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身体,温润,透出鲜妍的绯色,从来没有被碰过的女人啊,雷霆轻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噩梦。
一切结束之后,她才感受到了,那样可怕的毁灭的力量。
她看着牢房的黑暗石壁,身体的一阵阵疼痛传来,眼神已经彻底空掉,当理智回来的时候,对于那个男人,只剩下了仇恨。
他低下头,隐隐的光照出他的脸,轮廓分明的五官,明明是很英俊的,这一刻看来,却只剩恐怖。
他再次捏起她的下巴,即使是刚刚翻云覆雨,也改变不了,他们注定对立的立场,欲望发泄之后,他开始冷静下来,语气冰冷的问她,“是现在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还是要我多玩你几次再说?”
愤怒在这一刻冲昏了pink的头脑,她恶意的说出了那句话,一字一句。
“那个人他死了,尸体都快火化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再也得不到他了。”
“你说什么?”雷霆心里一颤,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守望的生命,对于自己如此重要,重要到让他方寸大乱险些坐倒在地。
“他死了。”pink再次重复,字字清楚。
“你撒谎。”他丧失理智的揪住pink的头发往冰冷的石墙上撞击,pink嘴角溢出了血丝,她看着雷霆,内心疲惫不堪。
“我没有必要撒谎,你可以去黑桃集团的地下尸库看看,”pink唇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你完了,不管你想要他干什么,都不可能了,他已经死了。尸体都解剖了,你总不能用对待我的方法对待他。”
“那么他的药,他为黑桃集团做的药,那个东西的解药是什么?”
“没有。”pink摇头,“杨小舟做的药,都没有解药,冥火,是地狱之火的意思,你见过有人能活着从地狱中走出来吗?”
“你这个混蛋!”雷霆突然间掐住了她的脖子,指间收缩,愤恨的力量积压了太久以至于无法自制,pink不能呼吸了,她努力仰着头,黑发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眼睛看着天空,黑暗的墙壁,犹如她黑暗的一生,居然会在这里结束,真是不甘心啊,可是,已经无能为力。
雷霆突然间松开了手,pink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为什么不反抗?”
“呵呵,”她轻笑,“在你们的眼中,我就是一个恶魔吧,这个城市,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了,今日,被你掐死,也不算冤枉。”
雷霆突然笑了,带着淡淡的绝望:“为什么,你明明是个20出头的女孩子,和那个死去的人一样,还几乎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
“说是迫于无奈,你相信吗?”pink冷笑,“何苦生在富人家?黑桃集团的孩子,宿命只有一个,赚钱,赚更多的钱,多到无法想象,才可以赎回自己的自由,对我,对小舟,对阿斯,都是一样的,我们彼此争斗,猜疑,厮杀,想要脱颖而出,说到底,不过是笼子里的困兽而已。”
“万民皆在水火之中,不独你一人。”
“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命运是深渊,人生是飞不出去的鸟,从我生在黑桃集团的那一刻,我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想要夺得的,不过是别人出生时就拥有的东西罢了。”
“是财富吗?”
“不,是自由。”
“呵呵呵呵呵呵,”雷霆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真是可笑啊,拥有财富,名望,权利的女人,却连最卑微的自由都没有。”
Pink突然也笑了,“确实可笑啊,你是杀手集团的首领,却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夺取别人的生命很容易吧。”她冷冷的笑,字字句句透着恶毒。
雷霆突然起身,卸下了她手脚上的镣铐。
“你走吧。”
“为什么?”
“我不是什么恶魔,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你会后悔的,我恨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
“那我很期待,下一次的对决。”
Rebecca开车将pink送回别墅,当她回到别墅时,已经疲惫不堪,匆匆洗完澡后,身体痛到几乎撕裂自己,她精疲力竭的倒在了沙发上,朦朦胧胧间,感觉到一支冰冷的手枪对准了自己。
带着无尽的迷茫与痛苦睁开了双眼,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惊讶的险些跳起来。
“阿斯,你想干什么?”
阿斯冷冷的将心脏标本丢在了她的面前。
“杨小舟是你杀的?”
“不是的,阿斯,你听我解释。”
“还需要解释吗?那是寄生虫,蛊毒,制作蛊毒的那个药师是你找来的,拿未验证的药给他试的人也是你,小舟不会去检查你给他的东西,可是你们怎么会连致幻剂和蛊毒都分不清楚?秘不发丧的人也是你,而刚才,送你回来的,是逐风者集团的人,我认为,我已经证据确凿了,你背叛了黑桃集团。”
Pink突然无力去辩解了,是的,她知道,她交给杨小舟的药原本都应该经过动物实验与临床检验的,尽管黑桃集团有无数的实验品,但是她从来不会这么做,潜意识里,她一直希望这个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在实验意外里,作为黑桃集团前任首席药师的儿子,杨小舟对她的地位有威胁,一直都有。
“阿斯,你也要杀我吗?”她扬起头,露出一个无助的笑容,凄婉动人,可是这一招,在了解她的人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抱歉,虽然我们之间,一直存在这恶劣的竞争关系,如果你死了,也许我就是下一任的继承人,可惜,我直接受命于元老会,他们给的指示是,当你杀死我们的同伴的时候,就是允许我杀死你的时候,尤其是,当被杀的那个人是杨小舟的时候。”
“你一直在等着这一天?”pink依然在笑,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该死的元老会,要将他们控制到什么程度?
