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木彦也不知道在那边玩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大笑着冲他扑过来，林佐立马站起身来扎了个马步，但接到那小子的时候，他还是身形往后仰了一下，“臭小子！”
林佐笑着在他头上摸了摸。
“师父！我们去放烟花！”小木彦扯着他，气势汹汹的，“李大叔说你才不会去，我们走！”
“臭小子，你叫谁大叔呢！”李吾从那边走过来。
小木彦一见他，立马就藏到林佐身后了，拽着林佐的衣服露着个脑袋，冲李吾吐舌头，“就叫你就叫你！谁让你说我师父不敢放烟花的！李大叔！李大叔！李大叔！”
“嘿，你！臭小子，我打你啊！”李吾一捋袖子。
小孩子往后一缩，大眼睛瞪大了，小手儿死死揪住林佐的衣裳，还在梗着脖子嘴硬，“你敢？我有师父！还…还有夕儿姐姐！”
小木彦往后一窜，又躲到木怜夕身后去了，木怜夕回身揽住他，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
“大小姐。”李吾吃了一惊，急忙行了一礼。方才小孩儿往这跑，他是模模糊糊地看见林佐身后有个人影，能看出是个女人，一开始他还想取笑一番的，没想到竟然是木怜夕。
“嗯，李教头不必多礼。”木怜夕应了一声，笑着在小木彦脑门上摸了摸，寒冬腊月天的，小家伙居然跑了一脑门的汗，头发上热气腾腾的，跟个刚出炉的包子似的。
“谢小姐。”李吾抱拳回道。
“师父，我们去放烟花吧！”小木彦缠着林佐。
林佐笑笑没说什么。
小木彦瞪大了眼睛，“师父，你不会真的不敢放烟花吧？”
“你师父这么厉害哪能不会放啊。”木怜夕弯腰摸了摸小木彦的头，“你说是不是？”
“是！”小木彦响亮地回答，一跳，双腿叉开稳稳扎了个马步，往前就是一个冲拳，“我师父最厉害了，他说教我打架！”
木怜夕转头看着林佐，“你说的啊？”
“啊。”林佐应了声，“男孩子嘛，总得打打闹闹的。”
林佐弯下腰看着小木彦的眼睛，“师父没放过烟花，师父也不知道师父敢不敢。”
“嗯…”小木彦歪着头想了想，“那师父就放放看好不好，木彦也没放过，但是木彦会保护师父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睛对在一起，木怜夕感到心惊。
不知道你有没注意过小孩儿的眼睛，晶莹透亮，又黑又纯粹，黑白分明，里头没有那么多的欲望纠缠，木彦的眼睛就是这样。
这也难怪，因为木彦本身就是个小孩儿，令木怜夕感到心惊的是林佐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亮的，干净纯粹，是在这个世界里，这个年纪的人所没有的亮。木彦的眼睛空灵，而林佐的眼睛则带着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凉意。
“是吗？”林佐淡淡笑着给木彦整了整衣裳，语调也是漫不经心的：“那你要怎么保护我啊？”
“我…”小木彦歪着头，“师父想让我怎么保护我就怎么保护，我听师父的！”
“呵。”林佐笑出声来，脸上看着有几分疲惫，“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师父用不着你保护。”
“啊？为什么啊？”小木彦看起来有几分委屈，嘟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林佐。
林佐也在看着他，没说话。
小木彦又转过脸去看着木怜夕，依旧是那种委屈的语气，“夕儿姐姐，为什么啊，师父保护木彦，木彦也想保护师父！”
“嗯。”木怜夕看了林佐一眼，这厮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间歇性抽风。她弯下腰在木彦头上摸了摸，“你管他用不用你保护呢，你好好跟着他学本事，早晚能用的上。”
“嗯。”木彦重重一点头，“我会跟着师父学，然后保护他！”
林佐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小木彦又冲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师父，我们去放烟火吧！好不好嘛，师父！”
邻座转头看着木怜夕。
木怜夕笑笑，对李吾道：“李教头，麻烦你给我们拿些烟火来。”
李吾应了声，“是。”
木怜夕、林佐、小木彦三人抱着烟火往后院走，木怜夕想找个清净地儿放烟火。
林佐没说什么，在身后跟着，小木彦呢，则是有的玩儿就行，去哪都没有异议。
木怜夕带着他们去了半年前自己在及笄之夜向林佐“单诉衷肠”的地方，小溪里的水已经结冰了，但木怜夕一靠近这儿就好像还能闻见若有若无的烤鱼香。
木彦在前头跑，两人就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木怜夕问他：“你那个鱼怎么烤的？很好吃啊。”
“嗯。”林佐应了声。
“你说是不是会做饭？”木怜夕又问。
“只会烤东西。”林佐抿抿嘴唇，“你如果喜欢，我可以…烤给你吃。”
木怜夕笑笑还未说话，前头的木彦一听见后头两位说吃急忙跑了过来，“吃？吃什么啊？”
木怜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师父说有空给我们两个做饭吃。”
