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意姑娘只穿了白色亵衣,一头青丝凌乱不堪。
安大人见她到了这等地步还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居然将睿王的住所当成了自己的闺房,衣衫不整的随意乱晃,这日后成了睿王王妃后,少不得被人诟病,心里更加不愉:“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回房去。”又觉得这话很有歧义,立马对安夫人道,“还不快将她带回去。”
安夫人平日里对安大人很是惧怕,如今女儿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了,她在安家也总算熬出了头,心里谁让想要让女儿继续在睿王一处住下,可到底是官家小姐,男未婚女未嫁,说到外面去与安意德行有亏,也会让睿王看轻,故而只是思索了一瞬,就亲自解了斗篷下来盖在女儿的身上,才将安意扶起来,对方却朝着安大人扑了过去,脸色苍白,眼神慌乱:“爹爹,救命,睿王,睿王要杀我!”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
秦子洲伸手去搀扶她,一边道:“王……安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
安意只是埋头在安大人的怀里,秦子洲不好再去拉扯,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似乎没有想到方才还情意绵绵的少女,转头就诬蔑他的一片真心,不由道:“看样子,安姑娘对本王的安排并不满意。”
安意只以为他还要杀她,双手死死的扣住安大人的臂膀,只管摇头。
秦子洲原本兴致高昂的神色慢慢灰败下来,半响,仿佛经历过内心无数煎熬一般,干涩的对安大人道:“没想到,我与令媛有缘无份……,方才的提议安大人只当本王……”
“王爷切莫如此!”安大人哪里不知道对方此时的想法,立即打断秦子洲道,“定然是小女惊喜过度,一时口误。”一把拉开安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还不给睿王道歉!难得王爷对你心生爱慕,你切不可得意忘形徒惹生非,伤了王爷的心,也给旁人攻坚你的机会。”
安意早已在之前被睿王的杀心给慌了神志,现在好不容易见到父亲,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此处,听得父亲的话,一时之间根本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会求救,不肯再说其他。
她那般哀哀凄凄很是可怜,秦子洲好不容易被安大人安了的心也迟疑起来,几次看向他怀中的安意,叹息一声,正待再说,房门又一次打开来。
这次,里面走出一名娉婷少女,齐腰长发,绫罗宫裙,眉目间似有似无的柔媚几乎要溢了出来,顿时有人惊叫:“有两个安意!”
安大人再一抬头,可不是么,那房门口的少女居然与安意相差无几,兴许是刚刚承欢过,唇瓣肿胀,面色酡红,连那眼角在看向睿王之时,里面的盈盈水光更是让人恨不得将她揉在怀里狠狠疼爱一番。安大人猛地推开怀抱里的只穿着亵衣的少女,指着两人一时间瞠目结舌起来。
秦子洲似乎也没想到变故迭起,纷纷看向两人,如此,众人也发现了不同。如果说最大的不同,是宫装女子才是真正与睿王有了亲密关系之人,而亵衣少女……很不幸,虽然遭遇了某种揉虐,却根本不及宫装少女所遇那般旖旎,惹人遐想。
那女子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向还保留着震惊神色的睿王。秦子洲似乎才惊醒过来一般,快步上前执起宫装女子的柔荑,温柔的问:“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疼么?”
就两句话,众人神色连连数变,这无不是告诉众人,真正承欢的人是这宫装女子,而不是安大人怀里的亵衣少女?
安大人与安夫人心里一咯噔,有种煮熟了的鸭子即将飞了的预感。
安夫人拉住亵衣少女:“你才是意儿,那人是谁?”
安大人恨不得扶额哀叹,家门不幸啊,总是被自己的老婆插刀是怎么回事?
安夫人承认了安意的身份,睿王也表明了与安意没有龌龊,那王妃之位……就这么一瞬间,飞了啊!这一刻,安大人恨不得撕了自家婆娘的嘴。
那宫装女子盈盈下拜:“小女安屛,见过大人和诸位夫人。”
安大人很想问:“你是谁的女儿?”可这话能问吗?问了,那王妃之位就真的飞了,他皇亲国戚的名分也丢了,此时,安大人直接转向了睿王,道:“王爷,您今夜到底是……”
秦子洲扶着安屛坐在主位上,自己却站在一旁,抬头问安大人:“怎么,这位不是府上的姑娘吗?”
