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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下篇(17)

由于侯喜瑞先生品德高、技艺精、功夫深、戏路宽,再加上他平易近人,传业无私,所以人们都愿跟他学戏。1981年冬,73岁的退休教师姜涛,居然出于敬慕之情向侯喜瑞磕头拜师。侯喜瑞教戏,结合自己几十年的经验,创造了“言于先而行于后”的方法,即先理论后实践。他把架子花脸表演的眼神归纳为五个字:远看叫瞧,近观叫看,轻瞅叫视,藐视叫眇,斜看叫瞟。他要求这五种眼神要根据人物心理变化而用,即要因人而异,不可千篇一律。对架子花脸的身段也总结出一套要领:膀如弓,腰如松,胸要腆,腹要空,坐如钟,行如风,抬腿重,落脚轻,腕要扣,眼要精。因为架于花脸多是威武壮健人物,使用这套口诀才能演活。对哭和笑,侯先生也总结出:发自肺腑的真笑,故作姿态的假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强压怒火的怒笑,轻视对手的阴笑;哭则分真哭、假哭、悲哭、痛哭、泣哭。他认为哭比笑难,所谓旦角怕笑,花脸怕哭,哭和笑的分寸掌握得好,才能让人感到真实。侯先生把几十年积累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弟子,往往使弟子们受宠若惊,深深感谢这位传业无私的卓越艺术家。还有那些未经拜师而登门求教者更是不乏其人,侯先生不分内外,均精心精意地给予指点。如名净裘盛戎,生前就多次登门求教《盗御马》的表演特技和唱念特色;王奎升也多次请教《黄鹤楼》的表演身段;就连著名评剧演员魏荣元、马泰等,也多次求教吐字、喷口、发声等要领。中国戏曲学校30多年共培养各类人才1000多人,北京戏校500多人,这些人大都接受过侯先生的教益,至于私淑弟子(未亲自授业的弟子)更不计其数了。

1981年9月,侯派高足李荣威在天津演出《战宛城》,这出戏难度较大,特别是“马踏青苗”一场,功夫差点的演员不敢问津。歇兵10年的弟子找到侯先生,他为其作了示范,还不顾90高龄,亲赶天津为弟子“把场”。演出结束后,观众不肯离去,谢幕长达20多分钟。为了艺术的完美,弟子的声誉,侯先生堪称艺德皆隆的老艺术家!(李炳君)

马连良——从艺半百,马派流芳

马连良(190l~1966年),北京市人,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他8岁入科班,潜心学艺10年,先宗谭派,后创马派,为“四大须生”之首。曾任北京京剧团团长、北京戏曲学校校长,为发展改革京剧艺术和培养青年京剧演员作出了重要贡献。

1908年冬,8岁的马连良考入“富连成”班,翌年2月正式入班学戏。他和别的孩子一样,整天踢腿、压腿、劈叉、拿顶、练毯子功翻跟斗,再就是学刀枪棍棒“把子功”。马连良的开蒙武戏教师是茹莱卿,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好老师。头出戏是《石秀探庄》,虽然只有一个角色,可是相当吃功夫,手眼身法步,要求处处到位,一动一静,一举手一投足,都要干净利落,功架大方优美。马连良悟性很好,学起来挺开窍,动作灵活洒脱,腰腿又有功夫,不用费劲,老师很高兴。接着又教了他《淮安府》等小武戏。改学须生是以后的事,有一回赶场演《天官赐福》,应工老生迟迟不到,肖长华先生焦急中见马连良站在身后,就问:“让你来这个天官行吗?”,“行!”。肖先生高兴地说:“马连良,今儿个天官由你扮,别害怕,我给你把场!”有肖先生撑腰,马连良心里踏实,舞台上嗓子响亮圆润,昆曲唱得丝丝入扣,悦耳动听,赢得观众阵阵掌声。从那以后,就由肖长华、蔡荣贵、叶春善几位良师亲授他老生戏。几位老师认为马连良人才难得,把掏心窝的本事都拿出来,精雕细刻地培养马连良。七年科班,马连良已经誉满京城。1918年已经小有名气的马连良又回到“富连成”,见了社长叶春善,敬礼问安之后,提出二度入班学艺的请求,他的这一举动出乎师傅们意料。商量的结果是不必再按七年期限,什么时候学成就什么时候出科。一些老观众听说马连良又进班学戏,都想来看看他,凡是他的演出,整个戏院都是座无虚席。

