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并没有理解复望崖的真正含义,何为复望,就是瞻前顾后,一步三回头,所以,要想进入复望崖,就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懂吗?”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仨一眼,说话很有哲理。
“叔儿,你不会是让我们从这里跳下去吧,啊?”我和胖子老火都听出了黎叔儿话里的含义,但我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了一句。
“敏于行而纳于言,知道不,就是少说多做,既然都明白了,那就跳下去吧,你们将融化在蓝天里,呵呵”黎叔儿是越老越没正形,都这节骨眼了,他还不忘拿我们寻开心。
我和胖子将老火拦在身后,再次站到石壁边缘,屏住呼吸,看了一眼脚下波诡云谲的黑色云海,都快哭了,这玩意儿,比他妈蹦极可刺激多了啊,腿肚子都转筋了。
“叔儿,非跳不可是吧?”胖子又看了一眼黎叔儿,追问道。
“华山自古路一条,你们掂量办。”黎叔儿大眼皮一耷拉,看样子是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行,那就跳吧,不过,咱们得手拉手跳,要不然一会儿再分开,谁也找不着谁。”胖子反应很快,怕我们自己跳自己的,然后再走散了。
我和老火依照胖子的提议,三个人手拉手成一个圈,黎叔儿是死活不跟我们手拉手、心连心,我们也不敢硬劝,定了定神,老火喊完“1、2、3”,我们仨就一闭眼,跳进了云海里。
云海里温度奇低,冷气袭人,我们就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铅坠般飞速坠落,我睁开眼睛一看,险些惊呼出声,在黑色的云层里,不断有面目或狰狞或青森的鬼魂从我们身边掠过,嘴里还不断发出声音,隐隐约约,可以听清,那些鬼魂发出的声音都是重复一个字:“死、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就感觉下坠的势头开始减弱,好像脚下有什么东西开始托住我们,软绵绵的,终于,我们感觉脚下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周围的黑色流云也开始变淡。
我们低下头一看,我的亲娘啊,我们脚下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蠕动的虫子,外形与蚕蛹差不多。
刚才,就是这些虫子托住了我们。
我心里是十分膈应,赶紧跳出这些虫子结成的“莲花宝座”,胖子和老火也忙不迭地跳了下来。
我们走出云层,眼前豁然开朗,看到的是无边无垠的黄土地,地面阡陌纵横,深沟密布。
而更令我们震惊不已的是,在黄土地上,数以万计的士兵们正在捉队厮杀,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与冲天的狼烟,残肢遍地,杀声震天。
之八:冷兵器的鏖战
一见我们突然置身于战场之中,我和胖子,还有老火都是一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就找了一处半圆形的土坑里隐蔽起来,想先观察一下再决定下步行动。
这当儿,黎叔儿也冒了出来,漂在我们的头顶上,东张西望地朝四下打量了一番,一咂嘴:“奶奶的,这么快就打起来了。”
我抬起头,仰脸看向黎叔儿:“叔儿,咋回事儿,都这会儿了,您就别整这半截话了,说点明白话行不?”
