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才明白她如今是逃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这个压寨夫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高兴时,你就是女皇武则天;他发怒时,你也许就是马嵬坡下的杨贵妃了。这也太可怕了。想到这儿,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神仙岭自古就是出绿林好汉的地方。相传在明代庆历四十四年间,努尔哈赤在八旗贵族的拥戴下,在赫图阿拉即位称汗,国号大金。两年之后,他亲率几万人马征伐明朝。抚顺明军守将李永芳不战而降。努尔哈赤大喜,兵不血刃便攻占了重镇抚顺。他在打垮了辽东巡抚的救兵后,毁了抚顺城,带着大批战利品回师,途径神仙岭时,有数百被俘明军将士杀了押送的后金士兵,夺路而逃上此山。
后来,明神宗派杨镐为辽东经略。他曾差人劝他们归顺明朝,但他们怕朝廷怪罪,不肯下山,依凭山势险要,也和明朝和后金对峙了几十年。
清朝建立之初,皇太极将辽东一带视为大清朝的命脉。神仙岭距盛京不过数百里之遥,自然容不得盗匪横行,朝廷派大兵进剿,几经周折,才平息了这里的匪患。
谁料,二百多年过后,随着大清王朝的衰败,南方革命党的兴起,奉天府一带也出现了盗匪。其较大的一股势力就是活跃在神仙岭一带的土匪,头面人物便是黄操。黄操是辽阳人,只因幼时营养不良,头发发黄,形若枯草,方得此名。常此以往,人们反倒把他原来的名字给忘记了,背后都称他黄毛。
黄毛自幼家境贫寒,少年时喜欢耍枪弄棒,好吃赖做,家里也拿他没办法。光绪二十六年,辽东大旱,寸草不毛,赤地千里,黄毛便纠合了几个弟兄偷了官府的粮仓,被人告发,抓进大牢,差点没丧了命。多亏村里人合伙集资买通了官府,才将他放出来,但还要他在两个月内交纳七百两银子的罚金。黄毛一气之下,率人砸了县衙门,带上十几个弟兄逃上了神仙岭,当上了山大王。
近几年,官府也曾悬赏缉拿盗匪黄毛,可神仙岭林深山高,黄毛一伙人神出鬼没,官府也奈何他不得。由于不断有人逃避官府的苛捐杂税而投奔到神仙岭,令他的势力不断扩大,眼下已发展到了一百多人。黄毛这会儿是有人、有枪、有吃、有喝,好像真的成了神仙岭上的活神仙了。而今他又拥有了漂亮妖冶的翠儿做压寨夫人,心中好不得意,遂将山林中一间聚会的大屋子定名为神仙厅。
这天夜里,黄毛与翠儿正在屋里调笑,门外突传急促的马蹄声。随着一声悠长的马嘶声,守在门外的侍卫进来报告说,派到外边的弟兄回来了。黄毛顿时来了兴致:“妈妈的,快让小顺子进来,给夫人禀报禀报。”
小顺子就是领头砸闵宅的那个大汉,只见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说:“黄大哥,嫂夫人,姓闵的那小子可让我给收拾个够戗。”
“你小顺子心狠手黑可是出了名的,怎么样,没遇到麻烦吧。”他乐呵呵地问。
“操!那小子见到咱,早把骨头都吓酥了,跪在地上直叫爷,哈哈……”
翠儿坐在那里没有笑。黄毛这次派人给她出了一口气,可细想起来,她又有点后悔。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绝情了。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为挨了一顿打就这般报复他,自己还叫个人吗?
黄操回头瞅了翠儿一眼,奇怪地问:“哎,我看你怎么不高兴呢,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没说出来呀?”
“嫂夫人,有仇人你就说,我粉身碎骨也他妈的不当回事的。”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在想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
“嫂夫人,你的吩咐,我可是不敢差半分毫呀,就敲断他一条腿,那条腿我可连碰都没碰。”
“真的打断了?!”
黄操不以为然地说:“打断他一条腿那是便宜了他。这小子仗着是州同的大舅哥,就阳棒,我看他这回还臭美不!”
翠儿的心乱极了。一想到曾与之同床共枕的熙岱如今成了一个瘸子,她就不安起来。这是作损,日后是要遭报应的。
黄操原想办了这事,也好让翠儿解口气,高兴高兴,不料,事与愿违,反闹个费力不讨好,心里便有些别扭。看起来,翠儿对那小子还有点情分。他后悔没让小顺子宰了那小子,也好断了翠儿的念性。
小顺子虽说办事粗鲁,心却很细。他心里骂道:“你心里有姓闵的,还让我跑一趟干个屁!这不是耍我吗?真他娘的晦气。”
“小顺子,谢谢你。想你一路也够辛苦的,先歇息去吧。”翠儿言不由衷地说,嘴里打了个哈欠。
小顺子知趣地走开了。黄操回过脸,神色陡变。他一把抓住翠儿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白脸呢?”
翠儿吓坏了:“黄哥,没有哇,我跟了你,怎么还能想别人呢。”
“那你为什么刚才那个样子,好像死了亲爹似的!”
“黄哥,你为我报了仇,我哪里还会想着仇人呢,只是……”
“只是什么?”他恶狠狠地说。
“只是小顺子说的怪瘆人的。”翠儿强作笑颜说着。
到了这会儿,翠儿才明白她如今是逃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这个压寨夫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高兴时,你就是女皇武则天;他发怒时,你也许就是马嵬坡下的杨贵妃了。这也太可怕了。想到这儿,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正在胡乱想着,黄操一把抓住了翠儿的手。她象受了惊的小鸟,浑身战栗起来,急欲把手抽回,可黄操冷笑着猛地将她拉入怀里,翠儿感到有一种森然的阴冷,便紧紧闭着眼睛,默默等待着他的处置。他一把将她抱起,一边啃着她的脸,一边向床边走去。
“把衣服脱了。”黄操将她扔到床上,命令道。
在这之前,他都是亲自帮她脱衣服的。翠儿战战兢兢坐到床上,开始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他站在一边像是在观赏一件玩物。待到翠儿脱光了身子,他又吩咐:“帮我把衣服脱了。”
翠儿只得又站到地上,踮起脚尖给他脱衣服,随之散发出一种难闻的烟酒味,呛得她直反胃。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正以一种异样的神态盯着她。
黄操在一切程序都进行完之后,便粗鲁地将她拦腰抱起扔到床上。之后,又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翠儿惊叫了一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感觉到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占有了她,让她犹如跌下油锅,备受煎熬,又像落入万丈深渊,无以自拔。她痛苦地在下边呻吟着,没有一丝快感,而他却在上边发狂地发泄着,嚎叫着……
翠儿此时的心在哭泣,在流血。“报应啊,报应。”她在对自己说,心中发出一阵阵撕裂肝肺的痛楚哀鸣。
翠儿来到神仙岭后,没有了城里面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每日只能守着一个粗野的土匪头子睡觉,心里不免有些孤寂。她反倒又有点留恋起先前的那些日子了。黄毛性情鲁莽,没有文化,是个典型的草头王。他玩起女人来,如狼似虎,简直把她折腾得受不了。在这点上,闵熙岱倒比他强多了,起码还有点体贴的味道,哪里像黄毛,只管自己舒服就行了。
黄操在与她行房事时,她紧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过去的往事,仿佛没有黄操这个人似的。他在翠儿身上折腾了好半天,直到心满意足之后,才像头猪似的从她身上滚了下来,然后便打起呼噜睡着了。翠儿气恼得狠劲蹬了他两脚,他却没有醒。翠儿气得禁不住落下两泪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