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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隋唐诗歌(1)

隋唐是中国诗歌史上最辉煌的时代,标志着中国古典诗歌的最高成就,是中国古典诗歌成就的最高峰。隋王朝虽然仅仅维持了三十多年,却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个南北文风融合的重要时期。到了唐代,诗歌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不仅出现了大量的诗人,还创造了许多不朽的诗篇。可谓异彩纷呈。唐诗创作十分繁荣,流派众多,题材多样,风格的丰富多彩,诗歌的体制更加全面和稳定,标志着中国古典诗歌的水平已经很纯熟,近似完全成熟。唐代之后各个朝代的诗词都不能与其相媲美。

隋代诗歌

隋朝的诗歌,本源于齐梁。南方诗风细腻,柔媚有余,似恹恹病妇。从庾信、王褒入周,北方文坛发生变化。到了隋朝,这种诗风依然流行。隋文帝灭陈之后,这种诗风依然还很浓重,还依然是遗声旧调。隋文帝崇尚朴素质直的文风,主张实用的文字,而且不轻视胡音,给诗坛带来清新风气。隋代诗坛上着名人物不多,但薛道衡、虞世南等人也有些可读之作。

1.从军行——卢思道

朔方峰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

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

谷中石虎经衔箭,山上金人曾祭天。

天涯一去无穷已,蓟门迢递三千里。

朝见马岭黄沙合,夕望龙城阵云里。

庭中奇树已堪攀,塞外征人殊未返,

白雪初下天山外,浮云直上五原间。

关山万里不可越,谁能坐对芳菲月?

流水本自断人肠,旧冰归来伤马骨。

边庭节物与华异,冬霰秋霜春不歇。

长风萧萧渡水来,归雁连连映天没。

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

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题释】

这首诗歌是古乐府题,以七言诗歌写边塞风光,并结合闺怨,情调较为低沉。全诗一共有28句。这首诗歌因为其立意好、句式新,成为七言乐府诗中的佳品,这首诗歌也是卢思道的代表作。

【简析】

这首诗歌的开始是描写将军闻警出征,从军杀敌的英勇行为,中间段落写了从军千里,久战不休的艰难境况,最后又从另外一个角度诉说了即使英勇,也难以立功的无奈,抒发了从军的痛苦。

诗歌的内容很普通,可是诗歌却描述了恢宏的境界,而且诗中的句式也很丰富,节奏活泼,已开边塞诗歌的新气象,这是初唐七言诗歌的开端。

2.人日思归——薛道衡

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题释】

这是一首叙述思乡之情的诗歌,是诗人出使陈国说服陈后主降隋称藩之时所作。人日:古代相传农历正月初一为鸡日,初二为狗日,初三为猪日,初四为羊日,初五为牛日,初六为马日,初七为人日。

【简析】

这首诗歌是诗人出使陈国说服陈后主降隋称藩之时所作的。笔调很平淡,感情也不强烈,但是却在诗人的低吟之中,我们可以体味到一股苦涩的思乡之情。

诗歌的开头二句,诗人陈述了一个事实:“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一个“才”字,足以可见诗人内心的心事,虽然只有七天,但是在诗人看来,已经过了很久。短短的七天已让人难以忍受,离乡两年的岁月会有多么难捱啊。诗人以平淡质朴的诗句道出度日如年的心情。

在春天到来之前,他就想着什么时候回家了;但是现在春天到了,诗人还是没有回去的机会。在后二句中,“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更是以将来迟归的结局来对照念念在心的思念家乡的愿望,更表现出了诗人现在的身不由己,想回家而不能回的苦衷。

【译文】

现在入春已经七天了,我从家中出来的日子已经两年了,看来这个春天还是没有办法回家了。回家的日子要落在春回大地北飞的雁群之后了,但是想回家的念头已经由来已早,好像是在春花开放以前就有了。

3.蝉——虞世南

垂绥饮清露1,流响出疏桐2。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3。

【题释】

这首托物寓意的小诗,是唐人咏蝉诗中时代最早的一首,很为后世人称道。

【注释】

1绥:古人系冠的缨带下垂的部分,这里指蝉长在腹下形如出触须的针喙。

2疏桐:疏朗的梧桐。

3藉:凭借。

【简析】

这是一首托物寄情的咏物诗。首句表面上是在描述蝉的形状和习性,实际上却是用的比兴的手法。“垂緌”暗示显宦身份。这显贵的身份地位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和“清”有矛盾甚至不相容的,但在作者笔下,却把它们统一在“垂緌饮清露”的形象中了。这“贵”与“清”的统一,正是为下文的“清”无须藉“贵”作了铺垫,笔意颇为巧妙。