“这还想不出来,当然是田启功和老尹他们领着那些各省的老家伙们和陆宇峰的势力磕上了呗,你脑子漏汤了是吧,这还先不明白。”黎叔儿没有看我,眼睛依然出神地看向眼前气势宏大、战况激烈的战场。
我们仨也探出头,发现战场上的队伍衣着各异,有身着道袍的,有身着短打黑衣的,有身着休闲服的,还有身着红色藏传佛教的喇嘛僧服的……不过,我们看到这些着装多为现代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灵异总局这面的,再往里面纵深,那些队伍的服装可就五花八门的,有身着唐风的软甲皮胄的,有身着褴褛的二战日军军服的,有身着颜色诡异的长袍的……不问可知,这些杂牌军必定是陆宇峰纠集的乌合之众了。
可是,很快我们就发现,别看那些乌合之众看着挺不养眼的,但战斗力却着实不弱,虽然看起来灵异总局这方面的人数和兵力占优,不过,在与陆宇峰的势力拼杀时,却并不占上风,个别梯队的人马还在节节后退,好在周围的友军及时支援,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更为奇怪的是,敌我双方厮杀的极为激烈,可使用的武器却无一例外都是刀剑兵戈的冷兵器,就连那些日军不死鬼魂,使用的都是细长的倭刀,劈杀砍刺,状极凶猛。
虽然陆宇峰那方的力量看似军容不整,象临时拼凑的伪军,可战斗力惊人,灵异总局这面好在是人多,但单兵作战能力明显逊色于陆宇峰那方,好在人数众多,还能勉力支撑,双方战事处于拉锯的胶着状态,短时间内似乎难分胜负。
观察了一会儿,我和胖子相互交换恶一下眼神,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尽管灵异总局这头人多势众,衣甲鲜明,但在使用冷兵器方面的技能,却与陆宇峰那一方不可同日而语。因为,陆宇峰那方的势力一部分应为大唐王朝纵横中原、逐草漠北、横扫突厥的虎狼之师,久经沙场,战力卓群,虽深埋地下千年,但在被陆宇峰用苏鲁锭的能量唤醒了后,立即恢复了固有的战斗力,其威力绝非那些精于道术、疏于武艺的灵异总局的下属们所能匹敌的。还有,那些同样被陆宇峰操纵的日军不死鬼魂们也都是经历过二战实战的士兵,对于白刃格斗并不陌生,当年在战场上拼刺刀时,一名日军士兵几乎可以抵挡三名****士兵,其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有了这两股势力,陆宇峰一方占据战场上风就不足为奇了。
“我说,咱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吧,啊?”一见那些敌军舞舞扎扎地耀武扬威,胖子早已是按耐不住,跃跃欲试想出去一试身手了。
“这里用不着你们,别看那些王八犊子暂时牛逼,但后劲儿不足,咱们这些士兵都是从各省抽上来的精锐,只是因为久未经历战阵,还不适应,但很快就会激发出斗志,这我心里有数儿。你们跟我来,去前线指挥所找到老田他们,你们另有任务。”黎叔儿摆摆手,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跟着半空中象张破风筝似的飞着的黎叔儿,我们沿着战场边缘一路疾行,间或也有小股的敌军来堵截袭击我们,的那都被我和瓯胖子打发了。
不一会儿,我们跟着黎叔儿来到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前面,黎叔儿落下来,伸手一石头的侧面,一扇不易察觉的石门应手而开,我们钻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异常宽阔,只是里面到处是垂的青布帷幔,桌椅板凳都是古香古色的旧式样,看起来是古风浓郁,颇有几分唐宋时期军帐大营的意味。
田启功和尹川山,还有一些各省的灵异界大佬围坐在紫檀色的案桌前商议着什么,那个肥肥胖胖的大喇嘛也在其中。
见黎叔儿领着我们进来了,田启功一颔首:“老黎,你们迟到了,咋回事儿?”
