杯子,说,“可是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子宁将军功高盖主吧。如果是忌讳子宁将军的功劳或者支持他的民众,以归王应该能更漂亮地杀死他而不落人口实。”
“那是什么原因?”楚修说。皇甫律既然身为归王的转世,至少知道一点他们不掌握不到线索吧?
“归王对子宁将军并不仅仅是嫉妒。”皇甫律低着头说,“而且他们也不单是君臣关系。”
“不要拐弯抹角行不行?”楚修吐了一口气,说。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皇甫律没有看他,缓慢而清晰地说,“我不想说太多不肯定的事情。等到确定了之后,我会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们的。”
楚修笑了笑,说:“我会告诉子归,让她一起好好地等着你说的事情的。”皇甫律想说的事还真让人期待。
子归还是第一次白天到将军墓去。稀稀拉拉的枝叶也成了遮挡阳光的帮凶,林子里显得分外幽暗。都已经是初春了,却也没听见有多少虫吟鸟叫,树林里静得让人不自在。“修文师兄,你和皇甫师兄以前不是也会上山来的吗?你们都会来做什么?”子归首先开口问,因为只有脚踩在枯枝落叶上那种细碎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小虫子在咬着自己的皮肤,又痒又痛,让她不舒服。
“就是准备镇山祭典的事嘛。”修文回答得很简单。
“具体会做些什么?”楚修对此也有些好奇。
“其实也没有什么。”修文说,“我就是跟着阿律到山上来逛逛而已。”
楚修翻了翻白眼,改问皇甫律:“难道你们就每年到山上“夏游’一遍而已?”
“当然不是。”皇甫律略带责备地看了修文一眼很快地回答,“镇山祭典是维持这一带的气场平衡,我上山时为了巡视有无不安定因素。”
“如果有的话立即处理是吧?”楚修摊了摊手,说,“也就是说,所谓的镇山祭典也就是个噱头,真正维护气场稳定的是你每年上山查漏补缺。”
皇甫律微微一笑。
“切,浪费人力物力。”楚修轻啐一声。
“那么,原来在这里的鬼都是皇甫师兄你送走的吗?”子归问,原来这座山上有很多的鬼魂,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夜晚在山上迷路之后那种被很多“人”包围的感觉。
皇甫律有些惊讶地抬起眉毛,说:“不,我无法对付这里的鬼魂,否则——”他深深地看了修文一眼,接着说,“否则我早就会收服这里的鬼,就不会发生当初师妹你被掳上山,修文的家人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但还是很奇怪。”楚修说,“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了,怎么去年就突然闹出这么大的骚乱来?”
“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皇甫律回答道。
“血红色的大刀……”子归想起那件让她吃足苦头的武器来,“记得吗?皇甫爷爷说过,他和我爷爷曾经一起见过一个带着红色大刀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雪蕴的主人,在春秋时代,那个人就叫卞俞雷。现在我们只是不知道那把大刀为何会从广西跑到这里来,又在秦霜手上。说不定,去年这里气场平衡被破坏,也和那把大刀有关。”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楚修本来还想过要好好查查那把大刀的来历,免得再对上秦霜时束手无策,可惜秦霜说消失就消失,连那把大刀也不知所踪了。仔细想想,秦霜生前不过是个脑筋比较好使的普通人,也不会比子宁将军迟很久才死,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这种需要用连皇甫律的爷爷都认为复杂困难的法术反复淬炼的武器来。“可能是有人给他的吧。”楚修思考片刻,说,“当时在广西出现的那个带着红色大刀的男人不是秦霜,很可能就是你提到过的卞俞雷。可能他一直都没有找到皇甫律,好不容易去年找到皇甫律了,就立刻借刀杀人报仇,可惜鬼魂杀了……”看了脸色有些晦暗的修文一眼,他倏地闭了嘴。
“没关系啦,小修修。”修文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拍拍楚修的肩膀,说,“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必经之路,我可以接受的。”
他是不是幻听?楚修瞪大眼睛,难得听到修文这么“正常”的话来!可惜,楚修没有惊讶多久,修文搭着他的肩膀接着说:“如果你被鬼魂杀死,不用惦记了,我会逢初一十五给你三柱香,把你当成亲人一样祭奠的……”
“你这乌鸦嘴在胡说八道什么?!”楚修大吼。刚才居然还在顾忌修文的心情的自己真是个天下无敌的大傻瓜!
“好了,别再开玩笑了,这里总归是先人冢,我们还是该有敬畏。”皇甫律淡然地说道。
“好嘛。”修文无趣地说,“我知道你只跟阿律打情骂俏,大不了我和师妹聊天去。”
“咳、咳!”楚修差点成了世上第一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灵犀棒……
皇甫律皱着眉,问修文:“你今天怎么总闹他?”
“谁让他今天早上欺负师妹来着?”修文理直气壮地笑呵呵地说。
原来修文师兄是帮她出气,修文师兄对她果然太好了……子归“嘿嘿”地坏笑着瞟向楚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本大小姐有碍观瞻!“可是这里的鬼的确不见了。”她没让自己得意太久,免得这根小气的筷子找机会报仇,直接转回正题,说,“如果不是皇甫师兄,那会不会是其他什么术士做的?”
“没有其他陌生人到这里来!”修文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