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有飞蛾缠绕着灯火。灯光很暗,像一个低瓦灯泡,燃烧着生命。灯光下元栎坐在炭盆旁边,正在烘烤自己的布鞋,这鞋子像极老北京布鞋,是他花十文钱买来的。此刻正散发着蒸气。
已烘干的衣服,正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裤腿上的泥巴早已清理干净,元栎将要大功告成啦。
看着鞋子渐渐变干,他微微一笑,披上衣服,系好腰带,整理衣领,套上布鞋,布靴哄得正干,舒服极了。外面雨声大作,元栎端起炭盆,走到屋檐下,大雨倾盆,从屋檐滴下来的雨水若瀑布一般。
元栎就着雨水将炭盆浇灭。随手放在屋门口。不经意间回头,阴暗中好像有人影闪过,定睛一看,又并未看到几个人,雨水声太大,掩盖了一切声音,元栎掩上门屋里油灯已剩下星星点点的光,灯油将尽,两三个飞蛾仍在环绕。
元栎饶有兴致的看着,顺手拨了两下,这飞蛾刹那间远离灯芯。旋即,又盘旋着,绕着火苗飞舞,再续直接撞上火苗。元栎嗤笑一下,飞蛾扑火不过是被光所吸引,在古代人眼中就成了勇气的象征,真是可笑之至,边想嘴边露出来一排白牙。
是时候要想想怎么去找那些人了!元栎深思。
门突然被推开,风雨声从门口灌进来,带来一股新鲜气息。门外一只黑影飞进,元栎下意识的往旁边闪去,利箭破空声已经传来,原来是一只暗箭,亏元栎反应神速,他已躲在桌子旁边,那支利箭不偏不倚将烛火打灭。
糟糕,有人袭击。元栎趁着屋里有光亮,伸手将桌子旁边包裹扯下来,慌乱的取出里面的连弩,拿在手上紧盯着门口。
呼吸之间,好像一个身影黑影闪进门口,元栎情知有敌人来,毫不犹豫,扣动机簧,一箭射出。
距离门口,不过有两三步的距离,如此之短,劲弩速度之快,那黑影有千般本事也无法逃脱,果然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惨叫。
外面,敌人不甘示弱,利箭破空声再次传来,元栎明显感觉,敌人距离他很近,倾尽全力伏在地下,才低下头,箭只贴着头皮插进墙壁里,发出“嘟”的沉闷声。
墙壁是打结实的,这箭竟然能射入,看来威力不小。元栎顺势翻滚一个身位,“嗖、嗖、嗖”又有两只箭恰射在元栎身后。若非元栎机警异常,此刻恐怕身中两箭。
只有那伙幽州人,才有这样的本事,敌人怎么会有这样厉害?他们到底是谁?
元栎身体方停,又一只黑影越过门口,他再抬射,惨叫紧跟箭声相随,此时这柄连弩的威力,才发挥到最大。
小屋方圆不过几步,恰在弩机射程之内,轰天雷做的这连弩,别的不好,最好的就是射速快,射程不长是硬伤。
倒地的两个人传来凄惨的呻吟声,箭头的毒药起了作用。按照轰天雷的水平,恐怕这毒性之烈,这这两人命不久矣。
敌人不甘示弱,立刻外面有弓箭回应。此时外面,天色甚黑,大雨笼罩一切,元栎只能听见门口传来微弱的破空声,至于人影声脚步声,全部被大雨掩盖,恐怕在其他房间里也未必能听到,这里气氛紧张,已经到人生死相杀。
元栎又转一个身子,再迅速转换个位置。门口蹿进来两个身影,一声炸雷响过。刹那间屋里也恍如白昼。来人虽然经过打扮,但是凭他们手中拿的刀,元栎也认得,正是今天进城打北方幽州人。
无套,要说自己这一路上,并没有招惹是非,现在能拎着破刀进来追杀他的,除了那伙人别无选择,元栎心下有点后悔,今天在城门口竟然没有成功拆穿这伙人。
两个黑影蹿进屋门,一片炸雷响过之后,屋里面又是一片墨色。
元栎悄悄躲在角落里这两人,并没有因闪电的光亮而发现元栎。
他人从门口进来,搜索范围是整个屋内,而元栎本在屋中,所注意的范围仅仅是门口而已,所以他们不能发现元栎,而元栎看他们一清二楚。
元栎轻易不敢放箭,此刻敌人两个,若真能射中一个,另一个也必定知道他的所在,若此人武功高强,那便不免一死,元栎的三角猫功夫肯定不是敌人的对手。
若不放箭,这就给敌人机会。方几步的小屋,两个人搜索起来,不消两分钟,就会知道元栎在哪里。放箭是不对,不放更危险,倒真是个危急关头。
正在思索之间,天空炸雷做响,屋里又一刹那亮如白昼。
机会来了!元栎心道。他抓住机会,扣动机簧,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弓弦的声音。
闪电眨眼结束,其中一个敌人,随之而倒地。此人的同伴,当下大骇,持刀在身边挥舞,然而四周都是空气,却全然不知元栎身在何处,。
元栎屏神静气,脱下一只布鞋,隔着往前面一抛,恰扔在桌上,“梆!梆!”作响。黑影闻声向右挥刀,元栎趁他没注意,箭如蛇,这人又应声而倒。
顷刻间已结束四人性命,元栎心中颇为得意,此乃神射手也
糟糕!元栎心道不好!
