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继续忽溜地爬。
“晚儿呀,快叫表叔,快叫,下次我给你带糖果!”他锲而不舍地说道。晚儿不理他,继续开心地爬着。这点,让他很挫败。
“晚儿呀,想不想爹呀,爹,你爹!”一招不行再来另外一招。
或许是父女天性,晚儿停下来,身体还维持爬的姿态,好奇地看着他。
“爹,表叔可以带你去找你爹的,想不想爹呀?爹,喊,爹!”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岁左右才能说话,方若晨也没打算教她什么,让她自由成长。
“记住,爹,是爹,爹……”他一连说了很多话。
“吱呀!”
“叫,表,表叔!”门一开,他赶紧结巴地说道。心里很害怕刚才教她的话穿帮了。
“你这个混蛋,晚儿开口的第一句,是喊我的。”邱若雅快速把晚儿抱在怀里,踢着他往外走。
她每天都对晚儿说“表姨,表姨!”那么辛苦,孩子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要喊她。
又是一番驱赶,宫常顺没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打算过两天学堂散学后,再来看晚儿。
“表少爷,快要下雨了,留下吃饭吧?”方若晨看了看天色,挽留一番。
“不了,表嫂,这天估计也没那么快下,我要回去了,不然娘会担心的。”他看了一眼握紧拳头的邱若雅,赶紧婉拒,走出门,牵起外边拴着的马走了。
李春芳回家的时候,刚巧遇到骑马而过的宫常顺,赶紧躲在一边,过去了,才发觉那是她的摇钱树,小跑着呼喊,都没能喊上。
他是从那边走的,肯定是去看若晨了,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银子。想着就往那里走去。
刚走了一小段路,就下起了雨。恼怒老天爷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雨,赶紧往家里赶。
雨越来越大,马匹践踏的道路上扬起了阵阵水渍。
这样下去,回到家一定会病倒的。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到了十字岔口,有个小亭子,他赶紧走到亭子里躲雨。
一行三人,绛灰色衣裳,手持宝剑,一股冷冽风,往这边来了。
他们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吧?他一个文弱书生,他们若是要动手,跑是跑不掉的。与其在荒山野岭被人杀害,还不如在亭子里,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宫常顺害怕地抱紧柱子,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三人走进来,站在亭子中间,看着他,冷笑一番。
等了很久,都没有发觉有危险。他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后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他们。
缓和一会儿,他偷偷地留意他们,一副武者的样子,莫非是江湖中人?曾听表哥说江湖中人最是讲义气,也是最可怕的,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雨还在下着,往常的日子都没能觉察到有多难熬。今儿特别难过。手放在外边承接雨水,多想天晴。
或许是雨水的原因,其中一个男人抖动衣服,从袖子里掉下一张纸。
他急切地捡起来,摊开,打开的时候,恰巧是宫常顺回头的时候。
哈?那,那不是,表嫂?
“雨真大呀!”男人回头,他赶紧回头,假装镇定地承接雨水。心里百转千回,表嫂,他们怎么会有表嫂的画像?
雨停了,看着他们往前走,宫常顺很想回头告诉邱明山这件事,又怕他们因此跟踪他,反而害了方若晨。心里也没个主意,赶紧往家里赶。
“娘……”到了黄府,他跳下马,往院子里冲去。
“顺儿,怎么冒冒失失的!”刚出院门的七姑奶奶无奈地看着他。
“娘,出大事了!”宫常顺扶着她的肩膀小声地说道。
七姑奶奶赶紧把他带进厅里,屏退婢女,认真倾听。当他把事情经过说完之后。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方若晨的仇人是谁。
“顺儿,你会不会看错呀?”
“娘,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看错?”
难道是柳诗婷连同自家兄弟雇佣杀手要去陷害方若晨?七姑奶奶在旁边踱步,他们只想享乐,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思考杀人的事情。如果真有这点心思,方若晨还在府中的时候就做出让她名声扫地的时,可见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些想要嫁给竹轩的女人家里干的?她们不是开始把目标转向冯夫人吗?小打小闹的,也不敢闹出人命来,真要查起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她们也会害怕遭到报应。
难道是竹轩?这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一面,便再也没有停留。
“娘,表嫂有难,咱们该怎么办呢?”宫常顺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多。
“若晨身边的兄妹,倒是能打上一阵子,只是,若真是有人要杀害她,咱们也无能为力呀!”七姑奶奶平静地说道,一颗棋子,如果注定要失去,那就让她失去吧,大不了再找一颗。
“娘,你看黄家的护院,可否派一两人前去保护她们?”他试探性地问道。江湖上的事情,普通百姓真的没办法改变。
“顺儿,你怎么糊涂了?咱们若是动用了护院,这个消息不就传出去了吗?到时候,他们提早对若晨做了什么,咱们可真没办法了。”七姑奶奶摇头,不忍心看到他难过,“这样吧,你明儿把这个消息告诉邱明山,让他警醒一点,我猜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
“娘,我这就去!”