众人:“……………………………………………………”王爷,您哪只眼睛在我家见过这位姑娘?
安夫人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上前几乎要揪住安屛的耳朵就撕骂:“你是哪里来的浪蹄子,居然敢勾引我女儿的夫君!”可巧的是,被捅过一次刀的安大人及时阻止了自家夫人给自己的第二刀,他拦在了安夫人面前,对睿王道:“自然是我安家的姑娘,她……”他看向安屛,见到对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哽了一口气,说:“她是我夫人的第二女,是嫡亲的女儿。”
秦子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握着安屛的手在指尖不停的揉捏着,另一手也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笑道:“既然如此,那等我回宫后,即刻让父皇指婚。”
安大人死死的掐了掐安夫人的手臂,笑得适意:“那下官就等着王爷的佳音了。”起身,对屋内的家眷道,“夜深了,都散了吧。”又对安屛道,“你也回去歇息,明日里爹爹就给你请了教引嬷嬷来教导你,在出嫁之前,好生在家里多孝敬你母亲吧。”这是要把安屛拉出去好生审问一番,可笑的是,明明恨得咬牙切齿了,安大人还要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面孔。
安屛自然不会让自己受罪,她轻轻的依靠在秦子洲身上,忍着满腔的怒火,娇声道:“我身子疼,实在是动弹不了了。”
安大人:“…………………………”真恨不得喷一口火,烧死她啊!
秦子洲却立马抱起她:“哪里疼,本王替你揉揉。”说着,就将人重新抱入了房内。
外面等着散去的众人,心里无不痛骂:“奸·夫·淫·妇!”
安大人回到主院,安大人就一耳光扫在了安意的脸上:“你做的好事!”
安意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吓蒙了,随着那力道直接滚到了门口,俏脸上深深的五个手指印,她捂着脸还要再哭,安大人已经喝令:“闭嘴!将你今夜之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敢再糊弄我一个字,我即刻让人将你赶出家门!”
安意从小是被安夫人和安老夫人宠在手心里,哪里被父亲这样责骂过,想着方才一群幸灾乐祸的姨娘和庶出兄妹,又恨又怕又羞又燥,到底被恐惧占据,将今夜在睿王屋内发生的事情都倒了出来。
听后,安大人跺脚不迭:“我们都被睿王给耍了!”
安夫人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大人道:“我们都被睿王给利用了,他这是偷梁换柱,要让那安屛的女子替换成我安家的女儿,成为王妃!”
安夫人道:“怎么可能,那安屛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安大人又细想了一番,摇头叹息:“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如果我们安家要出一位王妃,那么她就必须是你的女儿,也必须从我安家出嫁。”想到今晚连番变故,忍不住又心里发冷,料想睿王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如果不是路过他安家,那么也会有李家张家,横竖那安屛的女子会成为正统的官家千金嫁给睿王。如此,与其睿王王妃出自安家,也比出在别人家的好。当时,就因为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所以安大人才认下了安屛这个‘女儿’。
听到安大人细细分析,安夫人和安意才恍然大悟,痛哭道:“原来我们这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两母女又抱头痛哭,“我可怜的娃呀!”
等到哭了半日,安意又出了点子:“难道爹爹就甘心这样被一个外门女子给设计了不成?”
安大人问:“不甘心又如何?”
安意道:“横竖那安屛是要从我家出嫁,她能够偷梁换柱,难道我们不能李代桃僵?睿王要娶的是我安家女儿,到时候只要是安家女儿上了花轿,拜了堂,哪怕到了洞房时,睿王发现了真相,也怨不得我们,谁让他没有指明是安家哪位女儿呢!”她这是要顶替安屛嫁给睿王了。相比恨睿王算计了他们安家,安意更恨安屛勾引了睿王在先,陷害自己在后,一心一意要坏了安屛的王妃之路。
安大人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对,反正睿王只要我安家女儿,到时候你先嫁过去,做了王妃,如果睿王怪罪,我们再将那安屛送去,直接做睿王的妾室,如此,她的身家性命不还是捏在了我安家身上!睿王得了美人,又得了我安家的助力,想来也不会怪罪。”
三人一番商定,一致决定一定要将安屛锁在他们身边,最好是趁着睿王回宫的这段时间,将安屛好好‘调教’一番,让她能够彻底为安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