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落还沉浸在长安城的热闹喧嚣中时,幕风早已先一步赶回启云庄,为慕云的归来打点着。而慕云则领着花落在长安去街上置办了些日常衣物和用度,才缓缓归来。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个蓝衣男子在门口瞄见了慕云俩人的身影,急忙忙地嚷着往大堂跑去。“二当家的领着个姑娘回来了!”不一会他的喊声便引来了各处忙活的人们。
“你说什么?慕云领着个姑娘回来了?”率先开口的是个光头和尚,只见他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慕云那个老男人是要铁树开花了吗?”
“姑娘在哪呢哪呢?”后头一个身材火辣,长相明显与众人不同的妖娆异域姑娘拨开前边的众人,挤到人群前边张望着。“来了,还真是个小姑娘,原来慕云好这口,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吖。”目光所及之处,慕云领着个南疆装扮的小姑娘进了大门,喧闹的众人也渐渐止了声,那妖娆的姑娘挥挥手,示意众人站回去。
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回去,齐齐在大堂寻了位置坐下,等待着慕云入来。
刚踏进门,慕云便发觉众人齐齐坐在里头,原以为是竣成召集人商量事儿,却不见他人影,又见众人将目光齐齐放在他们两人身上,顿时觉得好生怪异,忙开口问道:“嗯?今儿人这么齐,怎的都在这?”
那光头和尚干笑两声,摸摸脑袋道:“没,没啥大事。这不听说二当家的要回来,咱们没事就来迎接一下,迎接一下!”
“对对对……”一旁的众人也开腔附和着。
迎接一下?慕云蹙了蹙眉,对他们这种没诚意的“迎接”表示深深的不满。与众人一阵寒暄过后,一位青灰色道袍的男子站出来,指着站在慕云身后的花落问:“慕云,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客人呢,这是谁家姑娘啊?”总算有人开口把话题引到小姑娘身上去,众人望着男子的目光多了些赞赏之意。
“哦……”慕云似是想起了啥,回过头把人推到前边介绍道:“这是花落意姑娘,刚从百花宫出来,先暂住在我们庄内,你们可不能欺负人家。”
慕云话音才落,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声讨着自家二当家的。
“哟,还不许欺负她?”
“慕云开口就偏着人家姑娘,有情况!”
“就是,我们都还没说啥呢。”
“该不会是未来庄主夫人吧?”
“有可能哦哈哈哈哈。”众人哄笑成一团,站在前边的花落脸红得不知所措,手指绞着衣袖垂着头不敢开腔辩驳一句。
“谁给我带媳妇回来了?”这时一个响亮的男音从门口传来,却未见声音的主人。
“瞧,竣成也来凑热闹了。”光头和尚朝着慕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
来人正是启云庄的大当家文竣成,入目的男子眉目清秀,身材高挑,不像慕云般壮实,乍一看还颇有师姐所言的蜀山修道之人得仙气呢。同样的一身青灰色蜀山道袍,穿在他身上格外合身,更衬他身姿挺拔,长发由冠高高束在顶,清爽利落。
“慕云,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啊?”未等花落反应过来,他便一改进门时的飘逸形象,痞笑着朝慕云胸口给了一拳。“一年到头不沾家啊!”
“咱大当家的总是能把你大蜀山的修道气质瞬间一毁而光!”慕云也回他一拳,调侃道。
“事到如今还要哪门子的气质形象?我文竣成整天给你拼死拼命地看着启云庄,里外上下打点得整整齐齐。你小子倒好,在外面风流快活,还带了个小姑娘回来,你过意得去吗?”这一说竣成可不干了,一脸愤愤不平地戳着慕云的肩膀抱怨着。
“行行行,辛苦大当家你了!我这不回来了么,给你补偿得了吧!”慕云无奈道。
“哟,补偿?看我为了启云庄辛苦劳累多年未娶的份儿上,该不会给我补偿个媳妇吧?”竣成转身打量着花落,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慕云,这也太小了吧?是不是有点儿不靠谱?”
