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粱。
汴河水从穿城而过起,就遍观日出日落。隋朝时代,雄主隋炀帝开凿大运河,连接南北水系,北起幽州,南至会稽,沟通黄河、淮河、长江,成为南北交通的命脉。
然而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之后下江南,纵情声色。他多年来破巨大,三征高丽,修驰道,建运河,下江南,劳民伤财!天下皆怨,于十八路诸侯起兵。隋炀帝三尺白绫,自尽于扬州,隋朝一命呜呼。
短命的隋朝没享用大运河一点好处,却让唐朝白捡了天大便宜。大运河成为唐朝繁荣的命脉。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一晃二百年之后,天道循环,唐朝也成为历史云烟,遗留下五代乱世,诸侯征伐!
自大运河建立之后,汴京就好似是运河玉带上的明珠!唐末二百余年来,世代为都!那时节手执等身棒的赵姓男子从乱世中杀出,兼并诸侯,夺得天下,是为宋太祖。宋朝仍旧定都汴京。
隋通济渠的东段为汴河。本身发源于荥阳大周山洛口,经官渡,从利泽水门和大通水门流入里城,横贯汴京的河街、州桥街、袁宅街、胭脂河街一带,折而东南经上善水门流出外城。
往北可北上幽州,向南则可至会稽,向西经陆路则可以进陕。汴河上舟船如织,日夜不停。两岸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城镇林立。汴京成为天下无双的交通要道,八方辐辏,四面云集。
《东京梦华录》记载:“自西京洛口分水入京城,东去至泗州入淮,运东南之粮,凡东南方物,自此入京城,公私仰给。自东水门外七里,至西水门外,河上有桥十三”。至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更显汴水清悠迷人、火热繁忙。后人有诗赞曰:
霜落秋声起汴河,
西风袅袅白频波。
几番漾绿螺纹皱,
千顷浮花镜面磨。
水叶流霞随客棹,
芦花飞雪点渔蓑。
晚来照落天边宇,
摇曳汀洲听雁多。
这会儿,一位青年身着绸衣白衫站于城门前,目瞪口呆!眉头不停触动却没有一刻放松。咂了咂嘴:“我终于来了。”他喃喃道,一动不动的身姿难掩他兴奋的表情。
在他面前的正是高四丈的汴京,城墙夯土筑成,夕阳照耀下,高大的城墙投下阴影,压迫得青年人不敢大口喘气。他头仰成90度打量着垛口。
垛口站在外墙上,旁边齐排排的军旗,晚风经过,飒飒做响。夯土打成的城墙,雄浑厚重。垛口后面是箭楼,高耸入云,虽然是傍晚时分,城墙的士兵还是一动不动。
瓮城如猛者立于城门外,半圆形小城五脏俱全,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应有尽有。行人鱼贯而入,从圭角形的城门走进去。此地虽不是水道上的繁忙景象,但也是摩肩接踵,人流如织。
这绸衣男子身边也有另一个绸衣男子,大他几岁,更显成熟稳重,二人的衣服正像是同一条绢做的。衣服花白,但两个人面色发黄,风尘仆仆,完全跟白衣不搭。
另有一个矮他几分的男子立于他身旁,这男子红皂衫,扎着一个红头巾,夕阳火红,包裹每个人,而他全身上下更加火红,通红的颜色让过往行人侧目。三个人站在一个马车旁,马站在夕阳下,翻着路边的青草,旁边两匹马调皮的跟它抢食。
红衣男子推推目瞪口呆的男子:“大哥进城里有得你看的,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东京的花柳巷,嗯!”他的表情好像是饿汉见到烧鹅。
“我可真的回不去了,真搞笑,这里真的是汴京?”白衫少年满是疑惑,疑惑中又透露些不甘。
“我们还是进城吧!”年长些的男子沉声道。白衣男子自走在前面,像是失魂一般,被动的跟着人流。人流好似河水,推着他进城。当他他踩上青砖街道的时候,他才如梦方醒。
自己正只身置于十一世纪的人流中!夏日傍晚,夕阳西下,行人匆匆。元栎理着心中剪不完的头绪。
大宋东京的街市,汴河穿城而过,波光碧绿,行人如织,画船如棱,大宋已到最辉煌的时候!
后世天下太平,那个时代足够和平,无需要他们为了国家民族而奋斗,各个国家间的战略平衡使得战争的方式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全世界不过是三个文化间的斗争,而基督文明无疑占上风!