“是,你死了我就可以得到黑桃集团的控制权,赚够1000亿,我就会自由,命运是深渊,你们都是飞不出去的鸟,但是我不同,我会成功的,成为最后一个人。”
“你会后悔的,阿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再见了,pink。”消音器吞没了子弹的声音,阿斯连击三枪,都是直接命中心脏,他不会犯上次那个杀手的错误了,pink的血喷了出来,溅上了他的手臂,他走向浴室,安静的洗了个澡,换掉衣服。出来时,最后看了一眼pink的尸体。
她躺在沙发上,胸前蔓延的那片艳红,让她看起来像个破碎的洋娃娃,阿斯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再见,你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而另一方面,逐风者的总部,雷霆坐在空荡的医务室外面,听着守望的低吼声,整颗心乱成一团。
他揪住了医生的领子。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对不起,老大,冥火的侵蚀力非常强,但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它的机理。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很痛苦吗?”雷霆茫然的看着隔离间的玻璃,守望倒在那里,颓然如困兽。
“是,守望的意志非常坚强,他承受的,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我,去看看他好了。”雷霆低着头,放开医生,走进了隔离的病房,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砸碎,剩下守望,倒在地板上,抬起头时,英俊的面容还在对他微笑。
雷霆突然就想哭了,这是他最重要的兄弟,和他出生入死,可是他亲手将他推进了地狱,却不能拉他出来,制造地狱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他,孤单的承担着快要将他整个人压垮的罪恶感。
“对不起,守望。”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没关系的。”守望抬起头,唇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衬得面容分外妖艳。
“来,雷霆,坐在我身边,我有话要跟你说。”
雷霆顺从的坐下,守望整个人,突然就倒在了他的肩上,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他将头靠在了他的颈窝,声音虚弱几不可闻。
“很痛啊,雷霆,每一根神经都很痛,我忍了很久了,原谅我,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
“守望,不要这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没用的,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再拖下去,只会让我死的更惨的,不要打岔,听我,把话说完。”他伸手抚上他的脸,目光坚定不移。
“雷霆,真是抱歉啊,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你,作为夜鹰的我,追随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强大,而是因为我爱你。即使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闭上眼,除了疼痛,剩下的就只有你啊。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我的心愿一直很简单,只想要追随在你的身后,用我的枪为你开出道路就好,只做你的夜鹰,就已经够了,但是现在,命运不肯给我机会了,”守望竭力的撑起身体用毫无血色的双唇吻了上去。雷霆感受到了守望拂面而来的呼吸,嘴唇密集的神经将守望的冰冷传达给了他,他睁大了双眼,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守望眼角的泪痕,他没有反抗,面对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他一直视之为左右手的兄弟,感受着他的冰冷,感受着她单纯的心意,那纯粹的爱。在那一刹那,他对守望的关爱变成了最简单的爱,对,即使是男人,即使他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也不要紧,因为他才发现,他爱着他。
“很痛啊,”守望微弱的开口,“就好像每一天都被困在地狱里,无尽的毁灭,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或者说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对不起。”
“雷霆,不要愧疚,任何时候不要对我愧疚,能拥有你,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我觉得很幸福。”
“我也一样。”
“那么,杀了我吧,让我死在你的手上。”
雷霆全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守望的脸。、
“为什么?我做不到。”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的感觉是怎样的吗?”守望平淡的叙述着,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每一天,无法入睡,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快一个月了啊,我活在地狱不在人间,死亡对我来说,就像是天堂一样美妙。那样吸骨噬髓的痛苦,从一开始的竭力忍受,假装若无其事,到后来无法忍受,像个废人一样被困在这间病房里,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等待每一分钟过去,更大的痛苦降临,雷霆啊,当你的夜鹰被折断翅膀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杀了它就是最大的仁慈,为什么,当对象是我的时候,你不能给我这样的仁慈呢?”
