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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遇慕云

待她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简陋的木板床上,手臂被包扎,透着一股淡淡的熟悉药草香味。环顾四周,略有些眼熟,似是锦绣师姐的小屋。

而此时锦绣师姐也正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醒了?”她将药碗递与花落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花落讪讪地接过药碗,轻轻点头,愧疚之意油然而生,小声道:“师姐对不起!我,我没能完成任务。”

“我知。凡事不可急于求成,我让你去除毒鳄,你为何不问我荷池那边的情况?不了解就横冲猛撞,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她依旧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再没有别的表情。

“花落知错,谢师姐教诲。”花落低下头,愧疚地回应着。

“我也没教你什么,只是让你经一事,长一智。昨日要不是幕风的表兄及时相助,你怕是死在养鳄人手中了。”花落有些怔怔地看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昨日的生死问题,仿佛那只不过是个故事,“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们才知道那毒鳄是有人豢养的。如今,养鳄人和毒鳄都已除,你也算是可以出师了。从这往东南走,便是CD。你去那边,寻找到方晓子和明月公子,他们会指引你走进江湖。”

按锦绣这般语气,想必她是早知那毒鳄是有人豢养的了。花落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也算成功出师了,心里的负担也没先前那么沉重。

锦绣站起身,从墙上解下一副好看的苗刀,递到花落眼前。“这是我的双炎,可惜我从没用过它。”她抚摸了一下那副刀,爱惜的表情在她脸上一览无遗。“我从师命留守野象谷,以后也用不上它了,就送给你吧。切记,不可再莽撞,凡事要仔细。”

花落呆愣了片刻,忽然明了此时锦绣心中的落寞。孤身一人留守野象谷十来年,只为指引百花宫初出师门的弟子们安然步入江湖,除此之外便是整日对着蜂花芦苇小木屋,她的人生应该是寂寞的吧?思及此,花落忙放下药碗,双手接过那副苗刀,看似轻巧的双炎落在她手中却觉得沉重万分。

“时候不早了,喝完药就上路吧。”锦绣见她接了刀,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起身,吩咐了句便出了木屋。“江湖险恶,好自珍重。”

告别锦绣师姐,花落揣着锦绣的最后一句话踏上前往CD的路。野象谷的植物九成是芦苇,那芦苇经历一场春雨清新依旧,花落也是依旧独自一人,一路缓缓走在茂密的芦苇群中,脑子里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渐渐便进了芦苇深处。昨日的事尚历历在目,她不禁心有余悸。虽然她在百花宫习得多种蛊术和毒物,面对的却是对自己毫无威胁师姐师妹们,外界的许多人事与危险却是她未曾见识过的。

走了许久,未见出口,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四处张望着除了芦苇和小路,不见旁的事物,心里暗自嘀咕莫非自己走错了方向?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小心脏,花落步子不停继续往前,眼及之处有一盔甲着装的男子正牵着马缓缓走着。她心中一喜,正欲上前问路,耳畔却响起临行时锦绣的警告。思量之下只好作罢,放慢脚步与他保持着距离,偷偷跟在他后面走着。

不多久,前方的路渐渐明朗,而那人却突然停下脚步,花落惊慌之下也忘记芦苇丛中可能有的危险,闪身便躲了进去。

男子回头,只见那芦苇晃荡着。良久,只听他喊道:“出来吧,你跟我很久了。”

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躲在芦苇从里的花落歪着头回忆在哪曾听过,也迟疑着,已经被人发觉了,要不要出去好呢?突然,一阵疾风袭来,方还在前方的人忽然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花落一时没反应过来,捂着双耳闭着眼睛呆立在原地。

“原来是你,伤好了么?”男子见是她,也有点惊讶,放下举着的大刀,开口问道。见她一副待宰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吃人的大虫,做什么捂着耳朵闭着眼?”