木彦的眼睛亮亮地盯住林佐，“真的啊？”
“嗯。”林佐应了声。
到了目的地，三人将烟火放到了地上，木怜夕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了林佐，林佐茫茫然然地接过，没动，站在原地看着她。
木怜夕笑了，“你看我干嘛，去点啊。”
林佐弯下腰拿起一个烟花看了看，皱了眉头，“点哪里？”
“我知道！我知道！”小木彦急忙窜过来，一把将烟火从林佐手中夺了过来，撕开包在外头的那层纸，扯出一根信子来，“师父，点这里。”
“这里？”林佐看了看那根信子。
“嗯，刚才李大叔和嫣儿姐姐就是点这里。”小木彦一本正经地点头，“不过都是李大叔点，嫣儿姐姐都不碰的。”
“李大叔？”木怜夕将他揽过来在他鼻子上刮了刮，“你这要让李吾听见，他趁你师父不在的时候打你，你怎么办？”
“才不怕！”小木彦骄傲地一扬下巴，“我木木佐师父最厉害了，李大叔才不敢惹他！”
“是是是，你木木佐师父最厉害了。”木怜夕抱着他，笑得不成样子。
而此刻，木彦厉害的木木佐师父正皱着眉头研究手里的烟花，他吹亮火折子，左手拿着烟火，小心翼翼地靠近引线，“呲”引线着了，一团小小的火花沿着引线“噌噌”往前窜，林佐瞪着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
木怜夕猛地皱了眉头，“喂，丢了它！别拿着，丢了它！”
“师父！”木彦也跟着吼了一嗓子，直接跑上去猛地在林佐手上一拍，林佐手上的烟花几乎在飞出他手的瞬间爆炸，“嗖”地一声响，紧接着就窜上了天，“嘣”地一声在天上炸开，幻化成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花朵。
心惊胆战的几人面面相觑，空中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交替上映。
小木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烟火，举起双手喊了一嗓子，“哇哦！放烟花喽！”接着就是一串清脆的笑。
木怜夕一个没忍住也笑出声来，林佐低头看了看自己险些被炸掉的双手，也笑了出来。
“哇哦！我师父最厉害了！”木彦又扑到林佐怀里，缠着他放剩下的烟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的烟花林佐放得都很顺利，不断绽放又消寂的烟火将林佐的脸衬得明明暗暗，木怜夕看到他的嘴角是带着笑的。
几人放完了烟花往回走，一个小厮急慌慌地来禀告，说是外头有个人想在木府借住一宿，城门关了回不去。
“什么人？”木怜夕看着他。
“回小姐话，就是个做生意的小贩，卖糖葫芦的。”那小厮回道。
木家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心善，有人晚上来投宿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嗯，随便给他安排间客房吧，晚上派几个人看着点儿。”木怜夕道。
“是。”小厮应了一声，准备走，木怜夕又把他叫住，“等等，做什么的？糖葫芦？”
“是。”那小厮应道，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就对糖葫芦感兴趣了。
木怜夕笑道：“那你去问问他，还能不能再做个三五串的，我们付钱。”
“啊，是。”小厮愣了愣，急忙去了。
“怎么了？”见小厮走了，林佐问道。
“没。”木怜夕笑，神秘地眨眨眼，“如果我现在可以给你变出糖葫芦来，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顿饭吃？”
“做饭？”林佐皱皱眉头，“我不会做饭啊。”
“你肯定会的。”木怜夕笑，“你烤东西烤的那么好吃，做饭也绝不会差的！”
林佐狐疑地瞪着她，“真的？”
小木彦跑过来，“糖葫芦？什么糖葫芦？在哪？”
“你耳朵倒尖。”木怜夕笑，在他脑袋上摸了摸，“等着吧，一会儿就送过来。”
她又看定林佐，“怎么样？答应吧答应吧，为了你徒弟的糖葫芦。木木佐师父？”
林佐换了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好。”他道。
过了不过一会儿糖葫芦就被送了来，木怜夕递给林佐看了看，“有毒没？”
林佐闻了闻，“嘎嘣”咬了一口，“就是有毒我也认了。”
小木彦眼巴巴地瞅着他。
林佐递了两串给木彦，又拿了一串给木怜夕，木怜夕笑着接过，慢慢吃着。
“啊，真好吃！比在街上买的还好吃！”小木彦乐得又吼又叫。
“嗯。”林佐在他头上摸了摸，“这是新做的。”
“啊！”木彦笑，回头看定林佐，“师父，那能不能在多做几串啊！”
“行了！”林佐拍拍他的头，“你吃得倒痛快，你师父欠了别人一顿饭了！”
木怜夕在旁边笑得不成样子。
“哦。”小木彦看起来有点失望，他猛地抬头，看定林佐又道：“师父，我以后长大了把你娶回去，天天给你做糖葫芦吃！”
“噗！”木怜夕口里的糖葫芦直接喷了出来，她急忙拿了帕子擦着。
林佐倒还冷静，“你娶我干嘛？我又没什么用。”林佐咬着竹签子斜眼瞅着他，“能耐你把你夕儿姐姐娶回去，那才叫本事。”
木怜夕笑着踹了他一脚。
“不，夕儿姐姐不行，她不会打架。”小木彦一本正经道。
“操！”林佐乐了，被糖渣呛了一口，“你师父就光会打架这点儿本事啊！”