然后写了蝉声的响亮。将蝉声形象化了,人们仿佛可以在蝉声中感受到蝉声的响亮。这一句虽然只是在写蝉声,但诗人想通过这样的描写来标榜蝉的逸韵。有了这一句对蝉声远传的生动描写,三四两句的发挥才字字有根。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是全篇比兴寄托的焦点。正是因为有了上句的描写,这时候才能阐发出议论。蝉声的声音可以传的很远,可能很多人认为那是藉助于秋风的传送,可是诗人却指出这是因为蝉居高才能致远。这里旨在指出:品格高洁的人,并不需要某种外在的凭藉,也可以声名远播,两句中的“自”字、“非”字,一正一反,相互呼应,表达出对人的内在品格的赞美和极度自信,表现了一种从容的风度气韵。

唐太宗曾经赞赏虞世南的“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所以这首诗歌也是诗人对自己的写照。

这首诗歌和与骆宾王的《在狱咏蝉》,李商隐的《蝉》成为唐代文坛“咏蝉”诗的三绝。

【译文】

我每天喝的是晨间清冽的露水,我发出的悦耳的叫声通过梧桐林向外远播,其实我的声音传的高,不是因为梧桐树高和秋风,而是因为我自己本来站得就高。

4.秋夜喜遇王处士——王绩

北场芸藿罢1,东皋刈黍归2。

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4。

【题释】

这首诗歌是初唐诗人王绩创作的一首五言绝句。处士:未做官的文人。

【注释】

1芸藿:锄豆。

2刈:割。

3更值:又碰上。

【简析】

王绩的诗风很朴素,贴近自然和生活,去除了齐梁华靡浮艳,在唐初诗上独树一帜。这首描写田园生活情趣小诗,质朴平淡中蕴含着丰富隽永诗情。颇能代表他艺术风格。

诗的前两句主要写诗人耕作一天之后的回家过程中,和王处士相遇;后两句描写了自己和好友相遇时的自然景色。这也成为这首诗歌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以情驭景,以景托情。

参加田野劳动后,稍感疲倦,欣然享受归隐田园生活的两位乡居老朋友在美好秋夜不期而遇。由溶溶明月、点点流萤所组成山村秋夜画图借助于“相逢”、“更值”这些感情色彩浓郁词语点染,诗歌的美好意境就显示出来了,也体现了两个人内心的契合,都是归隐诗人,生活恬适。

王绩受老庄思想影响较深。他不少诗篇尽管流露出对封建礼教羁束不满却又往往表现出遗世独立、消极隐遁思想。

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到这首诗歌其实是受到了陶渊明田园诗歌的影响,但是也从陶渊明的诗中获得某种发展的诗歌了。

【译文】

我先是在屋北的菜园锄完了豆,然后又从东边田野收割黄米归来。今天是月圆之夜,我在归途中和老友王处士不期而遇了,很美好,身边更有穿梭飞舞的萤火虫从旁助兴,真是美极了。

初唐诗歌

初唐前期诗歌受齐梁诗风的影响较大,创作宫廷化、贵族化,多奉和应制之作。琢磨技巧,雕饰辞藻、“上官体”成为当时宫廷诗人创造的典范。还有一些人以“初唐四杰”为首的创作群体,以一种自觉的意识改革文风,反对纤巧绮靡的宫廷诗风,提倡刚健骨器。为唐诗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继“四杰”之后,陈子昂以更坚决的态度起来反对齐梁诗风的统治,在理论和创作实践上都表现了鲜明的革新精神。

1.长安古意1——卢照邻

长安大道连狭斜2,青牛白马七香车3。

玉辇纵横过主第4,金鞭络绎向侯家5。

龙衔宝盖承朝日6,凤吐流苏带晚霞7。

百尺游丝争绕树8,一群娇鸟共啼花。

游蜂戏蝶千门侧9,碧树银台万种色。

复道交窗作合欢10,双阙连甍垂凤翼11。

梁家画阁中天起12,汉帝金茎云外直13。

楼前相望不相知14,陌上相逢讵相识15?

