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大街的人面前被拒绝,七姑奶奶不乐意。
“邱家老爷,晚儿还叫我一声七姑婆,这等亲事摆在前,我奉上点心意,让她健康成长,这哪里不对?”硬把银两送在他们面前。
“七姑奶奶,你的一片好心,我们都心领。您要是去看晚儿,我们迎着。这要给银子,可不行,我们并非残废,哪需要黄家救济?”
邱丰耀说得很客气,他知道七姑奶奶的银子都是黄家的,拿着黄家的东西馈赠,明理的人还说她心善,这要换成不懂行情的人,就想歪:黄家还一直用银子支助弃妇,这容人的雅量,真够大的,传来传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他也是为方若晨的名声着想。
话说到“黄家救济”,七姑奶奶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也暗自恼他话外知音是,她要依靠黄家存活,根本就没本事。表面上不露声色,好话一箩筐,和和气气地分别。一回到院子里,心里就不舒服,再不分割出一些银子成为自己的,天下人都会觉得她贪慕黄家的银钱(本来就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场景,她不想出现。即刻回屋,起草信件,势必要把黄竹轩给召回来主持公道。这会儿她学精了,不在信件上署名,命丫头送到外院,让小厮带了出去给萧掌柜。
“怎么,七姑奶奶又开始写信件了么?这等事,以后不需要向本老爷说明,直接撕了就行。”黄四爷沐浴在阳光下,微笑地听从一个站立在他面前、手中拿一封信的冷酷江湖人士说话。
随着一声撕裂的声音,纸张成了碎片飘在空中。
以前,黄四爷不容易拿到钱,无法雇佣别人帮他做事。自从拿钱容易后,总是大手大脚地雇佣别人替他做事。明里暗里跟七姑奶奶等人斗。
“方若晨用鸡蛋换布匹,这是真的吗?”不远处,一个妇女听到另外一个妇女的讲述,诧异地问道。
“那还有假,啊六嫂亲眼看到她拿五个鸡蛋给何花,何花递给她一小块布匹呢!”
“这么说来,她是要凑齐百家被给晚儿添喜了!过会就会到咱们这里了吧?”
“哪有那么快?就她家三只母鸡,能下多少个鸡蛋,依我看呀,估计城里的邱老爷回来的时候会带上呢!”
“那敢情好,城里的鸡蛋,都是四方收拢的,咱们一辈子没尝过四方的鸡蛋,这会儿托了她的福气,太好了。”
鸡蛋换布匹,村里从来没有人这么奢侈过。她们听完,怎么会不高兴呢?一个鸡蛋值两个铜板,五个鸡蛋,可就不止了,这要是孵化成鸡,可是不错的行情。
人呀,一旦有好处,就容易得意忘形,村里的人,想到明天就有额外的进项,心里就很高兴,走路都带风呢。
方禾跟邱和月看到院子里的鸡蛋,细问之后,才明白事情的缘由。本想责备方若晨思考不够详尽,又怕她接受不了。双双生闷气进屋。
夫妻进行很长时间的交流,一致觉得女儿吃不了苦,不懂得生活的艰辛,这样的人,在乡下是根本没办法生存,就算不跟黄竹轩和好,还得寻机会把她嫁出去。方若晨一时的失误,让她的父母已经沉寂在心底的想法又浮现出来。
见父母生气,方若晨懊恼自己怎么那么大意,换布匹而已,何必用鸡蛋?心里内疚感又上升一点。
晚饭的时候,她一直向父母道歉,都没能换回他们平常的笑容。这次,真的是闯了大祸了。
“若晨,爹娘就你一个女儿,你被休回家,也不曾怪过你。”邱和月说话了,她觉得有必要说一些事情。“爹娘知道你嫁给黄家是出于孝心,在那里生活得不好,也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只要安分守己,做个温润的女人,还是有很多人家看得上的。不过,这过日子,你出嫁前还算懂事,这出嫁后,反而不懂。五个鸡蛋,我本意是晚儿昨晚特吵,给他们赔礼道歉的。他们家离我们家近,其他人隔得远,根本就听不到。这说起来,也算礼,别人家还说不得什么。换一块布匹,亏你说得出口。这坊间,你不端平,是要遭人诟病的,前些日子,你也见识过他们的口水,说得多难听?爹娘疼归疼,可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娘说得对,我以后不会再犯。”方若晨马上认错。的确是是她不对,这等糊涂事,怎么就不经大脑呢?也因为这件事,以后做什么事,方若晨小心谨慎,尽量做到最好。
女儿知错,夫妻心里也舒坦,脸色也和缓。
她偶然的一次错误,却引发了父母的不满,他们开始反省她的行为。觉得再让她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问题。在他们心中盘恒的想法,慢慢地,往外冒。
“明山,姑姑似乎很生气,我看她脸上都变青了,她会不会责怪表姐呀?”邱若雅把邱明山带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爹?”
