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你没事吧?”我轻扶着她的手臂,“别哭,没事了。”
“一书,好恐怖喔……”
“我知道。刚刚我有 call 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震的关系,一直打不进传呼台。”
我走进她的房间,第一次。
“我刚刚也有打电话给你,可是没人接。”
“我们那边的人都跑到外面去了,你怎么不出去?”
“因为……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我的脚底传来一阵啪啦啪啦的声音。
“玻璃?”
“嗯,床头灯摔破了。”
床头灯?
我现在才意会过来。
“地震的时候,床头灯倒下来……”
我赶紧回头看看筱柔,她正抚着她的额头。
“你被床头灯打到?”
我伸手把筱柔的手移开。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但我想也知道,床头灯大概已经对她的额头造成了伤害。
“我看看。”
我从筱柔手中拿过面纸,那面纸是湿的。
“你流血了?”
“嗯,刚打到的时候比较痛,现在不会了……”
“不行!我得看看伤口!”
我转身在周围寻找,“有没有手电筒?”
“没有。”
“那蜡烛呢?”
“有,但是我没有打火机。”
“有没有急救箱?”
“没有……”
“你有穿鞋子吗?小心别踩到玻璃!”
“有,我有穿拖鞋。”
没有手电筒,有蜡烛没打火机,也没有急救箱,果然是标准的女孩子。
“穿件衬衫,我载你去擦药。”
“不必了,我没关系……”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些东西回来帮你擦药。”
“不要!我不要!”
“不行啦,你一定要擦药啦!”
“不要!”她拉住我的手,看着我,“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跟筱柔靠这么近,近得我几乎可以清楚听到她每一次的鼻息,那么急遽又虚柔的鼻息。
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恐惧,从她紧抓着我的颤抖的双手上。
隐约,我看见她的伤口,血似乎还在流。
“那你跟我去?”
“好……”
“要不要穿件衬衫?”
她放开紧抓着我的手,在门后拿了件衣服,又马上抓住我的手。
我很爽,但现在不是爽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悬在她额头上那个该死的伤口上。
“筱柔,把伤口压着。”我把面纸递给她,“你好像还在流血。”
“好……”
骑上机车,往台大医院急奔,昏暗的台北市街头,路旁都是因为地震而逃出屋外的人们,远处不时传来警车与救护车的笛声,身旁不时有计程车狂飙而过……罗斯福路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三更半夜。
机车的把手上,黏黏的,因为我的手上沾着筱柔的血,每感觉到一次,我的心就揪痛一次。
筱柔的左手紧紧环绕在我的腰间、我的肩膀,第一次,我有被深深依靠的感觉。
***这样无助的夜里,只有我,你可以深深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