借问吹箫向紫烟16,曾经学舞度芳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17,愿作鸳鸯不羡仙。

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生憎帐额绣孤鸾18,好取门帘帖双燕19。

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20。

片片行云着蝉翼21,纤纤初月上鸦黄22。

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

妖童宝马铁连钱23,娼妇盘龙金屈膝24。

御史府中乌夜啼25,廷尉门前雀欲栖26。

隐隐朱城临玉道27,遥遥翠幰没金堤28。

挟弹飞鹰杜陵北29,探丸借客渭桥西30。

俱邀侠客芙蓉剑31,共宿娼家桃李蹊32。

娼家日暮紫罗裙,清歌一啭口氛氲33。

北堂夜夜人如月34,南陌朝朝骑似云35。

南陌北堂连北里36,五剧三条控三市37。

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38。

汉代金吾千骑来39,翡翠屠苏鹦鹉杯40。

罗襦宝带为君解41,燕歌赵舞为君开42。

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43。

意气由来排灌夫44,专权判不容萧相45。

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46。

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47。

节物风光不相待48,桑田碧海须臾改49。

昔时金阶白玉堂50,即今惟见青松在。

寂寂寥寥扬子居51,年年岁岁一床书52。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53。

【题释】

这首诗歌的作者是唐代诗人卢照邻,它是初唐七言歌行的代表作之一。诗人以陈述的方式描绘了当时京都长安的现实生活场景,表达了诗人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向往。同时还写了权贵阶层骄奢淫逸的生活以及内部倾轧的情况,带有讽刺意味。

