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厢房,床榻上,秦子洲的手扣着娇媚的少女的手臂,明显是跌落在秦子洲身上的少女面色娇红,浑身轻颤。
安屛:“………………………………………我路过,你们继续。”说着,撑着胀痛的额头就要倒退出门。
秦子洲适时开口:“安屛!”
安屛靠在门后,只留下一丝缝隙,因为醉酒,那明亮的眼眸中不耐与厌恶怎么都掩饰不住。
秦子洲将少女一路拖行到门口,丢在她的脚边:“把她给处理了。”
安屛看着衣衫略微凌乱的少女,迟疑:“敢问王爷,要……如何处理?”
秦子洲单手顶着门框,盯视着她,反问:“你想要怎么处理?”
安屛揉着额头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王爷,小的是良民,只处理过鸡鸭鱼,没有处理过人。麻烦王爷您说个明白,小的按照您的要求去办。”
秦子洲还没回答,脚边的少女已经带了哭腔:“王爷,不要。”
这柔柔弱弱的声音太熟悉了,安屛不得不矮下身子,就着那只比萤火虫的尾巴稍微亮一点的烛光仔细分辨对方的面容,可惜混沌的脑子和更加混沌不堪的眼神都很不给力,半响,她才喷着酒气‘哦’了声,对秦子洲道:“禀告王爷,这人小的没法处理,我处理了她,明日就有人把我给料理了。”她随意踢了踢胆颤落泪的少女,“你说是不是,安意姑娘。”
因为安屛的无礼,安意身子似乎抖得更加厉害,一张俏脸如落泥的海棠,惹人怜爱。
秦子洲只犹豫了一瞬,反将安意拖进屋内,安屛即刻掩门笑道:“春风一度值千金,王爷,小的告退。”
地上被揪着长发的安意还没来得及暗喜,秦子洲又一次拦住了门框:“你的刀呢,给我。”
安屛一愣,下意识的问:“王爷,您要刀作甚?”
秦子洲:“杀人灭口。”
安屛很想问,您老人家刚刚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是在看机密文件,还是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您的屋里其实另外藏了一位美娇娘?安意姑娘闯入看到了您的文件,打断了您的黑色交易,还是看光了您那位美娇娘的果体啊?居然还大动干戈的要杀人灭口。
“太,太凶残了点吧?”安屛问。
秦子洲却笑了起来,对她道:“你以为她三更半夜爬上我的床是做什么?”
安屛:“投怀送抱!”
秦子洲:“你知道还要阻拦我?”
安屛更加犹疑,看着秦子洲自顾自的从她腰间抽出了腰刀,在他动手之前忍不住再问:“您以前对飞来的艳福都是……”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样处理的?”
“以前都是交给侍卫。”他瞥了安屛一眼,“不得不说,你这亲卫很不得主人的欢心。”
安屛倒退一步,‘哈哈’笑了两声,最后看了眼已经瞠目结舌得忘记哭泣的安意:“如果亲卫每日里都要替王爷处理这么多人和事,那我情愿不得您的信任好些,哈哈,小的告退。”
“不,”安意经过了最后的震惊后终于大哭起来,白皙的颈脖如最清亮的新月,脆弱而美丽,“王爷,我只是误闯而已,并没有想要……我是父亲的嫡女,怎么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平日里这个时辰我早已歇息了,醒来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现在了王爷的房间,一定,一定是被魔魇了,王爷,我并非有意打扰王爷清休,王爷……”她几次挣扎起身,只是太多的意料之外击溃了她的信心,也击破了她的行动力。
安屛静静的看着她,似乎看到了久远之前,无数想要凭借着自己的美貌麻雀变凤凰的女子。她自己对自己说,‘看,这就是妄想一步登天的下场!’
散发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滑到了安意的侧颈,原本以为会任命的少女陡然尖叫起来:“王爷,您不能杀我,我的爹爹,爹爹他们就要来了!”
安屛完全在状况之外:“什么意思?”
秦子洲已经变了脸色,刀也来不及丢弃,伸手直接将安屛一捞,把人直接就丢上了床榻。
安屛紧紧捂住自己的衣襟:“你,你干什么?”
秦子洲怒火攻心:“干·你!”
安夫人从安意的贴身丫鬟进门起,心口就开始噗通噗通如同敲擂鼓似的。
“姑娘不在房内,奴婢在府里到处都找遍了,没有她的人。”
安夫人看着安大人铁青的脸色,焦虑的问:“府里每个院子都找过了?”