黎叔儿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遇险的经过,田启功和尹川山没有多言,但看起来尹川山的面色极为不好,眼窝深陷,看似极为疲惫不堪。
“田总队,尹政委,我要求归队加入战斗。”老火朝田启功和尹川山立正敬礼,提出要求。
“你们,嗯,”田启功看看尹川山,又看看我们几个,似有难言之隐。
“诶,田总队,尹政委,沈涵呢,我咋没看见她?”我在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没有见到沈涵的身影,我心里一沉,脸上挤出强自挤出一丝笑意,迫不及待地问道。
“唉,最近沈涵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老尹和我都担心这孩子出事儿,就没有让她和你们一道进入鬼门关,而是把她留在我们身边,没想到,这孩子一声不响的,趁我们不注意,留下张纸条,就不辞而别了……”
听了田启功的话,我不啻是五雷轰顶,怪不得尹川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种打击,换做是谁也受不了。
“纸条呢,纸条呢,快给我,快!”我情绪几近失控地朝田启功和尹川山吼了起来。
接过田启功递过来的纸条,我使劲控制住颤抖的手,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爸爸,田叔叔,我去救烟儿妹妹和卓凡二,不要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需要在风雨中磨砺翅膀!爱你们的涵涵。
“这个傻丫头,这是使性子的时候吗,哎呀,恨死我了。”我一捶脑袋,欲哭无泪。
“行了,啥也别说了,给我们派个向导,马上出发。”我扔掉纸条,掉头就要出去。
“你们去哪儿?”田启功喊住我和胖子。
“去陆宇峰的老巢救沈涵啊,去干啥!”我朝田启功大声嘶吼道。
“这其实就是你们的任务,但你们不能蛮干,起码要事先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吧,孩子!”尹川山轻轻地、却是坚决地抓住我和胖子的胳膊,声音苍凉地说道。
一见尹川山那强忍悲戚的面容,我的火气一下子消散了,人也清醒了,顺从地跟着尹川山来到了桌案前。
之九: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主战场的后面,有一处看似虚无缥缈的楼阁,那就是陆宇峰的大本营,沈涵就是去了那里,但我们对于陆宇峰的大本营内部结构了解的并不多,沈涵此次轻身涉险,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是替你们去趟道儿去了。”田启功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和胖子,还有老火,“所以,你们一定要冷静,不要蛮干,以免辜负了沈涵的一番苦心!”
我和胖子点了点头,我知道,沈涵之所以不等我们就自己去,就是知道那里面必定死杀机重重,而我们,或者说是我又必定回去救老烟儿奶奶和卓凡二,于是,她就不告而别,自己孤身去冲闯陆宇峰的大本营,这里面,究竟是她想一己的牺牲来换取我们的安全或从容,还是其中另有不为我们所知的隐情,我总觉得,沈涵此举隐约有着负气的成分。
不过,不管沈涵的动机是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第一时间救出沈涵和老烟儿奶奶,还有卓凡二。
“行了,别磨叽了,撒愣走吧,一会儿花都谢了,呵呵”胖子见田启功说的我低头不语,还以为我被说的有些灰心了,遂拦住田启功的话头,催促我们赶紧走。
我朝胖子摇摇头,意思是哥们我没事儿,随后,我看向尹川山,笑了一下,“尹政委,嗨,还是叫尹叔吧,您一直拿我们孩子,但今天,我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您说句话,得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一定把沈涵给您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说过的话,我一定兑现。”
尹川山苦笑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伤痛,却没有多说,只是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凯,很多事,不要强求,须知命数是天道,难以改变,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握住尹川山的手臂,捏了一下:“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天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胖子看了一眼老火:“妹子,你别去了,这事儿,还是让纯爷们去干吧,啊。”
“我和他们一起去,在战术方面,我比他们有经验,起码可以短时间组织起有效的攻击。”老火坚定地看了一眼田启功和尹川山,显示决心已定。
田启功和尹川山点了点头,已示同意。