“竣成兄,恐怕是你想多了,瞧人家姑娘文文弱弱的,嫁给你简直就是辣手摧花啊。”人群中的那位妖娆女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忙插嘴道。
“我说洪月,这姑娘嫁给我怎么了?我怎么就辣手摧花了?”竣成愤怒地转身,朝着那女子不满道。“好歹我文竣成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蜀山弟子吧!把我说的这么不堪,小心我扣你月饷,看你还有没有钱铸刀玩儿。”
“嘁……”那叫洪月的姑娘在众人的嘘声中吐了吐粉舌还不忘翻了个白眼,摊摊手表示她无话可说。
“你们这帮兔崽子,还真是……”竣成指着众人,明显被气得不轻。
“好了好了,别闹了。”慕云早已见怪不怪,适时出来当那和事佬劝阻道,“差不多就够了,人家一路奔波,也该累了。落意姑娘便先住在西苑吧,待会洪月给安排一下。七予,你俩是同门,这段时间她就交给你了。”顺着慕云的目光,花落抬头望向慕云把自己交付过去的人身上。那女子二十来岁模样,目光冷淡,烟眉秋目,凝脂猩唇,瞧不透她浓妆艳抹下的真实面孔。那女子也带着打量的目光瞧向花落,并未出声,只是轻点头算是应了。
“落意姑娘是百花蛊的?”那个光头和尚嬉笑着看向花落,奇怪地问道。“看着倒是像足了百花医,文文弱弱的。百花蛊就得像七予似的,心狠手辣,辣……”话没说完,方才那叫七予的女子便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只好干笑一声转了话锋,“呵呵火辣辣的,要火辣辣的才好!”
“我是百花蛊系的,只是初出师门,功力不精,也没什么见识罢了。”花落怯怯地小声答道。
“原来如此。看着是挺小的,还没有十五岁吧?这就被慕云拐了进来,慕云你小子年纪越长,口味越独特了哦!”那和尚随手拿了个苹果握着,还不忘打趣着慕云,“来小姑娘,试试你的功力!”说罢便将那苹果朝花落丢了过去,花落楞了一下,忙解下腰间的双炎,抬手掷了个七星海棠迎上去,那苹果在离她约两步远处碎成大小不一的几块。
“不错,确实不精。”他傻笑着说,“换成是七予,这苹果早就碎成渣了,对吧?”
“对你个头!”一旁的七予冷着脸,伸手给他光头一巴,“死光头,欺负我的人,想死是吧?”
“哪有?我试试嘛。”那和尚撇着嘴,委屈地摸着头缩回椅子里道。
“好了别闹了,洪月,你快把人带下去休息休息吧。一路颠簸,你们还在这瞎捣腾别人。”慕云看不下去了,忙开口道。
那唤洪月的女子应了声,也不跟众人一起玩闹了,径直走到我面前,“姑娘跟我走吧。”
一路在跟她的谈话中,花落从洪月口中知晓无论是长安还是洛阳,众多大小帮会的建筑大都遵循着前青龙后白虎,左朱雀右玄武的规律。不久,她便带着花落来到所属朱雀的西苑,将她引入一唤暖玉阁的楼里。朱雀和西苑都是庄里百花弟子的住处,这里遍布与南疆相似的花花草草,其中不乏各种草药,偶尔能见些毒蜂在花丛中飞舞。
待阁内一切打点完毕,洪月才停下来与花落对坐,询问着一些小事儿。
“落意姑娘今年几岁了?”洪月来自西域,说话也不像中原人那般弯弯绕绕,开口便直接问了她年纪。
花落细细忖度一下如今时日,方道:“再过三月余便十五了。”
“还真小,我年底可就要双十了呢。听闻你们中原人在女子十五岁的时候要给她办什么……及笈礼,我还没见过呢!正好,到时候我让七予给你簪发可好?”洪月托着腮道。
“及笈簪发?”家境不错的女子及笈簪发皆由父母族人打点,就是普通农家女子也有父母长辈坐镇,虽只是一个簪发,中原人也是看的极重的。十五岁,原来记忆中模糊的双亲已经离去十几年,这十几年没有父母至亲的人生,除了师姐妹们,便只有云舒陪伴着自己。思及此,对云舒的挂念亦多了两分。
“落意姑娘,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寻我,我算是掌管着庄内用度的。我叫洪月,就是洪亮的洪,月光的月。旁的习武一类便寻你师傅七予去,她虽瞧着冷淡,心地却是很好的,你可别怕了她。”洪月笑着道。
“好,我叫花落意,洪月姐以后便叫我落意吧,或者花落也行。”
“花落意……”洪月歪着头思量了片刻,皱着眉,“你们中原人的名字就是文绉绉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瞧我的名字取得多好,简单上口。你这句姐姐我喜欢,那我以后就叫你落儿吧,简单点不费脑子。”
“也好。”花落差点忘记她是西域人,忙点点头道。
“这就好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得到她的应允,洪月一脸愉悦地起身告别。
“洪月姐慢走。”花落笑着挥手送她。
待她身影远去,花落才细细打量了自己以后要住的屋子,屋内干净整洁,后边的一个大窗正临屋后的药草园。站在窗前眺望满园尽是各色草药,蝶飞花舞的景象伴着淡淡的草药香味令人身心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