花落偷偷睁开眼,瞄了一下站在自己眼前的盔甲的男子,才发现原来这熟悉的声音便是昨日从养鳄人手里将自己救出的人。她讪讪地笑着松开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出来吧,这芦苇丛里蛇虫可多了,你不怕么?”他笑着后退两步道。

花落撇了撇嘴,很想回一句我可是百花蛊的弟子,从小把玩毒物,才不会怕什么蛇虫鼠蚁,嘴上却一个字也没敢说,乖乖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从方才在小木屋里锦绣师姐的话中,花落知道他并不是坏人。渐渐放下了戒心,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起来。却也只是他问一句,花落回一句。

花落跟他说要去CD,他笑着说他知道。因为他昨天正好来接表妹出师,途中顺手救了自己。而他表妹就是锦绣师姐口中的幕风,这个名字,以前似乎在宫里经常听闻,据说这位幕风师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毒蛊也甚是上手。幕风尚未出师的时候,已经获准在宫外执行任务多时。

而眼前的男子叫慕云,是长安启云庄的二庄主,启云庄是慕家的产业,因为他长期在外出征,启云庄就交给他的兄弟文竣成打理着。

走了许久,许是快要到CD了,他忽然停下脚步道:“落意姑娘,你家在何处,不如你见了方道长后,我送你回去吧?”

听得他的询问,花落垂下头不语,她早已没有了亲人,唯一的表哥多年杳无音讯,又谈何归家呢?

“呃,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吧。”他见眼前的小女子垂头不语,方意识到了什么,忙摆摆手道。

“无碍,我父母,早已不在了。”再次提起那仿若素未谋面的父母,眼眶悄悄湿润了。听上官琳师姐说,她是在宫门口捡到昏迷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年约三四岁,满身血污却毫无伤痕。而她记忆中的母亲只有洛雪晏三字,父亲也只是个高大的身影模糊不清的面容。

“抱歉!”他挠挠头,有些愧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还有个表兄,只是毫无音讯罢了,目前,可算是举目无亲的。”花落吸吸鼻子,故作轻松地扯了个笑道。

“这样啊?”他想了想说,“要不,你随我去长安启云庄吧。我们也正在招募些新人,你可以在那住些时日,寻寻你表兄,如果愿意,也可以留在启云庄,庄内的人都很友善的,不会欺负你。”

“这……”花落有些犹豫,心里念着远在洛阳的云舒,她只知道云舒在洛阳唐家堡,可自己初出师门,外界的所有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更莫提那遥远的洛阳城了。如今自己也没有去处,身上银钱也不多,只怕过不了几日就要露宿街头了,心里挣扎一番,还是选择相信眼前的男子,温着声道:“也好,就是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憨憨地笑着道。

经过一路与他攀谈,花落在不知不觉中对他颇具好感。也发觉他跟往常师姐们口中的天煞弟子全然不一,天煞盟弟子身处西域风沙大漠,狂傲不羁且拥有着雄厚黑道势力,掌控着丝绸之路的通商。当时云舒就跟花落说这天煞盟的人简直是土匪头子。而眼前的男子,虽然身量高大,剑眉入鬓,眼睛炯炯有神,却是谈吐温和举止有礼,并无一丝一毫的土匪气息。

在CD,花落第一次看见闻名已久的幕风,入目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生的不如宫里上官琳师姐漂亮,却自有一番清雅灵秀,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做起事来也是干净利落。正如幕云所说,如此女子,往后入了谁家门便是谁家的福气。

听他说起幕风的时候,花落似乎能在他眼里闪着一抹异样的色彩,这让花落的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因为百花宫对外只收女弟子的缘故,花落从进宫内便未再见过男子。而幼时残存的记忆也是爹爹那模糊不清的面容,慕云可谓是她十几年来接触的第一个男子,又在她困境时屡屡伸出援手,也许是这样,花落心里渐渐对他有了些莫名的情愫。从沉思中回神的花落看着他的背影,使劲摇了摇头挥去那奇怪的情绪,继续跟上他的脚步。

待CD的一切事情解决完毕,已是数日之后。随后便是一路奔波,一路陌生,辗转十来日,他们才到了繁华的长安城。

不同于百花宫的清幽,长安城显然是热闹喧嚣的。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建筑,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包子的香味和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来来往往的各色的人群,也有熟悉的百花蛊和百花医。褪去了深居宫内不问世事的青涩绝俗,她们不再像宫内那样无忧无虑,脸上多了些成熟,更有着女儿家的媚态。

听幕风说,启云庄是长安仅次于龙翔阁的第二大帮会,这里有各门派出色的弟子,一直是唐军四海商会的守护者。当花落站在启云庄门口,看着那三个大字,尚未意识到这里的人和物,将会是她以后甚至是一生的挂牵。

也许就在踏进启云庄的那一刻,花落的江湖生涯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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