只因,突然想起来,轰天雷做这东西虽然精巧,但总有物理限制。这支连弩只可以装下十发,此时已用过四发,倘若再来几个,恐怕就无箭可用。怎么办,敌人不可能只有四个!
元栎急中生智,他撬开箭盒,摸出一支箭,看看四下没人,悄悄的爬到门口躺在地下。好像是倒地的敌人一般。
此时风雨大作,天黑的像是上没有开天辟地一般,哪个人能发现地上其实多了一条尸体。
一波未解决,这次“嗖嗖嗖”蹿进四个黑影!四人均身手矫健。分作两两一组,两个向右,两个向左,分四边角落搜索。
四人之间并无对话自然分成两组,同进同退,看起来战术素质异常优秀。屋里仍充斥着雨声。
元栎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人拎着一把弩机,想是之前放箭的就是此人。元栎便借着雨水掩护,悄悄地爬出门口。屋中四人尚没有发觉,而门外也并无其他人,真是上天给的好机会
元栎悄悄的去了房檐,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大叫,估计发现他已经逃跑。元栎已经扔掉另一只麻鞋,赤脚在屋檐下悄无声息前行,没有一点声音。
这房子恰是一个大四合院结构,敌人出门之后,便也未再发出声音。想是已经有两两一拨开始搜寻,这下的搜寻范围极大,敌人不可能一时半会找到他。元栎已在走廊的一棵柱子后面,这会儿他也看不见敌人了。
心开始“通通通通”,自身的恐惧达到极点。接着扑通一声,好似有人滑倒在他身旁,元栎迅速反应,手不留情,扣动机簧,果然又一声惨叫。
杀气浓厚,有人挥刀朝他的方向乱砍,元栎稍稍向后退一步,这人三两刀砍不到人,自己也停下来。
元栎知道敌人站在他正前方约有两步距离,他脱了麻鞋赤脚走到那人正前面,并没有一点声音。
闪电炸响,敌人若无头苍蝇。全不知道,杀手就在他身旁。机不可失,只纵身一跃,元栎将敌人扑倒,箭插在敌人眉心。雨势此时仍不停,死亡的叫声被大雨淹没。另外两个人不知去向
元栎再次贴着房檐悄悄走回小屋,到他走到屋门口,却仍然没有发现那两个人,悄悄潜进屋内。拉上桌面上的斗笠,走到门口,只感觉有人从门口走过
元栎在后背放冷箭,有人惨叫。正是时候,元栎正想发出第二箭,突然有一个尖利的人声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再听悉悉索索的,等他摸出这个人后背淌血,便有一个更加尽力,同时夹杂着恐惧的声音颤抖着叫道:“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坏了。!”元栎趁着这机会出门,也不理跑到店门口。大门虚掩,元栎推开门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夜,终于变小了。此时旅店里面传来各种躁动,他扣上斗笠,冲进大街中。身后的旅馆里面,又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混乱中杀起来了!
这时,街边的厢房里面,平日防火放哨的士兵,早已听到响声,抄家伙顺各家屋檐朝旅馆奔去。惊动官府那可大大的不好。元栎慌不择路,沿小道,往偏僻地方走
七拐八拐的,已经见不到大路,看起来颇像是一户人家的后门。“汪汪汪”这些小巷子家家养狗,元栎才走到门前忽然一只犬吠,紧接着,整个巷子里连狗都叫起来。
元栎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便又回头,冲到大路上,趴在巷口,旅店里面亮堂堂的,有二三十个官兵把守。
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元栎左右张望的时候,旅店门口的士兵们敲起锣。
“咣咣咣”这声音分外刺耳,眨眼间,城门口那边便又燃起火把。这下要惊动整个城里的官兵了,要怎么逃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