此外,这首诗歌还抒发了诗人怀才不遇的落寞之情,不免带有牢骚的口吻,向我们展示了世事无常、荣华难久的生活哲理。

【注释】

1古意:“古意”是六朝以来诗歌中常见的标题,表示这是拟古之作。

2狭斜:小巷。

3七香车:用多种香木制成的华美小车,古代一般被贵妇所乘。

4玉辇:皇帝所乘的车,这里泛指一般豪门贵族的车。主第:公主府第。第,房屋。帝王赐给臣下房屋有甲乙次第,故房屋称“第”。

5络绎:往来不绝,前后相接。侯家:封建王侯之家。

6龙衔宝盖:车上张着华美的伞状车盖,支柱上端雕作龙形,如衔车盖于口。宝盖,即华盖。古时车上张有圆形伞盖,用以遮阳避雨。

7凤吐流苏:车盖上的立凤嘴端挂着流苏。流苏,以五彩羽毛或丝线制成的穗子。

8游丝:春天虫类所吐的飘扬于空中的丝。

9千门:指宫门。

10复道:又称阁道,宫苑中用木材架设在空中的通道。交窗:有花格图案的木窗。合欢:马樱花,又称夜合花。这里指复道、交窗上的合欢花形图案。

11阙:宫门前的望楼。甍:屋脊。垂凤翼:双阙上饰有金凤,作垂翅状。

12梁家:指东汉外戚梁冀家。

13金茎:铜柱。汉武帝刘彻于建章宫内立铜柱,高二十丈,上置铜盘,名仙人掌,以承露水。

14“楼前”两句:写士女如云,难以辨识。

15讵:同“岂”。

16吹箫:用春秋时萧史吹箫故事。

17比目:鱼名。古人用比目鱼、鸳鸯鸟比喻男女相伴相爱。

18生憎:最恨。帐额:帐子前的横幅。孤鸾:象征独居。鸾,传说中凤凰一类的神鸟。

19好取:愿将。双燕:象征自由幸福的爱情。

20翠被:翡翠颜色的被子,或指以翡翠鸟羽毛为饰的被子。

21行云:形容发型蓬松美丽。蝉翼: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类似蝉翼的式样。

22古时妇女涂额的化妆黄粉。

23妖童:泛指浮华轻薄子弟。铁连钱:指马的毛色青而斑驳,有连环的钱状花纹。

24娼妇:这里指上文所说的“鸦黄粉白”的豪贵之家的歌儿舞女。盘龙:钗名。屈膝:铰链。用于屏风、窗、门、橱柜等物,这里是指车门上的铰链。

25御史:官名,司弹劾。

26廷尉:官名,掌刑法。

27朱城:宫城。玉道:指修筑得讲究漂亮的道路。

28翠幰:妇女车上镶有翡翠的帷幕。金堤:坚固的河堤。

29“挟弹飞鹰”:指打猎的场面。杜陵:在长安东南,汉宣帝陵墓所在地。

30探丸借客:指行侠杀吏,助人报仇等蔑视法律的行为。渭桥:在长安西北,秦始皇时所建,横跨渭水,故名。

31芙蓉剑:古剑名,春秋时越国所铸。这里泛指宝剑。

32娼家:妓女。桃李蹊:指娼家的住处。

33啭:宛转歌唱。氛氲:香气浓郁。

34北堂:指娼家。人如月:形容娼家女的美貌。

35南陌:指娼家门外。骑似云:形容骑马的来客云集。

36北里:即唐代长安平康里,是妓女聚居之处,因在城北,故称北里。

37五剧:交错的路。三条:通达的道路。控:引,连接。三市:许多市场。“五剧”、三条”、“三市”都是用前人成语,其中数字均非实指。

38佳气红尘:指车马杂沓的热闹景象。

39金吾:即执金吾,汉代禁卫军官衔。唐代设左、右金吾卫,有金吾大将军。此泛指禁军军官。

40屠苏:美酒名。鹦鹉杯:即海螺盏,用南洋出产的一种状如鹦鹉的海螺加工制成的酒杯。

41罗襦:丝绸短衣。

42燕赵歌舞:战国时燕、赵二国以“多佳人”着称,歌舞最盛。此借指美妙的歌舞。

43转日回天:极言权势之大,可以左右皇帝的意志。“天”喻皇帝。

44灌夫:字仲孺,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将军,勇猛任侠,好使酒骂座,交结魏其侯窦婴,与丞相武安侯田蚡不和,终被田蚡陷害,诛族。

45萧相:指萧望之,字长倩,汉宣帝朝为御史大夫、太子太傅。汉元帝即位,辅政,官至前将军,他曾自谓“备位将相”。后被排挤,饮鸩自尽。

46青虬、紫燕:皆为骏马名。

47凌:超过。五公:张汤、杜周、萧望之、冯奉世、史丹。皆汉代着名权贵。

48节物风光:指节令、时序。

49桑田碧海:即沧海桑田。喻指世事变化很大。《神仙传》卷五:麻姑对王方平说:“接待以来,见东海三为桑田。”

50金阶白玉堂:形容豪华宅第。

51扬子:汉代扬雄,字子云,在长安时仕宦不得意,曾闭门着《太玄》、《法言》。左思《咏史》诗:“寂寂扬子宅,门无卿相与。寥寥空宇中,所讲在玄虚。”

52一床书:指以诗书自娱的隐居生活。庾信《寒园即目》:“隐士一床书。”淮南小山《招隐士》:“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言避世隐居之意。

53裾:衣襟。

【简析】

这首诗歌的题目是托“古意”,其实是抒发现在的情绪。全诗可分为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从“长安大道连狭斜”到“娼妇盘龙金屈膝”。主要描述了长安豪门贵族的奢华生活以及竞相追逐享受的生活。第二部分从“御史府中乌夜啼”到“燕歌赵舞为君开”,主要写了各种各样的人的不同的夜生活,核心是描述市井娼家的夜生活。第三部分从“别有豪华称将相”至“即今惟见青松在”,主要是写了上层社会的人除了喜欢享受夜生活之外,还竞相追逐权力,致使出现很多文武权臣互相倾轧的情况。第四部分是最后四句,先是从时间上进行对比,然后还进行了横向的对比,将自己比喻为“以穷愁着书的扬雄”。最后用长安豪华人物对照作为结尾,足以可见左思的诗歌在当时的影响。

2.在狱咏蝉——骆宾王

西陆蝉声唱1,南冠客思深2。

不堪玄鬓影3,来对白头吟4。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题释】

骆宾王是“初唐四杰”之一。这首诗感情真挚。全诗借助称赞蝉的高洁品行来抒发自己品行高洁却屡遭排挤的不满哀伤之情,表达了诗人期待有一天可以为自己辨明无辜、昭雪沉冤的愿望。

【注释】

1西陆:指秋天。

2南冠:楚国的帽子,这里是囚徒的意思。

3玄鬓:即蝉鬓,这里比喻自己正当盛年。不堪:一本作“那堪”。

4白头吟:乐府曲名,《乐府诗集》解题说是鲍照、张正见、虞世南诸作,皆自伤清直却遭诬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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