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赵寡妇家的布匹后,没再发生什么,往前走的时候,邱明山不解地问,“表姐,百家被不一定要凑齐一百家呀,那个赵寡妇声名狼藉,拿了她的布匹,沾染的俗气,吓坏晚儿怎么办?”
“她话语狠毒,心却没那么毒,在这里存活,千万被得罪她,她会让她的相好给你下不了台的。”方若晨小声地说道。倘若受不了她恶毒的言语,跟她起了冲突,像她暗地里跟很多男人扯在一起的女人,最可怕,随便在一个男人耳边吹吹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事情就严重,还不如好好地说话,不贬低也不赞扬,她本来就被人嫌弃,难得有一两个不那么讨厌她的,心里也舒坦,自然会偏向那人,不会给她麻烦。
邱明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姐好厉害,这都想到了。
“若晨……”背后传来李春芳的声音。方若晨没去村头跟她换布匹。反正也不差她那一块。
“二伯娘,有什么事吗?”方若晨停下来,冷静地看着她手中拿着的布匹,这换取布匹,还有亲自送上来的,真是出奇。
几乎整个坊里的百姓都得到了鸡蛋,偏生李春芳在家等很久,各种刁难的心思都准备好,就是没看见方若晨上门索取,别人都得到好处,就她没有。那种痛心,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五颗鸡蛋的时候,李春芳得到镯子,下意识地觉得,暂时不能把方若晨得罪,没准她还真像一些村民猜测,夫君回来会上门带她回家,那时候,她翻脸不认人,到手的好东西,全没了,多划不来。就因那一点希望,她主动带布匹来了。
“若晨,咱们家,就像这布一样,扯了还带丝,连着根呢!这百家被,怎么能少的了二伯娘的帮忙呢?”李春芳挑着好话说道,“你看着布,柔滑,就跟七姑奶奶身上的布匹是一个样的,最少值十个鸡蛋。”眼神不断地瞄向邱明山手中挎的篮子,依稀可见还有十几、二十个。这要是全拿回家,凑合家里的几个,那可是平白多几个铜板呀。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眼里的贪婪暴露无遗。
“二伯娘,您看我这篮子都是布匹,做个被套已经够多了,你这布匹,太贵重,若晨承受不起。”方若晨不耐烦地轻轻推开她,把手中的篮子给她看,得到她惊诧的眼神后,赶紧离开。
乡亲们可真够大方的,给她扯了那么多的布。肯定是看到了有什么好处。我这要是不给她吧,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拿她家的东西?我这要是给她吧,晚儿乖巧的话,我就可以上她家拿东西。
最后,李春芳做了她这辈子唯一的善事:施舍了一块上好的布给方若晨(硬塞给她)。回到家,她就后悔,心想为什么没有趁机把她多余的布给要过来?等以后有财、有钱的孩子出生,可省去讨要百家被的工夫。气得晚上早早歇下,晚饭都没吃。
“表姐,她那种人,总是想着别人的东西,真是可恶。”一路上,邱明山都替方若晨打抱不平。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她的大伯母就不一样了,早早准备好布匹,什么话也不说,拿过鸡蛋就回院子了。干脆利落,让人没那么反感。
“明山,二伯娘嘴巴是毒了点,人却是厉害的,谁要是得罪了她,就要掂量着过日子,指不定她哪一天就下方子把人整得够呛。若是能把她的心收拾了,可是不错的帮手。”
帮手?邱明山不相信,她那样的人,也就那点本事了,真佩服方家兄弟,有这样的母亲,他们还能安然无恙。
“哈秋……”正在做工的方有钱连打几个哈秋,揉揉痒痒的鼻子,无奈地说道,“娘又做了坏心肠的事情,老天爷都报应到她儿子身上了,她还不知悔改。真要让我们兄弟娶不到媳妇才甘心。”
“有钱,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门外有人找!”一同做工的伙伴拍拍他的肩膀,倒把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没事,赶紧出去会见人。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娇滴滴的丫头。这让他心情颇为好。难道是哪家千金小姐的丫鬟看上他了?
“这位姐姐可是找在下?”方有钱整理好衣裳,昂首阔步地走上前,弯腰亲切地问道。心里想好了接下来的两句话:姐姐可有对象?你看有钱我可合适?刚想着,不自觉地说出口。
“登徒子,破浪子!”丫头狠狠地踢他一脚,扬长而去。
方有钱捂着疼痛的脚哇哇大叫,她是什么意思?缓和一阵子,心中又懊恼自己太过心急,吓坏人家。送上门的好人,就这样被一句话给弄没了。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方有钱今年也有十八岁,一直想找个好姑娘,都被李春芳否决了,以至于他不敢有奢望,只求有娘喜欢的姑娘。
心中的希望破灭,方有钱只能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走。他还要帮东家劈柴呢。有个胡子齐脖子的中年人向他走来,他也没在意。
“方家兄弟,好巧呀!”那人亲切地说道。
“你是?”方有钱奇怪地看着他,这个人面生,心中升起警惕心理。
“我是朱老爷的管家啊忠,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谁?”方有钱戒备地问道。
他的心里转了转:朱老爷,那个看着就让人生气的财主?他要向自己打听人?这人一定是个女的,不行,一定不能告诉他,被他弄去了还有活命?