3年以后,马连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搭班到上海演出。剧场老板看到马连良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心里冒凉气:这个重金聘来的角儿能叫座吗?便特意组织票友搞了个联谊会,大家清唱消遣。轮到马连良了,他一曲《黄金台》,字正腔圆,韵味浓郁,咬字切音喷吐有力,可让票友服了,大家又是道辛苦,又是问温暖。

打炮戏是《南阳关》,报子一出,因为有堂会那个碴,没费劲,票就卖完了。戏一开场,马连良扮的伍云召出场亮相,精神俊逸,浑身一股帅劲,上海观众情不自禁给了个碰头好。唱腔中的“西皮转二六”,俏皮流畅,韵味十足,一句一个好。还有个叫绝的身段,是在辞别夫人,准备大战的唱词唱完后,把手中的令旗扔向下场门,然后一个急转,又稳接在手,迈着刚健的台步下场,疾如脱兔,稳如泰山,又帅又脆,观众可炸了锅了。原来捏了一把汗的剧场经理没想到这个小老生竟有如此精绝的好身手,等着赚吧!之后,他又连贴了许多谭派名剧:《失空斩》、《群英会》、《借东风》、《珠帘寨》、《打渔杀家》等,他是贴一出,满一出,唱一出,红一出,红遍上海,饮誉申江。

1927年,风华正茂的马连良自己挑班了,班名“春福社”。在以后的40年里,他辗转于京、津、沪,跑遍全国。曾和谭鑫培、郝寿臣、金少山等名角合作,也与周信芳、梅兰芳、张君秋同台,挂“正宗谭派老生”的牌子,演出的剧目也都是正宗谭派戏。如《定军山》、《珠帘寨》、《阳平关》、《汾河湾》、《打渔杀家》等,颇受观众欢迎。在他挂头牌之后,还挖掘、整理了一批老剧目如《流言计》、《临江驿》、《鸿门宴》、《许田射鹿》等。所有的唱腔、身段、动作、服装、扮相等,都无法可宗,只有自创新腔,自设动作了。马连良在自己深厚功底的基础上,广泛吸收各派演唱特点,博采众长熔于一炉,设计出一套适合自己声腔、身段的音乐、服装艺术。

《借东风》是马连良拿手剧目之一,那段“学天书”的大段二黄,是流传广、影响深的唱段。而这段唱腔,是马先生经过长期锤炼,反复琢磨,几经改动而设计的一段新颖、独特的唱腔,至今仍脍炙人口。

马连良根据剧情,对髯口、盔头、服装都进行了改革,如孔明的鹤氅,服装要求“三白”(护领、水袖、靴底)。对台幕也以武梁祠的石刻图案为原形,创造了古代车、马、人物画台幕,显得舞台新颖、典雅。对念白、台词他都进行了大胆的改革。《甘露寺》中,原唱“他有个二弟寿亭侯”,他改为“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原唱“他有个三弟性情拗”,改为“他三弟翼德威风有”;原唱“东吴那个敢出头”,改为“曹操坐把渔利收”。二十一句半的唱词,经他的改动,朗朗上口,一气呵成,还纠正了错误,提高了论辩性。他又设计了一套适合他演唱的声腔,其特点是潇洒飘逸,甜醇酣畅,感情饱满,吐字真切。街头巷尾,不论是拉三轮车的还是达官显贵都爱哼“劝千岁……”这段唱。马连良在继承前辈艺术精华的基础上,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大胆创新,经过40年的舞台磨炼,才创出一个新的艺术流派——马派艺术。先是马连良和余叔岩、高庆奎被称为老生三大贤,后又和言菊朋、余叔岩、高庆奎合称四大须生。前三人息影后,他又和谭富英、杨宝森、奚啸伯被誉为后四大须生,马连良以首座当雄。

1948年秋天,马连良应邀赴香港演出,正逢国民党逃离大陆,他生计艰难,如鱼困沙滩。1951年,在周恩来总理的关怀下,还清了他欠下的债务,回到祖国,在北京组成马连良京剧团。在庆祝建党31周年的那一天,马连良受到周总理的亲切接见,度过了毕生难忘的夜晚。在朝鲜停战协定鉴字后,他和梅兰芳、程砚秋,周信芳等参加了慰问团,赴朝鲜为志愿军战士演出。