“顺儿,你怎么糊涂了?”七姑奶奶抓住他的手臂,“你刚从梨花坊回来,现在又去,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留意,这要是晃出了点什么事,谁担当得起呀?”
府中的任何人,都在查看着彼此的动静呢。
宫常顺点头,太年轻了,导致什么都考虑不周全。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害她呢?七姑奶奶一直苦想都想不出哪里有破绽。难道是她回到娘家后得罪了什么人?要说得罪了什么人,恐怕就是朱老爷了。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脑袋一片混乱,最终,干脆不想了,躺在床上睡觉。
若是有人要伤害表嫂,表哥又不在,该向谁求救呢?宫常顺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走来走去,恨不得此时就是天亮。
“顺儿哥哥!”
黄竹雅走了进来,他们母子的对话,她在门外听到了,担忧了很久才这样决定来找他。
“竹雅!”他赶紧收敛脸上的情绪。
“顺儿哥哥,表嫂的事,我在门外听到了,竹雅没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有这些!”她把手中的首饰递给他,她也只有这些了。
“竹雅,我怎么能拿你的首饰呢?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就去告诉邱明山,让他看着点。”他不会收她的首饰。
黄竹雅点头,她就知道自己是最没用的。
大夜晚的,晚儿还在床上爬来爬去,不知疲倦。
“晚儿,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呢?”方若晨远远地看着她,这个女儿,听母亲说,跟自己小时候一个样,都是喜欢动。
她把手中的绳索放下来,坐在床上,盖好被子,温柔地看着女儿。每天都在忙碌着,这样的生活,很充实。现在的她,已经彻底脱离了痛苦。
“爹!”微弱的声音传来。
“晚儿,你说什么?”方若晨把她抱过来,轻声问道。
“爹!”晚儿抬起头看她,笑嘻嘻地说道。这一次,清晰可见。
爹,女儿开口说话,第一个字,不是喊娘,而是爹,难道这就是父女天性?
“晚儿是想爹了吗?”方若晨自言自语,“如若他回来了,不知道是否会来看晚儿?”
这么久了,他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暗格里的平安符。
想归想,最终还是苦涩一笑,把晚儿放在旁边,抱着她躺下,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不管未来如何,晚儿平静地长大,平安就好。
“晚儿,明儿,见到表姨,可要好好地喊她,才不会亏她那么疼你!”方若晨小声地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邱若雅就在跑过来见晚儿。她还在睡觉。
“晚儿,你醒了,来,快叫表姨,表姨,乖!”邱若雅一见晚儿,就把她抱起来,向她说话。
“爹!”晚儿对着她大笑。
“表姐!”邱若雅听完,并没有介意她喊的是谁,赶紧抱着她冲出去,走到厨房,“表姐,晚儿会说话了。”
“她昨晚就说话了。”
“昨晚,什么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是表姨?”邱若雅很诧异。早知道就不那么早睡了,天冷了,也睡不着。
“是,第一句是表姨!”方若晨不想告诉别人,晚儿第一次喊的是爹。
“姨……”
“哈,表姐,晚儿叫我,她叫我!”邱若雅欣喜若狂地跳脚,恨不得把她带去见任何人炫耀,“爹,爹!”她急切地告诉刚走出门伸懒腰的邱丰耀,“晚儿叫我了,晚儿,再喊一遍,姨,姨!”
“晚儿会说话了!”邱丰耀听完,把她抱过来,“舅公,喊一声,舅公!”
“舅……”
“乖!”邱明山出门就听到这声音,赶紧把她抱过来,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抱她。
“爹,瞧见没有,她都记得我们的!明山,把晚儿给我!”
“姐,我第一次抱她,让我抱多一会儿。”
“舅!”
“真乖!”
早餐也不吃,姐弟一直在逗弄晚儿。宫常顺来到的时候,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警惕性如此低,这让宫常顺很担忧。
“爹!”晚儿一直都喜欢说这样的话。
“晚儿会说话了!”宫常顺暂时忘记了自己上门的目的,走到晚儿面前,“叫表叔。”
晚儿到现在,已经喊了十次爹了,她都不理我,你是她什么人?她能理睬你?邱若雅心情不佳地看着他,一大早就来,真是会找时间。
邱和月在院子里捣药,方禾一直都要用药物维持腿疾,偶尔也要请大夫看病。他一直在房间里,偶尔出来走走。
“邱兄弟,我有话要对你说!”宫常顺把邱明山叫到一边。把昨天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