雷霆的双手在颤抖,是的,他知道守望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可是他一直抱着希望,怀着也许可以把他救回来的心情在努力,希望他可以多撑一阵子,也许一切就会过去,回到原点,可是,当他知道杨小舟已经死了的时候,就明白,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就算明明知道,也只是怀着自私的念头想要留住他而已,哪怕只是多一天,多一刻,多一分,多一秒。
在这一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低下了头,掩饰着自己的泪水,守望伸手拿过他的衣服,抽出了里面放着的手枪,郑重的将手枪交给了他。
“雷霆,不要这么脆弱,失去我,你还会找到更优秀的狙击手的。”
“逐风者的夜鹰只有一个。”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守望不吭声,只是将他的手指合上,扣住了手枪的扳机,他举起雷霆的手,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心脏,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杀我,予我战士之荣耀。”
雷霆试图扣动扳机,却始终下不去手,他颓然倒地,痛哭着说出了那句话:“对不起我做不到。”
守望猛然间握住了他持枪的手,扣动了扳机,连射四抢,直至巨大的后座力震开了他们两人紧握的双手,他的胸前一片血红,雷霆猛的抱住了他,将死之人的身躯在他的臂弯轻薄的好似一张纸片。
“守望。”雷霆痛苦的低吼。泪水无法自制的蔓延在脸上。
频死的人却笑了,他勉力抬起手,最后一次抚上他一生最爱的人的脸庞。他说:
“雷霆不要悲伤,一切都会过去的。”
“要像个男人一样,好好活下去。”
“和你认识过,我觉得很幸福,这一切已经足够了。”、
他的手突然间丧失了所有的力量,垂了下去,守望合上了双眼,带着最后的笑容,雷霆抱着他,满身黏腻的血液,可是他不想动,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他只想这样抱着他,忘记所有的一切,忘记这世界的黑暗,忘记死亡忘记悲伤,就这样,直到永远。
他的死,在这一刻,抽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心爱的人,不知所措。这世界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而另一方面,黑桃集团总部,阿斯已经收到了元老会召见的通知,独自一人,绕过了黑桃集团表面富丽堂皇的建筑,进入到了幽静的后花园。
三层的旧楼仍在,红木的建筑,不动声色的透漏出尽管苍老但却不容侵犯的威严。
上上一次来到这里,是杨小舟的母亲带他来的,然后那个女人就死了。
再上一次,是pink的母亲,带着他和pink来过这里,然后,她们都死了。
进过这个花园的人,死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踏进这连鸟鸣声都听不见的寂静秘苑,他背上泛起一丝丝寒意。
黑桃集团的每一任高管,都控制在这五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老死在秘苑的老头子手中,或者说,整个SA都控制在他们手中,牢牢握紧,就像握着宠物的脖颈一般。
没有人能反抗元老会的意志,因为胆敢反抗的人,全部都死了,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他们面前。
那些足不出户的老头子们,掌管着这个城市,旧时代那些未消亡的顽固的势力,遏制着所有新生力量的崛起,不管是他们的敌人还是他们的部下,都没有抗拒的余地。
阿斯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旧楼门槛前,他不敢进去,只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爷爷,我来了。”
正厅屏风之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事情,办妥了吗?”
“是,所有叛徒,都已经被杀死了。”
“好,好孩子。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吗?”
“是,我明白的。”
屏风后面丢出来一个小小的物件,阿斯低头捡起来,原来是一枚乌玉的印章,上面刻着繁复的图腾,数朵罂粟花纠葛之间,刻着小小的“三杀”二字。
“不从者杀,无能者杀,异心者杀。这是爷爷们送你的权力,也盼你能依此立威,管好黑桃集团。”
“是。”阿斯低头,就算远远隔着屏风与大厅,也能感觉到冷冷的杀意与霸气,他又站了片刻,屋内再无动静,这才俯首一拜,一步步退了出去。
Pink的办公桌,阿斯坐在桌子后面,安静的看着所有的一切。
没有见过的人,绝对不会相信,SA市最大的地下致幻剂生产集团的首领,会有这样简陋的办公地点。
不过二十多平米的空间,除了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楠木办公桌,一台电脑以外,也就是几把椅子而已,简单的好像一个大学老师的办公室。
不过阿斯并不在意这些,就算这里再怎么看着寒酸,它代表的,依然是不可替代的权力,足以毁灭这个城市的力量,而这一次,这就是他的打算。
他按响了桌上的电铃,小政走了进来。
“冥火投产两周,现在销量报表出来了没有?”
“恩,卖疯了,就算生产线全开也依然供不应求,可是,经过我们的私下调查,使用冥火的人,死亡率在百分之三十,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天堂之吻。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出事。”
“没什么,这些人渣总是死不完的。再开两条生产线,同时拓宽销售渠道,全力增产。”
“可是这样可能会让我们被SA的警方盯上。”
“你怕什么?”阿斯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桌子。“元老会那帮老头子势力根深蒂固,在有人敢动他们之前,我都未必活的到那一天,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阿斯想着,要么,是这个城市先毁灭在他的手上,要么,就是他被彻底逼疯,或者,一直做别人捏在掌心的傀儡,终究是不得好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小政,我想见那个人,堕天使的制作者,鱼茶。”
“阿斯,你要见她?她的药现在都没有通过测试,小舟也是……”
阿斯挥手打断了她。
“那个药师,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阿斯你不要像pink一样……”
“那你觉得我应该像谁一样呢?我坐在她的位置上,行使她的权利,同样,被锁在曾经困着她的枷锁之中,你觉得我能怎样呢?”他冷冷的皱眉,将视线移到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