邱明山仔细看她,随意地说道,“你现在才发觉吗?”
“难道你很早就发觉了?你什么时候发觉的?早上?可早上不还没有去送鸡蛋吗?”
“表姐清醒后,我就发觉姑姑他们不太寻常,每次观察表姐的眼神都带着审视,眼睛里似乎有过痛苦、挣扎、内疚,还有淡淡地茫然。如若不是经常看到她,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你没发烧吧?”邱若雅轻笑,“姑姑怎么会那样看表姐?她可是最疼表姐的,发生那样的事,她都没有责备表姐,一如既往地接纳她。要是别人家,表姐还有活命的可能?”
邱明山不否认姐姐的说法,却又不赞同,总之,他看到的就是那样。
“你们两个兔崽子,偷偷摸摸地在这里做什么?”
姐弟刚回头,就看到邱丰耀插着腰奇怪地看着他们。
“爹,我们能干什么?你不要总是管着我们行不行呀!”邱若雅吓了一跳,邱明山明显淡定多了,他早就知道父亲在背后。
“不管你们,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
父子三静静地坐在树下看着天上的星星。
“爹,表姐拿鸡蛋换布匹的事,是否很严重?”邱明山小声地问,为什么姑姑的脸色那那么难看?细想想,也没什么好责备的。
“不太严重!”邱明山想了想,摇摇头,钱财在他们姐弟眼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邱丰耀一直在想,村里的妇女的嘴巴够毒的,不给她们一点好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又不想去讨好人家,方若晨的出错,倒是个契机,到时候,她们拿了自家的鸡蛋,想要再说闲话,可就得掂着。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第二天,换取布匹的事情很顺利,大家都非常乐意奉献一点布匹。不过,也有几家是得理不饶人的。说了一些风凉话,最后还是给了,毕竟这等事情,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向她家要呢?万事不能做绝,以后好说话。
向赵寡妇换取布匹时,并没有那么顺利。她右手贴在门柱上,身体靠在门边,媚笑道。“换什么布做什么被?一个丫头,倒衰门,没赚头。依我看,你还是把她扔给黄家,反正都是他们家的种,由他去。你才几岁?又长得漂亮,比我这寡妇,好千百倍。找个好人家嫁了,指不定,还能捡个半残的富家人做个死残的寡妇,跟我一样,咱们杂堆一起商讨怎么讨好男人。啊哈哈!”
赵寡妇是邻村的,嫁过去两年,就死丈夫,夫家说她身带衰星,克死丈夫,愣是把大肚子的她给赶了出来,无路可走的她不知道怎么就走来这边。村长仁慈,答应给她一个茅草屋借住。刚开始,她还算正常,对待大家还算和气,等到她的五岁的儿子不幸夭折后,她性情大变,一夜之间,对谁说得话都很刻薄。与李春芳一同被称为“毒舌妇”
别看她表面疯傻,心里可明白,那些总想跟她套近乎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心存坏心?每当遭到那些男人的打扰,她就很气愤,凭什么要欺负她一个寡妇?可寡妇门前是非多,没办法遏制。
“我表姐跟你不一样。”邱明山不忍心表姐被说得那么难听,口快地说道。
“我是寡妇,她是弃妇,哈哈,都没有男人,有啥不一样?”赵寡妇从门里走出来,走到邱明山前,媚眼如丝,眼波入水巡视他的身躯,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慌。暗想,师父说得没错,“女人如蛇蝎,沾染不得。”
方若晨淡然地挡在邱明山面前,挡住赵寡妇的视线。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脸皮一定不能薄,否则就会被拿捏住,最后说得你羞愧难耐。
赵寡妇眼神犀利地看方若晨,嘻嘻笑,“邱小哥说得没错,寡妇跟弃妇,还真不一样。寡妇死了男人,身家清白。弃妇做了违逆的事被休。指不定是刀子横向哪位无辜的人,哎呀,真要比起来,寡妇的心,可没弃妇的心狠呀!若晨,你说是不是呀?”
说不生气是假的。方若晨衣袖内的手,握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是个一身武功的侠士,直接把她痛打一顿。
“怎么样啊?说中心坎了吧!”赵寡妇得意洋洋,她不过是个看不得别人好的可怜人罢了。想用中伤别人来提高自己。
“这么多年来,赵婶子寡居生涯也够精彩的。寡妇、弃妇见多了,谈起来头头是道,尾巴都不翘。若晨还真是自愧不如,以后恐怕要向多向你请教才是,”尽管心里不舒服,方若晨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来赵婶子一个人,生活也不好,这五个鸡蛋,就给你补补吧。”
语气好,态度好,却不卑不亢。
赵寡妇倒没辙,吵架她在行,冷静对待,就逊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哼一声,“我回家扯布给你就是,免得别人说我赵寡妇以大欺小。”
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村里的人的话,到现在都没把她淹死。赵寡妇边走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