为了培养更多的优秀京剧人才,马连良受周总理委派,担任北京戏曲学校校长,从那以后,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培养学生上。他一生收徒甚多,还有许多受过他指教的和私淑弟子,现在这些人都成了各剧团的台柱。在60年代,河南周口越调剧团申风梅进京演出《收姜维》,马连良听说申是一个唱念做俱佳的优秀地方戏女老生,就亲自去看戏。演出结束后,去后台祝贺,使申风梅受宠若惊,当即提出拜师的请求。马连良慨然允诺,破例收地方戏演员为徒。马连良对申风梅演的诸葛亮的唱念及服装身段都提出了改进意见,使得申风梅技艺大进,名鹊京城。

马连良舞台生涯50多年,他提携后进培养学生不遗余力。张君秋、叶盛兰、袁世海等获得艺术的长足进步,并很快成为头牌,与马连良的精心安排、热心提携有直接关系。林秋雯、王吟秋、李玉茹、罗惠兰、李世济、王金璐、马长礼、张学津、冯志孝等都受过马连良的支持和栽培。像李玉茹等青年旦角,当时不到20岁,虽然演技不错,若与马连良搭档,自然配不上,但马连良却主动许他们并挂头牌。马连良还与赵燕侠、吴素秋合演《乌龙院》,使他们声誉日起。马先生提携青年的美德誊满梨园。

十年动乱中,马先生受迫害致死。1978年8月31日,北京市文化局召开平反大会,为马先生平反昭雪。1980年2月和1996年,北京市两次举办演唱会,纪念马连良先生,弘扬国粹艺术。(李炳君)

哈宝山——二路老生,配戏名家

哈宝山(1913~1994年),北京人,京剧老生演员,著名的二路老生,有“活王平”的美誉。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哈宝山9岁起随名师蔡荣贵学艺,习老生。其师蔡荣贵,男,老生,是尚小云于1938年在北京正式成立的荣春社教师。在他的教育下,哈宝山开始了他的京剧生涯。不幸的是,他的启蒙老师——蔡荣贵在抗战中遇难,年73岁。而荣春社除大量的传统戏外,还排演过许多新编本戏,如《崔猛》、《荒山怪侠》、《九曲黄河阵》等,传统与现代的结合,是哈宝山以后所演出剧目的特点之一。

哈宝山不仅得到蔡荣贵的言传身教,也时常得到雷喜福、陆喜才的指点。雷喜福、陆喜才均为喜连成科班的“六大弟子”。雷喜福专攻老生,陆喜才绰号“小德子”,戏路宽,所有武丑各戏,无不精熟。在他们二人的指点下,哈宝山在表演方面进步很快,10岁时就开始登台演出。在事业的起初,哈宝山与以清新的唱腔和潇洒的做工自成一家的马派创始人马连良来往频繁。自1921年至1929年,马连良先生曾10次赴沪,进行过成功的演出。期间,哈宝山曾与马连良合作过一段时间。1926年,哈宝山参加马连良组织的扶风社,任二路老生。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梅兰芳迁居上海。梅兰芳与人合演过诸多具有时代意义的剧目,哈宝山也与梅兰芳配演过二路老生。

1931年至1937年,程砚秋在上海中和园演出过《荒山泪》、《玉狮坠》、《春闺梦》、《琴挑》、《战蒲关》、《钓金龟》、《行路》等剧目。哈宝山为程砚秋班底成员,与其合演过很多剧目,其中《春闺梦》里所饰的曹襄表演很是出色,《骂殿》里所饰演赵光义也演得极为精彩。