丫鬟悄悄的抬头窥了安夫人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伏在地上颤抖道:“除,除了睿王的院子。”
话刚说完,安大人已经将茶碗砸了过来,砸得丫鬟头破血流。
主院里一举一动哪怕再隐秘,也很快在府里透明起来,不多时,有姨娘屋里的人就不停的在院子外探头,安大人直接领了人出来,疾步往那可以让他更上一层楼也可以让他功亏一篑的院子走去。
姨娘们从未见过安大人这么怒气腾腾的模样,纷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也有庶子庶女听到响动聚集了过来,丫鬟们纷纷交头接耳,众人再从队伍里扫视一番,瞬间就有人猜出了缘由,二姑娘直接在安夫人身后暗笑:“恭喜母亲,您不久就要荣升为睿王的岳母,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安夫人心里得意,面上还极力维持着担忧的神色,甩开二姑娘的手,轻声道:“事情如何还未知,说不定你妹妹并没在……”王爷的身边。
那最为尖刻的姨娘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笑道:“哎哟喂,这是要去捉奸么?!让我说啊,我们府里也只有意姑娘有这么大的本事,三更半夜的让老爷为她的青云路劳心劳力。”
几个姨娘有人轻笑,有人不甘,有人摇头,相互携手跟在队伍中往那最华美的院子赶去。还没到院子门口,就被睿王的亲兵给阻拦。也不知道安大人如何说的,不过几句话,那亲卫就放人进了院子,随着众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聚拢来的亲兵也越来越多,温长清更是披着长衫赶了过来,阻拦在前:“安大人,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安大人拱手,道:“下官来寻人,还请公子给个方便。”
温长清看向身后的房门,皱眉道:“什么人会劳烦安大人寻到王爷的住处?”
安大人尴尬,更为恭顺,道:“王爷曾派人请小女安意赏月,如今已至半夜,她依然未曾回房,下官斗胆……”
温长清正待拒绝,就听到屋内有女子惊叫之声,如划破夜空的惊雷,炸在众人的耳膜中。
“下官越矩了!”安大人直接上前几步,绕开温长清直接撞开了房门,正厅内自然是无人,安大人对这里熟悉的很,转身就去了内厢房。
‘嘭’,房门大开。
床榻上,睿王衣衫半推,双腿并入一名女子的身下,因为门被撞开得突然,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几乎是立即抽出了被褥将身下的女子盖个严严实实。
门外,一众夫人小姐纷纷惊讶,倒退了出去。
温长清与安大人拉扯着堵在门口,只见睿王一张愤怒的脸,问:“谁容许你们进来的?”
温长清看着地上凌乱的衣衫,还有睿王裸着手臂上还在滚动的汗珠,眉头一抖,直接就将身边的人给出卖了:“回禀王爷,是安大人深夜硬闯,下官阻拦不及……”
睿王按着被褥下的女子,厉声道:“出去!”
安大人上前:“王爷,下官是来寻人的。不知王爷可否见到下官的爱女安意?”
睿王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手下意识的收紧,那动作只差明白的告诉众人,被褥里面的女子就是安意。
安大人恭顺道:“还请王爷将爱女归还给下官。她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我安家已经容不下她,定然将她重重的责罚,给王爷一个交代!”
“不用!”睿王道,直接下床捡起自己的长衫穿上,背过身去,放开被褥一角,对立面的女子道:“你在这里等着,本王定然给你一个交代。”里面的女子还待挣扎,睿王靠过去,压着她的后脑,直接吻上了她的唇瓣。
温长清与安大人避开及时,可也在那一晃而过时,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不是安意还能是谁?!
至此,安大人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众人纷纷退出厢房,厅内安大人忐忑不安在一处,姨娘与庶子庶女站在一处,壁垒分明。
睿王略微穿戴整齐,先在首位上坐了,对安大人道:“坐。”
安大人迳自撩摆跪了下来:“王爷,下官教女无方……”
睿王笑着阻止道:“安大人此言差矣,在本王看来,贵女深得本王心意。朝中之人都知道,本王一直未曾娶亲,王妃之位空悬多年,众人都说本王性子孤傲,难以觅得佳人。原本本王也以为自己要孤独一世,没想到今夜……”说到后面,居然轻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俊美,虽让轮廓不如六皇子那样分明,可他有一双冷傲的眼睛,生生将自己与众多皇子区别开来。平日里不苟言笑,又素有冷血残忍之名,让人很是敬畏惧怕。如今这么一笑,却将冷硬全然拂去,余下亲厚温雅,比一旁的温长清看来更为亲人。
他亲手扶起安大人,道:“您放心,本王回宫之后即会禀明父皇,让他老人家择日赐婚。”
安夫人惊喜非常:“当真?”
睿王点头:“到时,本王定然诏告天下,本王的王妃非安大人之女莫属。”
一时间,厅内之人欢喜连连有之,暗暗嫉恨有之,瞠目结舌也有之。
本是俱都欢喜之时,房内居然跌出一女,对着安大人喊:“父亲,救命。”
众人一看,这人不正是即将荣升为睿王妃的安意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