西元2100年之后,只有局部的热战摩擦,大规模战争成为历史,如一战、二战般写在教科书上。经过“圣母”们多年的努力,普世价值、人权、多元化,深入人心。圣母们白天撸羊肉串大谈包容、人权、多元文化;晚上走在小巷子里却捂着包害怕被羊肉串抢。
时代走到儒家所说的天下大同,但是天下大同的却并非是东方文明。整个东方全部西化了,走在街头走在乡间,宛如置身于欧美诸国,除了肤色他们已与西方人无异。
世界终于变成基督教文明与中东文明之间的战争,而其他的亚文明已接近消亡。自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个统治世界的文明会是谁呢?基督教文明辐射最广,又有昔日强国信奉。然而另一个却更加保守,更加野蛮。不是日耳曼人曾经砸碎罗马的权杖么?谁知道呢!
但此刻宋国还尚有天朝国威,东方文明正达到她历史的最高峰,卓立于世。这是个最巅峰的时代,指南针、火药、印刷术大规模应用,科学成就发展至顶峰。
西北商道被其他民族截断,宋朝只得南下进行海上贸易,这使得远洋贸易繁荣空前,造船业异常发达。其他民族的入侵,使得宋人在中世纪第一次近似拥有近代民族观,民族国家马上要形成了!
中国即将进入近代社会的前夜,但由于异族的入侵而中断了。等到靖康之耻,皇帝北狩,宗世子女沦为娼妓,这才不够悲壮呢。二百年后,1279年崖山之战,南宋最后的三十万军民,在广东崖山跟侵略者决战,力战无果后,在蒙古军前跳海,浮尸堵塞海口,海水为之不流。那才到古典中国最悲壮的时候!
这时候汉人仍然自得其乐地生活在祖祖辈辈的乐土上。元栎微笑,史书里的文字、老妈妈讲的故事、玛丽苏电视剧里的角色,这些都在他眼前了,无比真实。这世界变得有血有肉,不再只是一个故事。
偶尔也会在午夜时分,悄然地想着自己回到盛唐强汉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只停留在过去和想象之中了。难道要等到外敌入侵等到国破家亡的时候才奋斗吗?难道要等到国家全盘西化,除了肤色与西方人无异的时代才哀叹无力回天么?
不,大丈夫生此时当以铁骑五千横行天下驱除胡虏收复河山!元栎的内心在呐喊!心跳咚咚,血肉之躯的力量聚集在他手边。
嗯,是时候了!元栎心想
“我们先是去个旅店,将马匹安置好,再去寻找医生如何?”元栎拍拍马车。走这事路风吹、日晒、雨淋,总算是将小姻带到汴京。想一路上,惊险无数,皆逢凶化吉,这可是件大成就,元栎会心一笑。
浪里白条环顾圆周,待行人走过他身边之后,他拉着元栎:“我们快点先找地方,嗯,接下来我要跟我的手下接头。”不待元栎问,他自己解释道:“我手下在这里有个联络店。”
元栎跟他的表情一样复杂,低声道:“那幽州人神通广大,万一他们已在此地埋伏等我们上勾怎么办?”
“只好暗暗盯一会儿,若是没异常再去看。”浪里白条自是极想招呼他的手下,自泗州过来一路花销不少,身上带的钱剩下七十几两。不想想办法,给小姻治病恐怕就没钱。想到小姻这是疑难病,谁知道汴京是否有医术高超之人。万一治不好,那岂不是白走这几十天。想到这浪里白条一阵叹息。
元栎招呼矮脚虎,三人靠边走,街上都是行人。这会儿可没有靠右行的道理,街上行人走的乱遭遭,元栎三人只好下马步行。渐渐走进城内,行人愈发多,寸步难行,几乎一步步向前挪动。
他们才方是从朱雀门进城,朱雀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象征南方,喜红色,所属夏季。进门之后就是御街,御街自宣徳楼南来,有二百宽。这宽度令人咋舌,但即便这样行人好像更多,毕竟汴京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御街两边无人做买卖,只各有立黒漆杈子,路心又安朱漆杈子两行。中心御道,不得普通人马行往。只给朝廷大官进京,或者是皇上出城才能走。
元栎他们跟着行人,只好在朱杈子之外走,杈子里有砖石砌御沟水两道,水里都种植莲荷,近岸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此时正是夏季,美轮美奂。元栎不由看呆了脖子。“这绿化搞的很好!”他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