在20世纪30年代,哈宝山与谭派创始人谭富英也合作演出过,其《搜孤救孤》剧目颇具吸引力。

20世纪30年代末期,杨宝森组织了宝华社。在宝华社中,杨宝森的主要配角就有老生哈宝山,有哈宝山与杨宝森的一段故事被传为美谈。40年代前期,一次,宝华社应邀赴青岛演出,因担心时局变化,哈宝山坚辞不去。杨宝森叫上王泉奎一同登门促驾,语甚诚恳,哈宝山辞以盟军轰炸铁路,出行危险。杨宝森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为喻,哈宝山感其诚,随同前往。可是意想不到的是,在青岛演完戏,战事突然紧张了起来,哈宝山等一行人归心似箭,但铁路被军车充塞,客车根本发不了。哈宝山和大家一样,家在北平,心悬两地。一个有点门路的当地戏迷找到杨宝森,表示有办法送他一人登车,先行回平。杨宝森当即谢绝,与哈宝山、王泉奎虽身居险地,也没有一个人先退。直至北平通车后,杨宝森才与大家同返。此事直到北京后,大家方知。哈宝山备受感动,专心与其合作过很长的一段时间。1956年,天津组建国营京剧团时,盛邀杨宝森加入,哈宝山也加入天津市京剧团,为杨宝森、厉慧良、张世麟等配戏。

哈宝山一生与人配戏极多,他与马连良先后合作演出《群借华》、《甘露寺》、《盗宗卷》、《串龙珠》等剧目;与杨宝森等人合演过《失空斩》、《杨家将》、《珠廉寨》、《伍子胥》、《桑园寄子》、《捉放曹》、《搜孤救孤》、《击鼓骂曹》、《战樊城》、《文昭关》、《洪洋洞》等剧目;与杨小楼演出过《晋阳宫》、《安天会》;与言菊朋演出过《探母》、《群英会》等剧目;与梅兰芳合演过《穆天王》、《审头刺汤》等剧目;与程砚秋合演过《牧羊圈》、《玉堂春》等剧目;与尚小云演出过《云罗山》、《十三妹》、《花蕊夫人》等剧目;与张君秋合演过《玉堂春》、《奇双会》等剧目;与李少春合演《八大锤》、《失空斩》等剧目。他一生演戏很多,与大牌演员合作演出了许多剧目。他表演严肃认真,朴实无华。

哈宝山是与马连良、梅兰芳、程砚秋、谭富英等名家合作过的“硬里子”老生演员,他之所以能与这些名角配戏,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懈场”,即在台上始终不离戏,尤其是快到下场门的时候,这时,一般演员都容易松懈,比划一下,敷衍了事。因为下场时有所不同,走到场门旁边,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反正没人看见”,难免放纵起来,而这时哈宝山却没有懈场的意思,一定要坚持走好这几步,不能离戏,不敢松懈,竭尽全力,力求完美。

在表演风格上,哈宝山由于与人常配戏,故风格多样。梅兰芳的谦逊与朴实;程砚秋的深邃沉郁、外柔内刚的腔调;谭富英的嗓音清亮甜脆,吐字行腔不过分雕琢、不追求花哨、用气充实的特点;杨宝森特有的“驼音”以及其用音韵美弥补气质,以内涵充实外在的表现手法,都自成一派。哈宝山在与他们配戏中尽量吸取各家优点,但他在艺术上对于马连良之马派还是情有独钟的,他从干净处入手,唱作规矩,行腔吐字略近马连良,其在《骂殿》里所饰演赵光义,就颇具马派特点。

位卑不敢忘忧国,哈宝山在演出中,还多次参加义演。1944年6月,他还在天津与周啸天、谭富英、王泉奎、李多奎、张君秋、叶盛兰、肖长华等合作,在中国大戏院为赈灾演出了《龙凤呈祥》等剧目。1951年,哈宝山参加了马连良与张君秋组成的中南联谊京剧团的演出。

哈宝山在1979年后,除偶尔登台作示范演出外,主要从事教学,弟子主要有温玉荣等。(金贵)

马三立——相声泰斗,幽默大师

马三立(1914~2003年),生于北京,祖籍甘肃永昌县。著名表演艺术家。出生于曲艺世家,祖父马诚方是著名的评书艺人,因擅说《水浒》,名躁一时;父亲马德禄是“相声八德”之一,又是相声前辈艺人恩绪的宠徒和门婿;母亲恩萃卿曾学唱京韵大鼓。兄马桂元师承李德钖,以擅演“文哏”段子著称。马三立自幼读书,曾就读于天津汇文中学。家庭环境使他从小耳濡目染,对相声艺术十分熟悉。在父兄的熏陶下,打下“说”、“学”、“逗”、“唱”的深厚功底。初中毕业后,因家境不好,辍学说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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