“丫头,小凯,一飞,这次,叔儿不能跟你们去了,那里面煞气太重,叔儿老了,魂魄顶不住了,到时候恐怕非但帮不到你们,还得拖累你们,呵呵”黎叔儿眼神伤感而无奈地看着我们,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的话。
看着一脸疲态、身子都有些伛偻的黎叔儿,我和胖子鼻子一酸,是啊,黎叔儿真的老了,再也不是那个玩世不恭、老没正经的老顽童了,他老人家,真的需要歇息了。
“叔儿,没事儿,我们都长大了,您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啊。”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语气戏谑地朝黎叔儿说道。
黎叔儿挥挥手:“走吧,”
离开田启功的军帐,我和胖子,还有老火看到外面的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交战双方绞在一起,搅动起漫天的黄沙,沙幕内,不断有白色如闪电的刀光剑影闪过,而每一道闪电闪过,都会伴随着人影的倒下,闪电不断地闪现,人影不断地倒下,每一个倒下的人影,都会立即化为白骨,并隐没进漫漫黄沙之下,只有已经白骨化的五指在空中留下最后徒劳的一抓,就没入砂砾里……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真正经历了战场的杀戮与残酷,才会对这句饱浸着鲜血与尸臭的诗句有真正直观和切身的体会。
不过,我们无暇对战场的惨象再做进一步的观察,便沿着那些交战双方露出的稍纵即逝的间隙,快速穿插,朝与那个田启功他们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巨石相对的方向飞速跑去。
“天呢,沈涵是怎么从这里过去的啊?”在从那些人与鬼忘情搏杀的战团中穿越的过程中,我们需要不停地避开不仅有来自敌方、也有杀红了眼的友方的攻击,而且在闪转腾挪之间,还要区分敌我,对于那些日军不死鬼魂或来自唐朝的鬼魂军团,我和胖子,还有老火是绝不留情,基本上以手刃作为结束,但对于杀昏了头的友方,就只能尽量闪避,然后快速跑掉了事。
如此一来,我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有几次还险些被自己人伤到。然而,越是这样,我就越发担心沈涵,在穿过这片到处充斥着疯狂、嗜血与歇斯底里的沙场的时候,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不测?甚至,她还根本没有走出这片死亡的血与沙,就已经……
还有,为什么刚才尹川山一直在反复和我将命数,讲天道,难道,他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却不愿、或是不敢说出来?
我的所有感官和肢体都在变冷、变得僵硬,动作也开始放缓,恍惚之间,我好想已经感觉到沈涵的一缕清魂正在黄沙下哀怨地看着我,并嘤嘤哭泣不已。
一名脸部呈半白骨化的日军不死鬼魂此时正好靠近我身边,见哦木呆呆地征在那里,遂毫不犹疑地双手持倭刀向我劈了下来。
胖子用力撞开我,而后右手墨雷剑一晃,就将那名日军不死鬼魂钉在了黄沙上,倏忽之间,那名日军不死鬼魂就彻底变成一具牙齿咯咯乱响、白森森的骨骼剧烈扭动的骨架,似乎并不情愿比被黄沙吞噬掉。
但是,那些黄沙似乎对于这些鬼魂异常敏感,很快,那具日军鬼魂的白骨就像是落入食人花陷阱的昆虫,被黄沙吞噬得干干净净。
胖子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你他妈疯了,你想死也挑个时候,沈涵、老烟儿、凡二,都等着你我去救命呢,****大爷的!”
胖子这一骂,使我一激灵,刚才莫名产生的沮丧情绪减轻了不少,便一言不发地一脚踢飞一个又扑上来的日军不死鬼魂,玩命儿朝已能够依稀看出掩映于黄沙与瘴气之后的的城郭轮廓的陆宇峰的大本营跑去。
之十:美人玉碎(上)
陆宇峰的大本营完全是还原了唐朝的宫殿建筑样式,就在我们的眼前,一座气势恢宏、高可凌云的宫殿魏然耸立:基座是全用汉白玉建造的浴室台阶,高约20米左右,其上,是一间占地甚广的正殿,屋脊呈拱状,装饰得金碧辉煌,殿楣正中高悬一快匾额,字体为小篆,依稀可见是大明宫。
“大明宫?这不是唐朝皇帝的办公室兼寝宫吗?”胖子深谙历史知识,一语道破了宫殿的来历。
“陆宇峰是谁你不清楚吗,是阴魂不散的唐太宗李世民转世,这有啥奇怪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内心也是吃惊不小,因为这座雄伟壮丽的宫殿完全是建立在了流动性极强的沙漠之上,而从理论上讲,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据此推理,这里会不会是陆宇峰他们利用幻术制造的假象或是陷阱,好引诱我们上钩呢?
我道出了心中的疑问,胖子和老火也是深有同感,于是,我和胖子将老火挡在身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脚踩向第一级台阶。
脚感很坚硬,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汉白玉,如假包换。
我和胖子相互交换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眼神,这座轮廓起伏,气势伟丽的超级大别墅竟然是实体的建筑,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