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大学的学生,大多对上课仍然还残留着中学时的热情,算是循规蹈矩,翘课暂且是个别现象,比不得高年级视之家常便饭。
606室的其他人都上课去了,蓝青青上午没课,一个人呆在寝室里,总觉得有些无聊。
镜子里的她,穿着蓝色的衣裙。她瞧着瞧着困惑了——十八岁?走过花季,穿越雨季,行走在了十八岁的雾季里。雾季?当阳光把雾拨开,雾季就结束了吧。再过两个多月,她就十九岁了……当她的眼光滑过脖子时,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抽屉,寻着,寻着。
那是一个亮绿色的精致盒子。蓝青青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取出珍贵之物——一条项链。这是她最爱的人在十八岁的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墨绿色的链条上镶着玉兰花坠子,那坠子是玉做的,花中心是一颗玫瑰色的小玉珠,闪着温暖的光芒;从花瓣到花的边缘,纯美的蓝色渐次变浅,天蓝、浅蓝,到了花的边际,甚至出现了象牙色。她好爱这份礼物,就像爱文学世界里的那片纯净。不单单是她偏爱蓝色,不单单是项链与她的名字有某些关联,也不全是因为那个送项链的人……
青非常小心地戴上它。戴上它,就不会孤独,不会难过吧。它会给我好运的,是吗?镜子里的她幸福地笑了。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是陈思雨,一副赶时间的模样。
“你上完课了?”青友好的问。
“上什么课啊,马上军训了,和同学一起出去买高档护肤品,雅诗兰黛、兰蔻什么的,要不,到时候怎么见人啊。不要告诉我,你没见过护肤品吧?”陈思雨边说边照镜子,又是描眉又是扑粉。
她高人一等的语调使青不甚喜欢,不再搭话。
“走啦!”陈思雨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连门都没有带上。
不过思雨的话倒是提醒了青买瓶防晒霜还是必要的。
军训从另一个方面也促进了消费,使得超市变得拥挤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平等。超市的化妆品区的男女比例变得也越来越般配起来,即使女人仍略胜一筹。
玉兰油防晒霜应该不错。他这样想着,手已经伸向了购物架。
“啊!”青青叫了起来,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个干净帅气的眼镜男,脸上烧烧的。
而他倒好,傻呆呆的盯着人家看:My
god!这是蓝色的天使吗?飘逸的长发,漆黑的明眸,蓝色的衣衫,蓝色的项链……
他忘记了自己的失态,也不道一声”对不起”,只是盯着青看,也难怪青会误会。
“你流氓!”青匆匆离开了超市,恼得连防晒霜事都忘了。
此时,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买防晒霜。”他傻傻的对旁边的人说。……
那蓝色的身影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那一幕不断的在脑海放映:他和她都去拿那瓶防晒霜,而她也刚好去拿同一瓶,她先他一秒,所以,他抓住了她的手……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那光洁、细腻,还有些冰凉的手。要是我能认识她,要是我要他的电话号码,要是……如此多的“要是”,他都认为自己傻了。
韩墨本来在写数学作业,当他去外间上厕所的时候,偶然注意到诚轩痴傻的模样,忍不住冷笑。
赶往Mog军营的这天,大一的各个宿舍从半夜起就陷入了混乱局面。穿迷彩服,扎腰带,打背包,忙的是乐乎苦乎。“腰带怎么扎?”“这背包是不是有点走样了?”“还有洗面奶没有装呢。”“帮帮我,我背包好像打错了。”……
早晨五点钟,天微微有亮色,第一批学生就被部队的大卡车装走了。用学生们的话说就是:像运牲畜一般。
上午十二点左右,A大所有大一新生都到达了Mog军区。
到达的学生被分为了若干个小组,每个小组40人,然后由负责各个小组的教官领这些学生到他们的临时住所安顿。
所幸的是,文和青被分在了一个小组,这样,在陌生的环境里彼此有了照应。负责他们小组的教官是一位中等身材,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姓林,别看他和这帮大学生年龄相仿,却多了一份坚韧成熟,自有一副威严、冷酷。这无疑增添了军训预知的以及不可预知的恐惧。
林教官将他们带到宿舍楼。这是一幢只有三层的老楼房,就像年久泛黄的老照片,沧桑得有些过分了。斑驳的发霉色调,总会不自觉的让人想起电影、小说里的“鬼楼”。大家怨声载道。“这楼能住人吗?”“有蟑螂、老鼠吗?”“会不会突然塌了?”你一句,我一言,每个人都心虚的不得了。
“嚷嚷什么?以为是来旅游的吗!”教官不愧是教官,寥寥的训斥镇住了大家,人群安静多了,完全看不出之前有过骚动。
“现在我们整队,分配寝室。五列八排!”林教官命令着,“动作迅速,前后左右标齐。”
林教官用他匕首一样的眼睛扫视了列队,继续说:“注意啦,从我左边开始,第一列队在101寝室,第二列队102寝室……”
青和文在同一排,因此“分道扬镳”了。青在101室,而文在102室。
走进寝室,抱怨声又起。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10来平米的房间竟然要睡八个人,恰逢“秋老虎”横行霸道之际,可拥挤的空间只有一台顶多能吹走羽毛的风扇。真的难为她们了。
沁园608的几个小伙子除了徐虎,均分在同一房间。
徐虎有点小抱怨,认为韩墨是“外来户”还抢了他的先,把他挤出去了。其实,无关院系,仅仅只是教官编排寝室的方式罢了。
“我还乐观的以为网上的资料有夸张成分,没想到那只是毛毛雨。”诚轩坐在硬邦邦的床边耷拉着脑袋说,“没有热水器也就罢了,甚至连自来水也没有,过分的有点可以。”
韩东更来气:“一进这部队,我真他妈的不爽,你看那些个教官,一个个面无表情,跟机器人似的。我就是不服气,好容易上了大学,还要来遭这门子罪。”
韩墨只管整理着床铺,不过他们的话他都听见了。这倒让他想起了猫和老鼠的故事——猫对老鼠说: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老鼠哭丧着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而他们现在应该是老鼠的角色,随遇而安吧。
“老鼠能变成猫吗?”韩墨脱口而出。
诚轩和韩东面面相觑,原来他会双音节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