“不知道,不知道,东家还有事,在下要去帮忙了!”
方有钱快速地往院子里走去。背后阿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也没说,直接往回走。
他跑进大门后,偷偷地站在离门最近的大花盆前,挨着树叶子,往外瞧。看到他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更是吓了一跳,倒退得后背都贴在树杈上。
“少,少,少爷!”
眼前这个嬉笑的少年,便是钟家少爷钟君莫。钟家人丁稀少,钟老爷甚是喜欢这个聪明而又调皮的儿子,导致他向来无法无天,喜欢捉弄下人,最喜欢在他们的衣服上放上虫子。
“有钱,门外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惧怕?告诉本少爷,本少爷替你收拾他,如何?”钟君莫是个喜欢玩闹的人。
方有钱躲躲闪闪,摆手逃开去。那虫子可不好玩。
“喂,吓成那个样子,本少爷能吃了你不成?”
钟君莫很不明白,哪家少爷像他那样和善?为何众人那么惧怕他呢?随手唤上旁边的小厮,递上一块镜子,仔细瞧了瞧上面张嘴笑的人影,哪里狰狞?用手摸摸,光洁柔和,多和善的脸?他回头逼问下人。
“你们说,少爷我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吗?”
“少爷是好相与的,是他方有钱没眼光。”
方有钱好不容易躲进厨房,方有钱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钟君莫是不可能来的。
“有钱哥!”
“哇!”
方有钱正在喝水,被一个大叫声吓破了胆,手中的葫芦掉在地上,差点破碎。水滴溅得满地都是。
“小梅,你要吓死我不成?”方有钱松了一口气,对她大吼。
“有钱哥,我,我哪里舍得让你,让你吓死呢!”小梅含羞带俏、局促不安地看向他。
她这一看,直接把方有钱刚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这里也不安全,到底哪里才安全?他要回家。
跑出钟府,看到刚才的柱子,想到那个还不错的女子,心里就发堵,恼怒自己一张嘴,全像母亲,什么都随便开口。她也真是的,来找他,都不留下一个名字,这让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唐突的那位小丫头,此时正在祁连府向祁连珠诉说他的不堪。祁连珠第一眼看到他,被他的嬉笑吸引了。她感觉,那样的人,才是最快乐的。她不快乐,所以想去找寻。
“小姐,那样的人,也能让你记挂?”
“别说了,母亲来了!”祁连珠耳力非常好,祁连夫人还没有出现,她就知道了,是惊弓之鸟还是警惕?没人知道了。
“珠儿……”祁连夫人远远地喊着。
自那次七姑奶奶掀开帘子后,每天,她都会接到贵妇的邀请,都是来挑衅的。每天,祁连珠都要把相关技巧摆弄一遍,赢了,祁连夫人高兴,输了,祁连夫人恼怒。弄得她心情一点也不好。哥哥在外,不常回来,她想要有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祁连夫人一进来,就看到祁连珠拿着针线,心情变得好起来。养儿防老,养女嫁好,只要孩子懂事,她就开心。
方若晨一进门,便看到萧掌柜站在门前恭候她。上前客套一番,把他请进家,好茶招待,好话说一些。
萧掌柜来这里,完全是有心看望她们母女,并没有任何的意图。他也明白,自家少爷的性子不好猜测,回信都没能让少奶奶有任何动静,说明不值得留恋。惋惜之余只好祝福他们彼此找到合适的人选。
“少奶奶……”
“萧掌柜,事情已成定局,实在担当不起‘少奶奶’这称呼,若是你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名字吧!”方若晨打断他的话。
“是我考虑不周。”萧掌柜歉意一笑,说中别人的痛脚,真是罪过。谈论一些小事,得知方若晨安好,萧掌柜很快就离开,他安心做事去。
在屋子里巡视一周,都没有发现邱若雅、晚儿,他们去哪里了?一时之间,方若晨心乱如麻,邱明山在旁安慰。
两人正要出门寻找的时候,邱若雅刚巧抱着晚儿回来,松了一口气。
“我没去哪里,把宫常顺赶走而已。”邱若雅如实奉告。
她在院子里好好打地照看晚儿,逗弄她的时候,旁边多一个人,拿着一本书,说是稀有的杂记,送给晚儿,希望她做个才女。邱若雅一听,气他把书生的俗气带到院子,驱赶他。他怎么也不走,一定要亲自抱抱表外甥女才罢休。邱若雅担心他书呆子把晚儿摔在地上,当然不给,拿过剑把,又怕伤到晚儿,她向来没轻没重,只得扔下剑,拿着一根长木棍打他。受痛的他只好往外走,她追了出去,直接把他打得远远的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